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是愛整個人類,就越是不愛具體的人,即一個一個的人。
我在夢想中常常滿懷激情打算為人類獻身,而且一旦有此必要,或許為了人們我真的敢於走
向十字架;然而,我根據經驗知道,要我跟什麼人共處一室,我連兩天也待不住。
任何人只要在離我很近的地方,他的個性就會壓迫我的自尊心,妨礙我的自由。
不出一晝夜,即便是最好的人也能令我憎恨:我會憎恨某甲進餐時間太長;我會憎恨某乙患
感冒,不停地擤鼻涕。
別人只要稍稍碰我一下,我就會視為仇敵。
可事情偏偏總是這樣子:我對具體的人越是憎恨,我對整個人類的愛便越是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