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天空並不是因夕陽而紅。
而是蔓延在城市裡的大火,放眼望去看不見邊際,
那炙熱的煙竟也把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到底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定毀滅的呢?」
最後的生還者,時乃空。她看著Hololive事務所成長、繁榮,
如今卻又只剩下孤身一人。
……這是不對的。
時乃空的手抓緊隱隱悲痛的胸口,
下定決心。
「我……必須要『回去』找出答案!」
時乃空這個名號,並不只是單純的名字。
她貨真價實,能夠在時間的縫隙中穿梭;
雖然偶像之路上即便再怎麼悔恨也沒有使用過她的能力,
但是為了拯救大家,就算要全部重來,她也──
「空、醬……」
霎時之間,被那聲音拉回此刻的時乃空,急忙轉頭看過去。
地上的那女孩,眼鏡半碎,左腳處空空如也,
只能在地上勉強攀爬,一頓、一頓地爬向時乃空。
「蘿蔔子!」
空趕緊跑過去,蹲下身軀,扶起蘿蔔子。
但蘿蔔子並沒有抬起頭,連雙眼的視線也任憑低垂著,
只是緊緊握住時乃空的手。
Hololive
「……一定要,救救 大家 啊。」
蘿蔔子的聲音裏,充滿了電流的噪音。
最後的話語說完,蘿蔔子便像是全身失去電力了一樣,
「砰」一聲、癱在滿是龜裂的柏油路面上。
幾顆螺絲從那衝擊中四散開來……
半響,時乃空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她只是緊緊抓住蘿蔔子的手。
「嗯,我會的。」
終於,她抬起臉龐。
「所以,妳要好好等著哦。」
充滿決意的雙眼裏,散發湛藍色的光芒。
星街的屁眼慢慢地鬆動開來了。
終於,歷經了無數次的用力擠壓,以及伴隨而來的令人失望的洩氣聲之後,
水面上的漣漪間,總算反射出一點黃土色的曙光。
為了幫助她排便,租屋處甚至將舒服的坐式馬桶改成了蹲式糞坑,
沒有陶瓷外殼,直接就請裝潢師傅在廁所裡挖了個大洞。
因為星街常常一個月不排便,偶爾一次洩洪了,整棟公寓的排水系統都會阻塞,
就連住隔壁的天使和可可都會苦不堪言。
而在門外,時乃空正悄悄走在走廊中,跟著迴響在屋內的聲音,
小心翼翼地接近廁所。
(……這裡就是……)
「空醬?」
時乃空趕緊轉過身去,摀住蘿蔔子的嘴。
「噓……!」她用手指抵住嘴唇,示意蘿蔔子小心別被注意到。
「這裡……是?」剛醒過來的蘿蔔子發現自己在一間公寓裡,
自己理應已經毀損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原狀,不禁感到摸不著頭緒。
「這裡是半個月前的、星街的家裡……
如果沒有錯的話,這裡就是……造成我們經歷的、一連串事件的時空奇點。」
時乃空再度確信,自己成功啟動了回溯時間的能力。
雖然不知道蘿蔔子出現在這裡的確切原因,
或許是發動時就在她的附近……?
但那並不重要。重點是,她許下拯救Hololive的願望之後,
能力引導她回溯到這裡來。
那就代表,這裡就是造成一切毀滅的關鍵點……!
蘿蔔子聽完時乃空的解釋,緊張地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麼是星街的家裡?」
「我不知道。她現在……」時乃空聞聞周遭,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但還是捏起了鼻子,「好像正在廁所裡。妳能看看怎麼回事嗎?」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蘿蔔子的雙瞳變換機械的陣列,打開了熱影像模式。
她看見廁所裡悶熱的環境,還有蹲著的星街的亮紅色塊。
(星街……真辛苦啊)
從熱影像來看,星街的體溫正熱得不行,也許是很用力、也許是在這裡很久了。
但……
「嗯??」
「怎麼了?」
「不……好奇怪啊……」
本來應該是蹲式馬桶的地方,卻隱約看得出存在著一米深的空間。
現代的住宅會有這種用糞坑的廁所嗎……?
那糞坑裡除了最底層有些餘溫的液體,並沒有任何溫度的跡象,
看來星街還正在努力。
「原來如此。」時乃空緊捏著鼻子說,「嘛……只能說每個人習慣都不同吧。」
「這真的是時空的奇點嗎?」
「我也有一點沒自信……但既然我的能力帶我們來這裡,
應該……沒錯吧……?」
現在,星街只得全心全意專注在自己的肛門上。
因為她的職業需求,無法經常穿泳裝之類的暴露的衣服,
屁股雪白得活像初次面對陽光的吸血鬼,不停扭動,好似在掙扎;
至今尚未被開發過的矜持後庭,也像是旱季的池塘般,一個乾涸而充滿皺痕的小坑洞。
幸好她今晚並沒有要開台的約。
星街已經蹲在糞坑邊努力了兩個小時,終於要有了成果;
她的雙腿早已習慣這樣的忍耐特訓,
....
