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上篇
#1YvN1U40 (Marginalman)
十、
在賀存勝被請出塔外後，潘教主不適的狀況也得到了緩解。
千尋猜測此舉可能是為了讓自己落單而上演的戲碼，但是人在對方巢穴的她對這個場
面也無計可施，只能配合地接受了。
「不愧是千尋大偵探，連挑助手的眼光都是慧眼如炬，果真名不虛傳。」
「我的助手他有什麼特別的嗎？」千尋雖然知道賀存勝有超能力，但她卻不懂潘教主
是怎麼看出他有過於常人之處的。
「妳對他的來歷不清楚也是正常，等等上樓我再一併對妳說明。妳先跟著我來吧。」
千尋和教主一起進了電梯，往塔頂而去。
塔頂的房間採的是日式茶室的裝潢，架高的地板上鋪著榻榻米、中央擺著褐色矮方桌
、上頭置著中式藍白陶瓷茶具套組。兩人脫下了鞋、進了房間，分坐在桌子的兩端、教主
位座深處。
「妳會想和肆行敘舊嗎？我剛才請他去拿東西，等等就會上來加入我們了。」
「不用了，會遇到他對我來說只是場意外。話說妳怎麼知道我是偵探千尋？」帶著口
罩的千尋沒印象自己有透露出任何的線索讓對方猜到自己的身分。
「我可是奧序神教的教主啊，不會點讀心術怎麼行。」看著一臉狐疑的千尋，教主改
口說：「要上這座山的唯一山路的山腳入口處有設置監視器，肆行跟我一起看到你們一行
人時他跟我說的。」
南區也搞攝影機這套啊……，千尋心想。她雖然想說點什麼，但是她深知自己就是這
個城市裡監視攝影機用得最誇張的人，便決定不予置評。
「妳不脫下口罩嗎？我聽肆行說妳是世間罕有的美女。」
作為訪客的千尋既然已經沒有隱藏自己身分的理由，自覺不從命似乎有點不太禮貌，
於是便取下了口罩。
教主較真地打量著千尋俏麗的臉孔，說道：「看來肆行並沒有誇大其詞。」
潘教主自己也是美人，不過風格不同。一邊是成熟艷麗、另一邊是玲瓏可愛。她雖然
自知兩人因為路線相異、無法較出一個高下，但是不分勝負的感覺比起自嘆不如更讓她煩
悶。
本來想客套地回贊對方的千尋看到教主毫不掩飾的懨然氣短，決定轉個話題說道：「
妳剛剛說要對我說明我助手的事……」
教主像是從白日夢中被突然叫醒一般，慌張地為自己的分心打了圓場：「說到這個，
妳有聽肆行解釋過世界的秘密了嗎？」
「應該是沒有……」千尋對教主超脫的話題感到困惑。
「那就讓我從頭解釋起吧。」教主正襟危坐地開始了她的演講。
「妳有玩過角色扮演的網路遊戲嗎？」
「有碰過一陣子，不過沒有久玩。」有了天眼系統之後我就很少接觸要用上電腦的娛
樂了，整天盯著螢幕做偵探工作的我實在不想在閒暇時間再去看螢幕。
「妳覺得它們的娛樂性在哪裡？」
「能體驗一個規則比較簡單的人生模擬遊戲吧。成功條件沒有現實生活複雜，培養一
個虛擬角色變強也比培養現實世界的自己變強還要來的簡單，成就感的反饋也來的比現實
更加迅速。」
「妳說的——完全正確。尤其是規則簡單這點。」教主接著問：「那我們換個視角來
想，假設妳是遊戲裡的虛擬人物，讓妳出來現實世界玩，妳會怎麼想？」
「我會被現實世界的複雜性壓垮吧。雖然種種遊戲內的限制讓我能採取的行動有限，
但是成功之路也相對簡單，只要練功升級就能變強。
「現實世界比起來就顯得太過渾沌、變因無數，妳說情況就像是把一個出生在現代都
市的人丟到亞馬遜叢林的中心一樣吧。肯定會變得戰戰兢兢、無所適從。」
教主拍手為我鼓掌，說道：「妳的理解力很好嘛，這樣事情解釋起來就容易多了。那
妳覺得現實世界的限制是不是也很多、很不自由呢？」
「妳問的是我的看法，還是妳想知道普羅大眾的看法？」
「都是同一回事吧。肆行跟我說過妳的狀況了。」
「我不覺得自己不自由。」
「聽被長期監禁的妳這樣講，感覺是一種諷刺。」
「我做的到自己想做的事就夠了，被關起來對我來說不成困擾。」
教主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那妳這題就答錯了。這個世界是充滿限制的、是不自
由的。你們人類只是把這些限制看做理所當然，所以才沒注意到自己的侷限性。
「聽好了，你們的壽命有限制、你們的能力有限制、你們的概念有限制，一切的一切
都有限制。然而『限制』在外面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外面的世界？」
「也可以說是源初世界。一個真正毫無限制的世界。沒有時間的概念、沒有形體的概
