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咪口打了第三劑疫苗,下班後飯都還沒吃就去打。
結果還不過一晚呢,他那會便死了。
邊版的人們都不知道該哭該笑,但還是相聚來送他。
「我割雙眼皮又如何了!?」靈堂旁邊,那邊的水溝蓋上幾個女人在吵架。
對面公園則有個老人一垂一垂地低著頭、滴口水。
「pekomiko是真的...pekomiko是真的...」
「跟你說要吃這個蛋白質。」兩、三個練得滿身肌肉的大漢互相燦爛地笑談。
「你們看我這樣,168/50,我算禿頭胖帥哥嗎?」有個瘦瘦帥帥的男子刻意地問,
他的臉好像在哪個社群平台看過。
柏油街道側旁,鐵架鋪著藍白相間的蓬布,裡頭有些自殺咪口的家屬在摺紙蓮花。
K尊站在遠遠的電線杆,把身子靠著,就抽著菸,淡煙捲成一隻抱尾狐狸的模樣。
其實他並不多想來送自殺咪口的。他生前在邊版莫名其妙罵K尊了好幾次,
K尊也只隱忍,不怎麼回嘴。但看一個如此淪落的人突然走了,
也在心頭上總有些搔癢。
「他怎麼葬?」
味丹低著頭從鐵架棚下走出來。
他方才代表邊版,進去和自殺咪口的家人寒暄了一番。
這人自己也被自殺咪口潑婦罵街般冷嘲熱諷了好幾遍,
在情在理,他還是不必來的。不過味丹這會還是親自來打了個招呼,
也算送那早知無可救藥的瘋子一程,給一段荒謬的日子劃上句號。
「火葬。」
「放在哪?」
「不放。燒完之後拿去海邊灑一灑。聽說他自己要的。」
「真假。」
旁邊的邊版版友聽到,也湊過來說道,「阿他的P幣怎麼分ㄚ?」
「對ㄚ,P幣呢?」
「我要他的咪口抱枕」
「他帳號可以給我」
「錢!」「錢!」「錢!」眾人此起彼落地喊聲。
靈堂裡面的人或站或看,因為他們都好奇外面怎麼突然變得喧鬧。
在屋子裡哭著的人,那會兒也從窗戶探出頭來,看是怎麼回事。
自殺咪口的母親不禁感到欣慰,
她雖然不知道眾人在吵雜什麼,
但這是她兒子這一生以來,最多好朋友來拜訪的一回。
K尊眼前的狐狸轉了一圈,自淡薄消散去矣。
味丹也把手放在口袋裡,仰起脖子。
一群烏鴉在基隆郊區的電線纜上避而遠之般地停歇著,
黑羽毛,只有眼底夕陽醉光靈活地打滾轉;
模糊的街道上的人世,就在裏頭漂浮著,微微起波瀾。
自殺咪口則在棺材裡打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