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上只剩下一個女孩子，應該給她取名叫菈妮。”
菈妮從魔法書一側探出半張小臉，用她湛藍的眼眸盯了我好一會兒，才又縮了回去，
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你又在說怪話了。”菈妮小姐如是說。
“我是真心這麼覺得的。”我告訴她。“因為菈妮的可愛已經達到前無黃金樹後無癲
火的地步了。”
菈妮小姐沒有應聲，寬大的法師帽遮住了她嬌小的身軀，但是越過魔女長裙，我看見
她的兩只小腳前後晃悠著，仿佛小鹿輕快地越過春日的小溪。
過了會兒，菈妮又探出頭來。
“……你真的這麼想嗎，我很可愛什麼的。”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千真萬確，我發誓。”
這回，菈妮小姐很快地縮回她的城堡，小鹿蹦躂得越發歡快。
“那如果是個巫師女孩子，是不是要叫蕾娜呀。”她聽上去心情不錯，一邊揮動著法
杖一邊與我聊天。但我決定使個壞。
“不是哦，叫梅琳娜。”
“梅琳娜是誰？”
“是另一個巫師”我假裝註視著窗外。“她滿含善意，努力而寬容，非常可愛，總是
想把快樂帶給別人，所有人都喜歡她。”
“……比蕾娜還好麼。”
“比蕾娜還好。”
“可你之前明明說……”
魔法與禱告一並停止了。菈妮小姐站起身，像是在確定什麼似地盯著我，對上的是我
假裝正經的臉。最後她低下頭，離開的視線里似有微嗔，嘴裡哎呀哎呀地輕聲嘟囔著。
我做好了挨一擊彗星亞滋勒的準備，可是菈妮三步並作兩步窩到椅子里，自顧自地翻
起魔法書，我輕輕走到椅子旁，半跪著，她卻別過臉。
“騙子。”她說。
召喚鈴在響著，心嘭嘭直跳，輝石龍扇起的微風不合時宜地吹進房間里，吹飛了她精
心點綴的輝石水晶，吹亂了她如絹如絲的秀發，也吹散了我的思緒。我要告訴她，告訴這
個傻姑娘，她才是……
但未卜先知般，菈妮轉過身，用食指輕抵住了我的嘴。
她在笑，是月牙一般的笑，是一抹在我將來的歲月里都難以忘記的淺笑。壞了，她全
都知道。
若千年後，偶爾回想起那個午後，我都有些悵然若失，如果能重來，我是否有機會告
訴菈妮小姐呢，只是一句簡單的，透著土氣的話。
“菈妮，你就是我的梅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