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上篇
#1Yskgf54 (Marginalman)
五、
妹妹死去的那一天就是我在媒體面前作為城市英雄粉墨登場的第一天。
別說什麼英雄，根本就是個反派。擅自在城市裡開出了一條橫貫公路，還無端甩爛了
眾多無辜市民、警察們的腦袋。
「史稱『癲狼爆走』的事件。」黑衣人說，「我記得當時的新聞標題好像是用你的本
名來命名的樣子，吳——」
癲狼陡然大作噓聲，說道：「閉嘴。別提起那個人類的名字，他已經人間蒸發了、不
存在了。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只有『癲狼』這個怪物。」
還想把故事聽下去的黑衣人聽令保持沉默、不發一語。
光天化日下殺人的我留下太多的痕跡，媒體自然不會放過種種證據和關聯。弒親的失
蹤少年再現、他的妹妹從育幼院無故失蹤、刀槍不入又力大無窮、看似被巨型槍擊殺害的
黑道大哥們，各方人士對此紛紛發表了他們的假說，其中不乏有極端逼近真相的推論。
關鍵的妹妹行蹤他們倒是毫無頭緒，因為我早在警察發現她之前就將她埋在了我之前
在南區深山裡的據點，就連現在只要我想要，我都能直接跨越千里透視、看見她的骨骸。
說真的，當時的我很想一了百了。失去一切的我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妹妹的墳旁。不知
道過了幾天幾夜，喪失所有動力的我想把自己的思緒就這麼溺死在無窮的無聊裡、徹底麻
痺我的大腦。因為我只要一思考，家人的回憶就會不禁湧入腦海，我的心就會被撕裂、被
磨破、被燒灼、被切碎。
幸好臭氣也很湊巧的沒有現形，我也不用逼自己有所行動。不如說，我希望臭氣能早
點出現，盡早把我帶離這個只剩悲傷的世界。
但是認真想想，自殺這扇窗早就已經被我親手封上了。
我如果現在又要決定自殺，那我和父母的那場對話的意義何在？如果要自殺我當時就
該死了，那樣的話至少三名家人都還能繼續活下去。背負著父母性命的我說什麼也得活著
，為了不讓他們白白死去。
雖說我仍未從親人盡失的創傷中走出，但我好歹是悟出了一個值得我移動身體的理由
，我雙手撐地緩緩地挺起上身。
躺著不動的這幾天唯一獲得的收穫是我知道了自己其實可以不吃不喝這件事。「常保
健康」這個敘述簡單的超能力涵蓋的範圍比起想像中的還要來的廣。如此一來我也不用再
去偷別人外帶的食物了，替我省了不少麻煩。
重新站起來的我開始想著接下來的目標。除了應付臭氣給的目標以外，我到底該做些
什麼？
答案很明顯：我要成為超級英雄。
也只能是這樣了吧？我的能力不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嗎？
但是我要從何做起？電影裡的超級英雄總是有邪惡的反派會找他們的麻煩，但是現實
世界裡根本沒有其他有超能力的超級惡棍，有超能力的人就只有我一個。而且要殺壞人我
只需要等臭氣自動替我找到目標即可，憑我自己又要怎麼找機會遭遇潛藏於社會裡的其他
惡徒？
智慧型罪犯我應該是沒機會靠自己逮著了，對我而言唯一有希望的英雄行為就是找現
行犯。靠著超級聽力去搜尋有沒有人喊救命、叫警察，如此一來應該可以找到需要我幫助
的民眾。
開始練習當英雄的前幾週，我攔下了幾個搶匪、幾個小偷，但是更多的時候是跑到了
交通事故的現場，因為事主會喊說要報警。我後來也學乖了，在出動之前先用超級視力從
遠端先確認現場狀況，這樣就能避免白跑一趟。
再來就是聽尋救護車的聲音，看自己能不能當成人體救護車，用我的高速移動能力，
把需要急救的病患用比救護車還快的速度送到急診室。
這個出發點我覺得是對的，但是在執行上卻很失敗。
最大的問題點在於，一般人體根本沒辦法承受我的超高速。在極大Ｇ力的影響下，體
內的血液會被擠壓到移動方向的反側，腦部血液分布不均，二氧化碳急遽增加，缺氧缺血
的頭部會連帶使視覺器官失去作用，眼前一片漆黑。最後人體則會在極度痛苦中暈厥死去
。
前幾次送人就醫時我還以為是我不夠快，這些叫救護車的病患才會在被我送進醫院時
就停止了呼吸。事後我還努力背地圖，把市內各處醫院的地點熟記於心，以便加快我抵達
的速度。後來醫護人員向我解釋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在那之後，我才把移動速度調整到到
弄不死人的邊緣。
除了救護車，另外就是跟隨警笛大作的警車，跟著他們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比較
