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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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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使者教團在追蹤邪惡時，最後時常會追到城牆外面，甚至是荒山野嶺。
　　因此，從懸崖邊施展魔法緩落，就成了偶爾會派上用場的一項戰技；在和平時期，戰
士分出心思去練這個，通常是為了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鮑伯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將心儀的女孩子緊護在懷，像個英雄般從學院的鐘樓躍下，
優雅滑翔，直到落於學院圍牆旁的一處小徑。
　　他沒時間沾沾自喜。如果再來一次，鮑伯肯定自己絕對不會成功。索娜乍看之下弱不
禁風，其實還挺重的。
　　隔著圍牆，鮑伯的目光停留在高聳的鐘樓：教室的窗戶碎了數面，方才躍出的位置，
狩魔獵人的人影已經消失，且毫不保留讓鮑伯聽見他奔來的腳步。
　　路西恩要殺索娜。雪莉與達利則跟在狩魔獵人身後，友人固然擔心他的安危，卻與此
刻的鮑伯立場相悖。
　　「我們走吧。別害怕，這裡有我……」鮑伯站穩腳步，向仍癱坐在地上的藍髮女人淡
淡說著。
　　索娜看上去就像是驚魂未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鮑伯的手伴隨溫暖的笑
容伸到她面前，她這才稍稍緩和呼吸。然而，這不足以鼓勵她，凝視鮑伯片刻，索娜將自
己縮了起來，像個無助的小女孩，她走不動，也放棄逃跑了。
　　「別這樣……我知道妳走得動的。索娜，我會保護妳。」鮑伯苦笑著。接著，索娜因
為感受到魔力的細微波動抬起了頭，這名健壯的男子，金色的眼眸閃爍詭秘的光芒。
　　靈視。
　　雖然沒有狩魔獵人那樣精確、範圍極廣，但鮑伯確實會使用這樣高難度的追蹤戰技。
這也意味著－－
　　「你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幫我呢？」兩人在小徑快步走著。飄渺的樂聲傳入鮑伯心
中。
　　「使用黑暗力量的生命，未必就是邪惡。妳一個人在那裡住得好好的，該說是我們打
擾妳吧……」這是鮑伯經歷許多事後，得到的結論。某種程度上，他打從心裡嘲諷著自己
，換作是以前，他肯定會對自己說：『你一定是被惡魔的花言巧語騙了，你只是精蟲上腦
、受美色迷惑罷了。』
　　可是，剛剛靜止的瞬間，鮑伯確實看見了，喬喬就坐在窗緣。這名少年不但消除了索
娜身上的惡魔氣息，且以眼神示意鮑伯，要他快做點什麼。
　　「那個男的仍死追著我，他好幾年前就這樣了。我跟懷特夫人處得融洽。可是……」
快步奔跑的同時，索娜嬌美的面容倏地猙獰扭曲，聲帶毀損的她抱著頭，痛苦發出野獸般
的低吼。這幅景象出現在少女身上，無疑十分駭人。
　　索娜不懂，『她』也是。為何那個狩魔獵人在她消除惡魔氣息後，殺意依舊沒有減弱
？他不是已經殺死懷特夫人了嗎？為什麼多年之後又找上門來？
　　「妳為什麼非要寄宿在人類身上呢？」鮑伯固然提問，心中則以早有答案。
　　「我得把這首曲子保存下來，而且我好冷啊……沒有身體的痛苦，等你死了就知道。
」從傳入鮑伯心中的話語聽來，懷特夫人在失去聲音後，琴藝變得無比精湛，恐怕這才是
真正原因：大家都知道，懷特中將固然是極為有名的貝斯、大提琴大家，他結髮多年的夫
人卻是個音癡。
　　「這不太像是一個活了數百年的女魔會說的話。」諷刺的是，『索娜』的真正面目，
線索就藏在卡希娜委託鮑伯他們的任務；鮑伯發現文獻裡的異常之處，便不動聲色隱藏重
要訊息，幾本至關重要的藏書，雪莉跟達利連摸都沒有摸過。
　　「……我的團員們還在找我。我不躲在人類的身體裡，他們是不會善罷干休的。夠了
，我覺得好累啊，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索娜的步伐漸漸慢下，這畢竟是一名文弱少女
的身體，無法跟在鮑伯身後太久。
　　她原本以為這條沿著學院圍牆興建的小徑，最後會通向熱鬧的運河區或王都公園，想
不到，小徑居然有個分岔，鮑伯帶著她來到一座老舊的噴水池。
　　位於皇家音樂學院後園的這處景點，顯然已乏人問津好長一段時間。池中央的雙翼女
劍士雕像，紋理斑駁、藤蔓縱生，池子因浮萍滿佈，呈現混濁的深綠色。
　　若非鮑伯帶索娜前來此地，在音樂學院念書這麼久的她，還真不知道這裡有一座小噴
水池。
　　『光明使者魔甘娜，於此顯身，終結輪迴，等待救贖。』
　　鮑伯走到噴水池前的小紀念碑，手在碑上文字輕點著。
　　伴隨著雕像轉向的劇烈震動，噴水池的水位竟慢慢下降了？儘管被浮萍遮蔽，骯髒的
池底滿是浮木與垃圾，甚至還有骸骨。索娜很快辨認出池底有一扇石門。
　　「你、你想做什麼？」
　　「你等等進去後，左轉彎一直走到底……約莫走上半天，就會看到出口了。」鮑伯沒
有明言石門最後會通向何處，這顯然是只有光明使者教團知曉，極少數能潛入戒備森嚴的
王都，不為人知的秘道。
　　「為什麼你要幫我到這種地步？我剛剛……還想干擾你的心神不是嗎？」索娜凝視鮑
伯的目光，變得十分複雜。就像有兩個靈魂正凝視著這名健壯的男子。
　　當然了，無論是哪一個『索娜』，她都無意傷害鮑伯。只是鮑伯一直緊跟不捨，沒談
過戀愛的少女，根本不知道如何保持距離；和潛藏在體內的靈魂商量後，這才出此下策。
　　「我愛妳，索娜。」
　　「你瘋了……」面對男人誠摯的告白，少女低著頭，害羞地將目光別過。片刻，她捂
著唇，努力試著不讓自己流下淚來。
　　「謝謝你，鮑伯。『索娜』很喜歡你，我也是。」聲音傳入鮑伯心中。藍髮女人摟住
健壯男子，在他唇上飛快印上一吻。這樣的溫柔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地，鮑伯已然看見索
娜怯生生的背影站在噴水池邊，她遲疑了一會兒，這才跳入池中，舉步維艱，從爛泥裡一
步步走向石門。
　　再見了，索娜。
　　鮑伯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深吸了口氣，轉身看著從小徑中奔出的三個人影。
　　路西恩一槍朝目標開去，聖氣彈直直命中了鮑伯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