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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元鳳也不打算回答英杰的疑問，就這樣被敷衍了過去。
　　
　　——算了，之後再找機會問問隊長好了。英杰這樣想著，拿起店家送的豆腐大
口咬下，香甜又濃郁的高湯滋味滲入味蕾，食慾得到充分滿足的前提下，好奇心什
麼的也就先不去在意了。
　　
　　在元鳳的帶領下，他們很快的又回到今天的作戰地點。那熟悉的聲音彷彿還在
耳畔，令英杰一下子冷卻下來，快速吃完手中的滷味，將空著的竹籤放回袋裡。
　　
　　「隊長有發現什麼嗎？」英杰出聲詢問低頭察看手機的元鳳。
　　
　　她搖搖頭。「不過，反正說了你也不會聽，所以隊長要我讓你搜到滿意為止。
」
　　
　　「好……等等，不會要用爬的吧。」雖然舊了點，這好歹也是世界高樓耶？不
如說舊了反而更可怕。
　　
　　「你喜歡的話我倒是不反對。」
　　
　　元鳳聳聳肩，身旁突然閃過一陣強光，一頂透著銀色光輝的鴛盾於下一秒出現
——那無疑是元鳳的幻肢，蜃氣樓。
　　
　　「為什麼！？領域明明沒有出現不是嗎？還是其實——」
　　
　　「別緊張，你看，現在不是還飄著淡淡的紅雪嗎？在大廢墟的核心區域時不時
——特別是領域崩解後的短時間內——會有這樣的現象，這時候的幻塵濃度會少許
上升，足夠高同步水平的Waver召喚幻肢。」
　　
　　「是……這樣啊。」
　　
　　也就是說，自己是沒辦法叫出來了啊……哎，等等。
　　
　　「哦，變聰明了嘛？來，東西拿好，趕快搭上來吧。」
　　
　　元鳳一臉壞笑的伸出兩臂，儼然是打算要公主抱或是用更羞恥的姿勢帶英杰上
樓。
　　
　　「我、妳……」
　　
　　隊長你婊我呃呃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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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元鳳載著在101大樓高層周遭兜了好幾趟，別說是人影了，連戰鬥過的跡象
都沒有。仍不死心的英杰讓元鳳將他在低一點的樓層放下，又跟她借過充當手電筒
的手機，自己一層層的往樓上探索。
　　
　　被人類遺棄的大樓失去了文明帶來的光輝，在黑暗中甚至有些陰森可怕。依靠
D-Phone的照明，英杰自景觀餐廳沿著緊急樓梯往上爬去，一路經過室內觀景台，
巨大的風阻尼器展示空間，紀念品賣場等地方。
　　
　　光束打在佈滿積塵的路上，除了應該是竹越和珮薇的腳步外，再無其他蹤跡。
期盼的心情漸漸冷卻，腳步也沈重起來。也許隊長就是料到這一點，才特地將自己
支開吧。
　　
　　是自己太過思念老爸而產生幻聽嗎？但是，那幾發槍擊又該怎麼解釋呢？同樣
也是自己的幻覺？英杰深深的皺眉，握著D-Phone的手攢的死緊，努力忍耐著不要
讓淚水奪眶而出——方才在兩位少女面前強裝出的笑臉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兒去。
　　
　　人死不能復生，這是他早在三年前認清的事實。然而事到如今，為什麼又要給
他這樣不切實際，維持還不到一小時的希望呢。
　　
　　踏上最後這一台階，一切就結束了。在這之上，已沒有更高的樓層。
　　
　　回頭望著沈入深暗的階梯，英杰一度猶豫再回去找一遍——但最後仍下定了決
心，像是要掐熄心中期盼的火苗，上前一步，推開通往室外展望台的大門。
　　
　　月色皎潔，初昇的月亮遙掛空中，於都市的燈海上載沈載浮。往前幾步，踩上
因腐朽而向內倒塌的鐵欄杆，放眼望去，整座台北城一覽無遺——自遠方的群山，
來到燈火通明的市區，最後，則是一片漆黑的大廢墟區域。即便如此，只要抬起頭
來，那片沒有光害的美麗星空，就近在眼前，彷彿伸手便能觸及。
　　
　　一陣滷味的香氣傳來，只見隊長拍拍他身旁的空位，要他在鋪好的塑膠毯上坐
下。
　　
　　「怎麼樣，風景不錯吧？」
　　
　　嘴裡叼著一根竹輪，竹越笑咧咧的說道。
　　
　　「嗯……」
　　
　　英杰難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入迷的望著夜空。
　　
　　「——雖然，有很多時候我們會認為成為Waver是一件苦差事。」前不久見過
，戴著貝雷帽的矮個兒也出現在這裡，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不過，也是有這些
，專屬於我們Waver的風景。」
　　
　　他走上前，把注入湯水的紙碗遞給英杰。
　　
　　「啊，謝謝你……呃，隊長，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這位小弟弟是？」
