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醒了過來。
神清氣爽地,無論是意識還是身體,都像是別人般的清新。
"────啊咧、學長?"
明明一起入睡的說,但被子裡卻看不到人影。
一看時鐘,已經早上十點了。
"啊,去作早飯了吧。"
這樣啊,我裝作得到結論,從被子裡爬起來。
身體輕盈的讓我嚇了一大跳。
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讓他抱過而已,就好像鎖在手腳上的枷鎖都解開來似地。
"啊────欸-、對了。"
一回想起來,身體就轟、地火熱起來。
昨天晚上,我和學長睡在一起,身體交合了
從那座森林回來後,雖然學長少了一隻手臂,但之後一定能好起來。
我的身體狀態相當好,這樣一來也能讓Rider好好努力了。
已經不會再發生不好的事情。
這裡有學長和姐姐在。我們一定能漸漸好轉起來。
"啊────、嗚"
惡夢。
為什麼像這種最糟糕的壞事,會在夢中出現呢。
"學長?"
吹進屋子的微風,使人心情舒暢。
外側也讓陽光包圍著,只是走在其中,心情就飛揚起來。
身體真的很輕盈。
該不會是,我在睡夢中減輕體重了吧
稍微老實透露一下,我本身比較容易胖,每天晚上都和體重器奮戰著。
但是,不但沒有成效,學長還'櫻,你是穿衣服看起來比較瘦的那型耶'說出這種讓人
想暈倒的話來,那我變輕的話不就大大繁榮、不對,是大大成囉。
"學長────?"
真的,身體變的好輕鬆,光是走動起來,就能看到世界的轉變。
────身體如此輕盈。
空氣如此甘甜。
心跳如此溫暖。
彷彿是滲入體內的毒素,全都拔除乾清似地解放感。
被爺爺移植進去的蟲子、
緊緊地黏在心臟的污泥、
深深地附在腦中的討厭惡夢,全都奇蹟似地不見了────
"吶、學長?"
沒有半個人影。
走廊非常地安靜。
"學長學長?"
沒有半個人在。
暖乎乎的陽光。
"學長───學、長?啊,該不會是在和我玩躲貓貓?"
誰都不在。
清涼的空氣。
"哈────啊咧,真奇怪、耶學長,明明不過是躲起來罷了。"
不可能如此。
不可能沒有半個人。
因為,那個是惡夢,
可是,最後我所看到的他的模樣。
身體全部損壞,已經、再也見不到面了、
"不對───騙人、騙人的吧,學長?"
沒錯,那一定是騙人的。
已經連人類的外表都不復存在了。
那種模樣是不可能行動的,但他還是好好地地留在這裡,在某處等著我回來────
"學長────學、長────"
可是。
看到起居室裡的日曆,已經───從那天起已經過了十天以上,二月份也結束了。
"啊────、不…………"
跌坐在地上。
全部、都明白了。
不對,當我醒來時早就已經知曉,但我還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討厭───出來、出來,出來呀,學長!
只、只剩下我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學長、我不能沒有學長,學長、學長、學長~
!!!"
人格、化做一片空白。
瀕臨瘋狂卻無法發狂,令我痛苦不已,卻只能不停地哭泣。
這就是真相。
我是個膽小、愛哭鬼,不知道其他補償的方法,連感謝自己還活著一事都辦不到。
然後,漫長的冬天結束了。
我呢,從束縛我十一年歲月的東西中解放出來後,失去了唯一的指標。
"哎,櫻你真是頑固呢。那我就老實地,接受你的好意。"
冷漠的少年曾說過的。
一臉吃不消的表情和重重的嘆息
已經有所覺悟了。
以會被嫌棄、會給人增添麻煩為心理準備,她和少年接觸。
可是,在相當微小的部份。
被少年嫌棄而感到辛酸的內心,同時、
"啊,在這之前,要重說一次。因為是我讓櫻來照顧,所以一定要由我這邊來拜託。
───請多指教了,櫻。在我的傷口醫好之前,請你過來幫忙。"
看著以咳嗽來遮掩害羞的少年,在我其它大部份的內心中,產生了重要的願望。
春天來臨。
"呼。終於告一段落了吶,櫻。
協會的調查也結束了,接替綺禮的神父也是個好人,我們也沒受到任何責備。
這樣子,可以算是HappyEnding吧?"
果然還是姐姐堅強。
明明比我還要沒有精神的說,但隨著春天的到來,也跟著恢復活力,精神旺盛地行動
著。
"對了。櫻,你要不要來我家?如果要搬出間桐邸的話,來我這裡也比較輕鬆吧?"
對於姐姐的顧慮,我真的很高興。
能和姐姐一起住在遠阪家中,是我長年夢想中的其中之一。
我一個人無法獨自忍受漫漫長夜,今天也是,姐姐如果回去的話,我就不知道該如何
是好。
───可是。
正因如此,我才更得要能夠獨當一面不可。
"這樣啊。櫻要一個人前進啊。那麼,我就不勉強你囉。在畢業之前,我都會待在家
裡,所以放假時就過來玩吧。"
我等你喔,姐姐說完就回去了
是來這裡的途中,飄到頭髮上去的吧。
桃紅色的花瓣,在半空中緩緩飛舞著。
"嗯?櫻,你該不會是第一次作飯吧?"