常見的是抓毒販和酒駕。毒販的話我通常就是用超視力在遠端確認該地是否有毒品，有的
話就直接衝破他們據點的房門，直接把裡面的人一個一個丟進最近的警局。
至於酒駕反而難辦，一開始我想說用我的怪力直接從正面把車子攔下，但是事與願違
，我沒辦法把高速移動的車子抓停，狀況反而會演變成我整個人嵌入車子裡。想像車子是
個「口」字，撞上我之後就變成「凹」字，而我人就是在凹字的中心。後來習得的解決方
法是：由後方接近酒駕車輛，接著把車子由後方抬起來使其停下、走進底盤中心、雙手把
整個車子舉起使輪胎空轉。
最後是消防車。有了救護車的經驗，把火場的人活著抱出來或直送急診室都是駕輕就
熟。我有空的話還會在火場裡逛逛，順便把還沒被火舌吞噬的財物搬出來。
基本上，跟著這三類車的聲音跑，我就能夠找到扮英雄的機會，雖然不見得每次都能
幫得上忙。
媒體對我的評價一開始自然是差到極點，爆走事件的影片在網路上瘋狂流傳，我在眾
目睽睽下虐殺無辜的畫面是怵目驚心之最，看過的人很難不做惡夢的。不過那個影片也有
它的好處，就是我去犯罪現場幫忙時警察不會浪費時間對我開槍了。我用肉身坦下了幾十
個彈匣的子彈的畫面在各大影音平台的發燒影片排行榜中都長期位居第一。
警察自然是不可能因為我在酒駕、抓毒販上幫上他們一些小忙就改變態度，畢竟我濫
殺了他們不少的同僚。我和警察到現在都還稱不上是合作關係，但他們至少願意無視我出
入他們的工作現場，不多做阻攔、干涉。
自從我開始為民服務之後，部分媒體開始想將我洗白，把我塑造成理想的超級英雄。
我的獨一無二和所向披靡是他們絕對無法否定的事實，與其把我塑造成反派樹敵，不如吹
捧我的善舉、試圖拉攏我。
不過當初爆走事件的受害者家屬們怎麼可能放任媒體輕易轉彎，他們極力鼓吹我只是
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是披著羊皮的惡狼、不受管轄的未爆彈，哪天心情不好就會肆意屠
殺。
兩種說法各有其擁護者，兩邊都自認為有裡。政論名嘴也分成兩派，沒事就會把我的
作為拿來作文章、爭執不休。
我對自己的名聲好壞倒是真的不在意，因為會讓我願意在乎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假
如妹妹還活著，我大概多少還是會在乎自己是如何被媒體評論，因為我怕妹妹看到自己的
哥哥在電視上罵得狗血淋頭時心裡會難受。
話說人的樂觀心理真的是很可怕，我連自己全家死光的慘劇中都能找得出它帶來的正
面意義。
除了不再擔心名聲這個心理上的好處之外，獵殺臭氣目標時不用再躲躲藏藏也是樂事
一樁。在妹妹還活著的時候，為了避免被認出身分，我總是要速戰速決、不留蹤影地高速
暗殺，因為我害怕黑道的仇家會找上妹妹、對她不利。
失去了所有珍視之人的我毫無後顧之憂，我可以大搖大擺的慢步走到對方家前按下門
鈴。假如對方不開門回應，我就徒手從門的中心掰出個頭能穿過的孔洞。通常對方會被掰
門的聲響所吸引而走到門旁，這時我就會探頭伸進去，對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以前有幾
個被我嚇到想從窗口逃跑的傢伙忘記自己住在高樓層，當場變成了人行道上的肉泥。至於
其他想逃跑的人又怎麼可能跑得過我，下場可想而知。
其餘跑不動的、或是開門讓我進去的，我就會找他們聊聊，聽聽他們的故事。
你聽過「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吧，有個國王每天娶一個女人，然後隔天就把她殺掉。
後來有個女子主動要嫁給他，靠著每晚說故事給他聽，但是在劇情高潮時吊他胃口，誘使
想知道劇情發展的國王讓她活過隔天。
我就是那個國王。
進了對方家之後我會先打開他們的冰箱找點東西吃喝，或是請他們煮飯。
「你不是不需要進食嗎？」黑衣人問。
「不需要不代表不可以啊。吃飯喝酒本身的快樂又沒有消失，我的味蕾也是正常運作
。除了充飢的感覺以外，我的進食行為跟常人並沒有太大區別。」
「那他們又為什麼要聽你的話煮飯？」
「癲狼本人親自到你家裡請你做飯，你敢不煮？」
「這倒是。」
待續……
碎碎念：
今天真的努力了，又擠了三千字出來
話說好久沒寫癲狼了，第一人稱真的比較好寫。
想到什麼就寫，不用擔心第三人稱上帝視角會有劇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