　　
　　「小、噗，小弟弟，咳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痛！」
　　
　　彷彿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竹越抱著他的腳脛骨在地上直打滾。
　　
　　「江海音。是你們的作戰部部長。」
　　
　　「……」英杰差點沒把手中的紙碗落下，連忙重新抓好。
　　
　　……這世界怎麼了？眼前的人看起來年紀似乎是比自己小，竟然是自己的長官
。
　　
　　察覺到英杰的目光，海音狠狠瞪了他一眼。
　　
　　「27歲，男性。」這麼說了。
　　
　　「——唔唔唔唔！？」英杰連忙把說到嘴邊的『小底迪你在開玩笑嗎』幾個字
吞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海音你看他驚訝的表情超讚的拉！！！——喔喔、喔喔
喔喔！我特地把你找來，就是等著看這個，哈哈哈哈哈哈！！」
　　
　　「……你還想被揍是不是。」
　　
　　海音瞪向笑到躺倒在地的朱竹越，作勢提起腳來。
　　
　　「不不不，那就免了，呼……笑的好累。」竹越從地上坐起，爬回自己原本的
位置。
　　
　　「關於你看到的事情，我聽朱竹越報告過了——先說結論，我不認為你有說謊
的理由。」海音緩緩的走近，墊起腳，拍了拍英杰的肩膀。「但今天大家也累了，
就先到此為止吧。」
　　
　　「今天你做的不錯——我很少這樣誇讚人喔。」他笑了笑。
　　
　　「啊……嗯，謝謝。」英杰的聲音有些哽咽，在感受到肩膀的重力後，因為乾
澀而眨動的雙眼又立刻溢出眼淚。他趕緊隨便拿起一串東西往嘴裡塞。
　　
　　「喂喂喂海音，你不要隨便搶我的台詞阿。」
　　
　　「反正剛才那些話，隊長也說不出來嘛。」元鳳邊在袋裡挑著食物，邊調侃的
說道。
　　
　　「開玩笑，想當隊長可不是靠出一張嘴就行——而是得出的一張好嘴。誰說我
說不出來的？」
　　
　　「是是是——來，珮薇，你喜歡的米血。」
　　
　　「謝謝……唔恩。」
　　
　　涼爽的夜風略微強勁，但在此時的氣氛下，倒顯得宜人。
　　
　　珮薇側頭，倚在元鳳的肩上；
　　
　　元鳳兩手後撐，抬頭仰望風景；
　　
　　竹越叼著一根竹籤，看似漫不經心的上下晃動著尾端；
　　
　　海音不知從哪搬來一台收音機，調整著上頭的旋紐——沒一會兒，悠閒舒適的
交響曲便由擴音器柔和的放送著。
　　
　　英杰按著軍帽帽簷，俯瞰遠方消融在陰暗霧色中的天際線，車水馬龍的光流，
沈寂無聲的大廢墟，以及眨著眼的星空。
　　
　　果然，他還是沒辦法把那一切都當作單純的幻影。
　　
　　搞不好，那個愛捉弄人的老爸就像剛才一樣，現在正躲在哪裡，看著自己——
混漲，你要出現就好好出現，不要只露一半啊！
　　
　　不過，就像你每次都一定會有的大道理，這次你一定也有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
吧。
　　
　　目前，我就先這樣接受了……你就看著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家裡，這裡。
　　
　　然後，也許有一天……
　　
　　也許你會……
　　
　　「……嗚。」
　　
　　「好了啦，這可是你做為交響樂小隊隊員——雖然還沒正式入隊——第一次成
功的任務喔，哭哭啼啼的，氣氛都搞砸了。」元鳳說。
　　
　　「誰哭了，誰？」英杰邊說，邊胡亂的抹抹臉。
　　
　　笨蛋，元鳳小聲的說了一句。「你這樣子，被你救回來的我情何以堪，好像我
很不值得似的？」
　　
　　英杰一時無語，目瞪口呆的看著元鳳。
　　
　　「原來妳剛才在煩惱這個。」
　　
　　「……怎麼可能，不過是為了讓你轉移注意才這樣說的，本來我們就是一命換
一命的關係不是嗎？」她別開臉去。
　　
　　「哈哈……是這樣呢，說起來，我還沒跟妳道謝呢——謝謝妳，元鳳，那時候
救了我。」
　　
　　「不必謝，反正你已經還了不是？以後，就彼此互相指教嘍。」元鳳說。
　　
　　「嗯，多多指教啦，元鳳，還有大家。」英杰說。
　　
　　「多指教啦，我們是……『交響樂』——缺了一個，就不成樂隊了。附帶一提
，這句話是旁邊這位還在隊長年代時，必定會說的台詞。」竹越比了比身旁的同伴
。
　　
　　「是啊，而且我很滿意這句話，彼此都多指教了，各位。」海音說。
　　
　　「……居然不知道要害臊，沒意思。」竹越說。
　　
　　「彼此彼此。」海音答道。
　　
　　「多……指教。」珮薇說。
　　
　　
　　
　　互訴心聲，交談的歡語，彼此融洽的互動著；
　　
　　夜色轉濃，他們笑著，哭著，說著：
　　
　　晚安，台北，我們在這兒——
　　
　　
　　
　　——守護著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