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寄來了一份訃聞，某位學長的母親不幸
往生了。可能這就是在台灣文化裡的一種習
俗，我是說喪禮這種儀式，大家覺得說可能是
多一點人去致意或是哀悼比較好，所以在我們
的生活當中多多少少都有這種收訃聞的經驗。
我太多國外生活，所以我也不知道其他文化有
沒有這種現象，但是我想在美國應該也是注重
喪禮的，因為就我所知，那些在美國為國殉職
的軍人或是消防人員，他們也會舉行很隆重的
儀式，像是覆蓋國旗或是鳴槍三聲等等，不過
這些文化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就不在這邊
野人獻曝了。
我有印象的是，我國學導讀課做了一本好厚好
厚的古代喪禮研究報告，喪禮的儀式跟細節從
周朝就已經很講究了，這份報告背後的故事也
很長，我第二個印象是紅樓夢裡面，當秦可卿生病過世後，王熙鳳為其也辦了一場好隆重的
喪禮，因為要邀請很多的社經政要來出席，所
以你也不能亂辦，至此，秦可卿的死亡，就變
得好像大家族一種展示門面的機會一般，多麽
荒謬。
那麼回到那份訃告，那份訃聞跟傳統訃聞比起
來又不太一樣，因為喪家是基督教家庭，那麼
我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基督教教友的訃
告，裡面大概都有一句，就是說蒙主的恩典，
息了某某某或誰誰誰在地上的一切勞苦。
然後我又覺得這種說法，是不是給了人一種安
慰的感覺，我想說的是一般面對死亡，可能大
家都是難過的、悲傷的等等，但就我活到現在
參加的幾場喪禮，特別是基督教家庭的喪禮，
場面多多少少是比較多一點歡笑的。
息了在地上的勞苦，好像我們都是來世間受苦
一樣，其實仔細品嚐，我倒覺得也不脫這個意
思，當我說到所謂的人生，乃至於大家所想到
的，所謂出生、求學、求職、結婚、成家、生
子、打拼、退休、老、病、死。
大家依循著同一套的標準來做事，卻又不太敢
有所改變或是違逆，因為我們不知道說，如果
今天不這樣做會不會人生就毀了，不照前人安
排的人生是不是就會走偏了，或是生命會不會
就把我們帶到另外一條沒人走過的路？
所以如果有人，而且是很多人，都走了一條這
樣公認的路，然後告訴你這樣的人生是至少安
全的，那我們是不是也只好跟著走下去，因為
身為人類，我們是多麼恐懼於未知的生活呢。
料理鼠王裡面可愛的小老鼠廚師小米跟他老爸
說：改變是我們的天性。
但害怕未知何嘗不是我們基因裡的本源？不過
我還是喜歡基督教文化的，雖然我是無神論
者，亦即我否定有神的存在，還有在早期我也
不喜歡教會那種反同性戀的落後思想，事過境遷，至今我變成了一個反同性戀婚姻的人（當
然我同時也反對異性戀婚姻，其實我反對整個
婚姻制度）。 息了在地上的一切勞苦，而這些勞苦有時候又是來得多麽的甜蜜，新聞跟我
說，櫻桃小丸子的作者在臨死前透露了自己一
生都過得很幸福的秘密，因為她創作出了一本
大家都喜歡的作品，因此這是一種滿足。
然後我們就要想到叔本華說的，慾望被滿足後
的空虛跟倦怠感，只會使我們產生了更大的慾
望追求，然後像是鐘擺一樣，一輩子活在追求
滿足跟失望的情緒當中。
繼而，我又想到垮父追日這個好像很浪漫的作
品，垮父終其一生也沒追到太陽，然後，就死
了，死在追太陽的路上，而且最後陽光是多麽
燦爛的撒在垮父化生成的大地上頭。
然後又是前幾天的新聞，說一個西雅圖機場的
地勤人員，有一天就突然偷了一台飛機，然後
透過手機電玩的印象在機艙裡摸呀摸呀的，就
也飛到天上去了。
在生命最後的時光當中，他跟塔台的人分享了
他看到了怎麼樣漂亮的灣景，又討論了前幾天
一隻母鯊魚背著自己死去的小鯊魚，怎麼樣悲
傷的在海灣游來游去。
他打趣的問塔台，自己有沒有可能看到那隻母
鯊魚？然後又話鋒一轉，略帶悲傷的表示自己
這樣的行為傷害了很多人，他意識到他是一個
壞掉的人，就在他偷了飛機開始翱翔之後。
「我其實沒有想到要降落。」 最後他失事在一
個小島上，沒有生還。
息了地上一切的勞苦，最後我想到少女終末旅
行這套漫畫，最後在蕭邦夜曲裡頭，兩個女孩
看著人類怎麼毀滅自己的文明，又人類是怎麼
樣的輝煌過等等。
這部作品跟我的人生觀好像，放眼望出去的高
樓大廈，其實映在瞳孔上只是斷垣殘壁爾爾。
誠如崔佛所言：我知道這不正常，但是在這個
瘋狂、瘋狂、瘋狂的世界裡頭，正常有什麼好的？
一個進行中的世界末日裡頭，儘管明天習近平
不發神經來攻打你，後天外星人可能就來了，
如果這外星人跟習先生離你太遠，也想想看那
些車子的過彎、那些開車的醉漢、那些在捷運
上隨機抽樣對人動手的人生迷路者。
甚至在閱讀這些文字時，不知道結局的最後一
個字跟死亡，誰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如果幸運一點，太陽有一天也會變成紅星然
後把地球一口吃掉，或是宇宙的熱寂跟大撕裂
等等，世間的一切亦不復存在了。
在一個ing的末日當中，整個河流的垃圾跟塑
膠，還有那些消逝的樹林，你在乎環境是不想
下一代遭殃，還是單純的同情那些溺死的北極
熊跟吃到塑膠袋的海洋動物而已。
在末日當中，有沒有權力活得自私一點，又或
者是選擇展現人性的光輝，在末日當中，好像
航海家一號一樣，孤單的航向未知的領域當
中。
那麼多的空虛寂寞，那麼多的人情冷暖，那麼
多的悲歡離合，那麼多的成住壞空，還有那麼
多的悲傷、難過、快樂、喜悅、憤怒等等。
所以我還是至始至終的感覺信仰的美好，蒙主
的恩典，息了你在地上的一切勞苦。
在冬雪當中，依然要努力活著趕路，或是佇足
仰望，讚美神。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