雖然並非如此,但說是熟練,其實沒半點本事。
在來這里之前,拼命地閱讀食譜,家政實習課也做的和普通人一樣好。
可是,老實說,要拿自己作出來的食物給誰吃的話,還真是相當恐怖。
"不是的。我會作簡單的料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嗯-哎,多學學就能熟練吧。
好、就從基本開始。來,會很燙手,要有心理準備。"
所謂的基本就是飯糰。
用好燙好燙的白飯包著料,兩個人一起捏著飯糰。
想起來還真蠢。
我對此還有點彆扭。
可是一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張像是要報雙親之仇的認真臉孔,怒氣也就發不起來了。
然後────
"來,交換。我做的拿去,櫻做的飯糰就給我吃囉。"
我那捏的太硬的飯糰,他就在我面前塞進嘴巴。
快速地吃下我手作的飯糰,然後道出,好吃、兩手一合。
我不知道學長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但是,從第二天開始,稍微羞澀的意識消失了,變的想要再次聽到好吃這句話。
春天來臨。
"真的好嗎、小櫻?雖然讓小櫻來做這個家的管理者,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可是-"
處理掉間桐邸後,得到多到讓我嚇一大跳的錢數。
要維持這間宅邸,相當足夠了。
我拜託藤村老師的父親,將土地權利和有的沒有渡讓給我,不管將來如何,我打算一
直待在這裡。
"你能想的這麼遠,我很高興啦。
可是吶,小櫻。士郎已經不會回────"
我只是搖了搖頭。
藤村老師一副沒輒地垂下肩膀、
"我明白了。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露出母親般的笑臉,離開了衛宮邸。
稍稍,想起了辛酸的回憶。
"櫻。在這些亂七八糟的糾紛結束後,我們跑的遠遠的吧。
至今為止都還沒去那裡玩過吧。偶爾出個遠門,吵吵鬧鬧的也不錯。"
只要願意,就沒有到不了的地方,他認真的說著。
因為他那過度的純真,所以我開心地笑了起來。
"───好。那麼約好囉。當櫻的身體治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束後、"
啊啊───約好了。
春天來臨。
深深地覺得,不能和人們碰面。
獨自一人是很艱辛的。
只有讓回憶不停地反覆著,啪地、我想要切斷電源。
雖然,這樣一來我是為了什麼、
───當然的囉。要盡到奪走的責任啊,櫻───
啊啊,非得做出什麼不可。
雖然不論是獨自一人也好,與誰在一起也罷,都是艱辛的,我,有我該做的事情。
可是,我不明白什麼是贖罪。
到了現在,我怎麼也想不出來是為誰而做。
所以,那就為了自己。
為了約定的日子,年復一年,栽培著花草。
春天來臨。
即使獨自一人也已習慣,和其他人在一起,也能感受到些許的快樂了。
可是,害怕的還是沒變。
只是和其他人交談而已,就感覺到從全世界襲擊而來'贖罪'的聲音。
───可是,我會守護住。從今以後,我會從所有過問櫻的罪行中保護著櫻。即使是
偽善好了,保護喜歡的人到底,一直都是我生存下去的理想───
真的很任性。
只是口頭說說,卻沒有做到守護的約定,我覺得實在是太差勁了。
所以,我絕對不會輕易原諒。
我要對他發出一大堆任性話,要把我的困擾加倍地奉還給他。
嗯───可是,我最後還是會原諒他的。
即使說是偽善,但只要有這句話,心情也就能夠穩定下去。
雖然是沒責任感,但如此說著的人,是我所愛、也是愛著我的。
春天來臨。
春天來臨。
春天來臨。
春天來臨。
沒有半個人來訪。
不過,也不特別感到悲傷。
偶爾,平穩到使我感到疑惑,我還正常嗎,就這麼等待著春天。
絕對,會有不悲哀的時候到來。
我相信,痛苦一定會結束。
可是,我只擔心一件事。
"太慢了啦,學長。這樣下去,我不就要變成老婆婆了嗎?"
當那天來臨之前,希望我還能健在。
春天來臨。
最近啊,身體越來越無法行動。
我和往常一樣,走到庭院來澆水。
"師-父────!我來幫忙了喔-!"
弟子也來了。
我明明是獨自鑽研,並沒有多大的本領,但還是有來請求指導的弟子。
遠阪家新的繼承人,是個和姐姐很相像的好孩子。
陽光撒落。
我坐在固定位置的搖椅上,眺望著庭院的風景。
"啊。師父,請不要睡著。講從前的事情給我聽嘛。"
對我而言,那是最快樂的事情。
雖然只能將回憶化做話語,而話語只能變成故事,卻能讓我重溫往昔的懷念時光。
"啊,笑了。我啊,最喜歡師父的笑容了。和我家的囉嗦老太婆完全不一樣,師父是
個大美人呢。"
陽光暖和,時間悠緩,偶爾像是折磨人似地流逝而去。
為了迎接約定日子的來到,我長久持續地播種。
贖罪之花。
在我的罪愆被赦免之前,我要在這裡等待春天。
然後,春天又再度來臨。
歲月如梭。
我閉上眼睛,再張開。
山丘上,開了滿滿一整片的櫻花。
從那令人懷念的山坡上,以那時候完全相同的身姿,少年揮舞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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