念、沒有物理化學規則的概念，萬事都有可能的世界，是真正的渾沌。
「用你們人類能理解的說法就是夢世界吧。
「在那個世界裡，外星人、超能力者、時間旅行者都能存在，但同時也都不存在。外
世界沒有星系，所以沒有外星人；外世界每個存在都不是常人，所以擁有『超』越常人『
能力』的超能力者並不存在；外世界沒有時間的概念，所以沒有時間旅行者。
「你可以想像世界上全部的科幻小說、奇幻小說、仙俠小說的所有世界觀同時在同一
個地方成立交融的感覺，外世界就是如此的毫無限制。
「但是有一個存在，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創造主，他覺得外世界太瘋狂了，毫無邏輯、
毫無規則，他認為那樣的世界沒有娛樂性。他認為有了限制和規則才能帶來樂趣。
「於是他建立起了你們存在的這個世界、這個遊戲。
「他引進了各種規則，像是『不准亂飛』、『不准隨意發射光束砲』等等。在他慢慢
建立起他理想的遊戲世界後，他開始邀請外世界的其他存在進來玩，也就是你們人類。
「由於這個世界還沒被建到盡善盡美，所以人類其實也還不完全。本來你們應該是要
被消除所有外世界的記憶，以空白狀態來體驗這個人類生命模擬器的。但是有些人的腦袋
裡還是會想起外世界的事，這些人有些被當成了瘋子，有些則變成了神話作者、奇幻小說
家、科幻電影編劇，以及童話故事的作者。
「他們的想像力，其實只不過是想起了在外世界看過的噴火龍、魔法、超能力、巫術
、等等的怪力亂神，這其實是一種病。理論上來說他們都是這個遊戲的程式錯誤的產物、
不該存在的。
「你的助手也是一種程式錯誤的產物。本來一個人體在乘載了一名玩家、一個靈魂之
後就應該上鎖不再接受其他靈魂進入了，但是你的助手他的鎖大概是壞了，所以才會湧入
了一大堆的靈魂。
「像我這種程式管理員遇到那種等級的程式錯誤時，就會產生排斥反應，所以剛才才
會身體不舒服。」
「程式管理員？你不是人類嗎？」千尋問道。
「嚴格講我也是玩家的一員，只不過我是做為『調整者』進來的。
「創世主為了增添遊戲的趣味性，在遊戲裡置入了兩種有別於一般玩家的角色：『引
導者』以及『調整者』。
「引導者，簡單講就是你們世界的科學家。由於人類理解這個世界的步調對創世主來
說實在是太慢了，為了讓人類盡快理解這個世界，創世主會隨機挑選幾個玩家，提前告訴
他們部份的『世界規則』像是萬有引力，讓他們能分享給其他人知道，加快文明的發展。
「當然有些人也被當成瘋子或異教徒處死了，不是每個引導者都能成功變成歷史留名
的科學家。
「調整者，也就是我。為了提升這個世界的戲劇性而存在的。跟引導者不同，我們多
是躲在暗處，透過交易的方式影響人類。
「像是上一任的北區市長，他在競選連任的時候為了確保選戰勝利，拿了他下半輩子
的運氣來交換。在那他被天海幫的人開了兩槍，活下來的他贏了不少的同情票、成功連任
。但是在他卸任後，任期內貪汙的事也被爆料，現在人還在牢裡。
「另外還有你哥哥——」
「我哥？」千尋不可置信地驚叫一聲。
「妳以為你哥哥的投資眼光是他的才能嗎？他的才能就是編寫程式，哪有這麼湊巧他
又剛好是企業管理的天才。他是為了拯救妳才拿他的『愛情』去換來這個才能的。妳也知
道他和她的秘書交往了二十多年還沒結婚的事吧？」
「為了拯救我？」
「他知道如果要徹底解放妳的話，他勢必要在公司中奪權。他就算讓他爸爸和梁塔企
業身敗名裂也無所謂，他想讓妳光明正大的回到這個社會。為此他非得獲得比他爸梁興業
更大的權力才行。不懂經營企業和投資的他狗急跳牆才找上了我。」
「他的計畫太不切實際了。就算他完全掌控了梁塔企業，把爸爸梁興業和他的下屬趕
走了，天海門那裡也不會放過我的。」
「他當然連這點也顧慮到了。妳以為天海門裡主戰派勢力逐年增長只是因為主和派這
幾年來比較落魄造成的嗎？妳哥哥他私底下有資助主戰派，這才是主因。
「主和派想殺妳、怕你的存在曝光，不外乎是怕主戰派搶了他們的老大地位。那也就
代表只要主戰派奪權了，主和派就不需要顧慮妳的存在了。」
「哥哥他居然想的這麼遠……還為了我犧牲了自己和藍姐姐的幸福……」千尋對這一
切感到感慨萬千，本來以為哥哥為了自己放棄了成為程式寫手的夢想已經夠犧牲了，沒想
到在這背後竟然還有自己毫無所知的犧牲奉獻。
待續……
碎碎念：
要拿「最佳世界觀獎」就靠這一章了。
我覺得一定行，太強了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