不至於腳麻而向後摔進那一公尺高的、空空如也的糞坑。
「我……回來了……」
時乃空還在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著,
幸好蘿蔔子反應快,趕緊拉著她躲進牆上的衣櫃裡。
「彗醬……我幫巧可老師通好馬桶了哦……」
「啊勒?彗醬……在上廁所嗎?」
(那不是咪口的聲音嗎?)時乃空訝異地說。
(真的是。雖然熱影像的輪廓有點奇怪,
但是從各方面的生物特徵分析來看,確實是咪口沒有錯。)
躲在衣櫃裡緊緊抱著時乃空的蘿蔔子,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衣櫃外。
「嘿嘿……那趁現在正好……咪口要來吸一下彗醬的衣服捏……
每次要偷吸都會被她揍,趁現在剛好……」
(不妙!怎麼辦!?)
(不要擔心。交給我吧。)
「呼呼呼、彗醬平平的衣服,今天終於要讓咪口品嘗了捏……」
興沖沖喘著氣的咪口打開衣櫃門,「阿勒?」
蘿蔔子一箭步繞到咪口身後,一個手刀讓咪口昏了過去。
「呼……呼……」放鬆下來的時乃空緊張地喘著氣,
結果卻因為吸到了腐爛般的臭味,差點乾嘔出來。
「這真的是……咪口嗎?」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地上的人。
雖然確實是少女般嬌小的身軀,也有粉紅色的頭髮,
但看得出來已好幾個月沒有整理過,濃密的鬍子幾乎垂到腳邊,
全身沾滿了乾掉的糞垢,光是看了就快要嘔吐出來。
「咪口?!」
時乃空圓睜著眼,還在試圖理解眼前的事實;
而蘿蔔子則冷靜地將咪口拖進衣櫃裡藏了起來。
「空醬,妳記得嗎……?一切毀滅的開端……?」她邊關上衣櫃門邊說。
被蘿蔔子一問,時乃空也不得不搖搖頭,趕緊讓自己重新恢復思考。
沒錯、全部的起點,
就是那一天──
「妳是說、『彗星列車咻咻咻』,對吧?」
「沒錯。那一天,星街在事務所裡抱著紙板作的列車跑來跑去,
以高速繞了世界好幾圈,回到事務所停下時,瞬間爆發的動能,
當場引發了巨大的火焰,整座城市陷入火海……
說到底,原因是什麼?」
「星街在、廁所裡撞到頭……!」時乃空以雙手掩著嘴巴,不可置信地說。
蘿蔔子點點頭。身為高性能機器人的她,
在世界末日的天空下停止活動的前一瞬間,終於算出這個答案,
卻早已來不及阻止這一切。
「半個月前的我們,只知道星街好像在廁所裡滑倒了,並不知道原因。
看到這間廁所的構造,我終於理解了。
她是重心不穩摔到糞坑裏,咪口又不在,沒人接住她,
所以才會變成彗星列車的模樣。」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現在的我們、肯定能夠改變這個未來的……!」
「要怎麼做?」時乃空不解地問。雖然,她有穿越時空的能力,
但那並不代表她獨身一人,就能完成抵抗命運的任務。
幸好,這次她並不是自己一人。
「答案,就在這裡啊。」
蘿蔔子露出自信的笑容,再度拉開衣櫃。
換上咪口充滿骯髒痕跡服裝的蘿蔔子,正在測試自己的聲音輸出。
「啊、啊……mic test、check check、te te te、咪口搭捏……咪口搭捏……」
蘿蔔子按著自己的喉嚨在仔細地測試聲音,「好了……」
「真的、要這樣做嗎?」時乃空滿心擔憂。
她明白,這是決定事務所──不、所有人類命運的一刻。
但是想到蘿蔔子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時乃空就不禁感到反胃。她……真的能看著自己的朋友去做那種事嗎?
蘿蔔子就像分析出她的心意一樣,此時便恰巧回答說,
「不用擔心。我可是高性能蘿蔔子呢。」
換好服裝、調好聲音的蘿蔔子,
啟動全身的光學迷彩,偷偷打開廁所門、走進星街所在的排便空間裡。
(星街……好像正專注著呢……正好!)
終於要來了,星街能夠感受到,
有巨大的東西正在腸子裡醞釀。
像是抱滿卵的海龜,在灘頭上徐徐爬行,
即便緩慢得看不出移動,但久蹲於此的星街彗星自己最是明白,
山谷裡的土石即將潰堤。
蘿蔔子趁著星街正專心地調整著肛門,
從星街屁股後方與瓷磚邊緣間窄窄的縫隙,
靈巧地滑進了一米深的糞坑裡,
關上迷彩、佯裝成咪口的模樣,抬起頭來,張開她的嘴巴。
雖然,那瞬間蘿蔔子還是不禁感到複雜的心情。
但是沒關係。她是機器人。沒問題的。……對吧?
「啊---!」
「好好吃,好好吃捏」
緊張的等待之後,
終於,廁所裡發出了響亮而愉悅的叫聲。
「沒有佩可拉,咪口也能被愛捏」
「嘻嘻,妳就儘管接受我的愛意吧……哇!」
摔倒聲。但是聽起來,這一次摔倒的那人,終於是被接住了。
站在廁所外的時乃空,不禁流下了淚來。
少女心的她,雖然有時也會想像類似的劇情,
但她從來也想不到,在現實當中,
要改變世界的命運,居然要付出如此殘酷的代價。
下一刻,她確實感受到了。
無法挽回的未來,敲定命運的時空奇點,
在那一瞬間,確實改變了。
但時乃空卻絲毫感受不到卸下重擔的開心。
她只能用肩膀靠著牆壁、無力地滑落下來,跪倒在地。
「蘿蔔子……我們……不、妳成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