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自佛陀GG 這問題被反覆討論N百遍
你翻開佛教史 一坨教派的口號都是破邪顯正/破外道
就算到了當代 這問題還是很好的導火線
上世紀末日本批判佛教某種意義上就是討論這個問題
松本與袴谷認為如來藏思想不是佛教
甚至進一步推導出中國佛教非佛教的結論
如來藏是成佛的種子
換言之 成佛需要如來藏作為基石
故而松本史朗稱此類思想為dhatu-vada(基體論)
他們兩位認為佛教的正統思想為緣起論
此緣起非是華嚴宗的法界緣起
而是佛陀十二緣起
前者作為一種空間式的緣起
後者則是「瀕臨危機時的宗教體驗之時間」
簡單來講
前者以法界作為諸法的存有論依據
後者反對前者的看法
只承認法與法的因果關係相續不斷的現象
松本史朗在《缘起と空》有段描述dhatu-vada的文字
大意是這樣:
集體論有幾項特徵
一 界作為諸法的基體
二 界生成諸法
三 界是一 法是多
四 界是實在 法是非實在
五 法雖非實在 但由界所生 故而獲得一定的實在性
統整一下上面的文字
批判佛教反對dhatu-vada
dhatu-vada換個說法就是一元論形上學
批判佛教反對一元論形上學的佛教
所以 在袴谷跟松本文字中隱含了真佛教跟假佛教的判教
後來滿多人反駁兩位的看法
這要先講日本佛學的兩條研究進路
第一種方法是文獻學
十九世紀 日本佛學界流行文獻學的研究方法
這種方法強調強調研究對象的客觀性
研究者必須盡力排除一切主觀性
力圖恢復研究對象的本來面貌
我們能稱這種研究方法為客觀主義的方法論
第二種是宗學
宗學是特定教派對自家經典的研究
這種研究的目的常是弘揚自家教派
所以缺乏客觀性
松本史朗並不認同客觀主義
《缘起と空》一開頭便聲明他的反對立場
基於此立場
松本否認存在真正的佛教
他認為真正的佛教並未在現在顯現
就連佛陀也僅能感知到某些真正佛教的理念
所以 後世佛教徒對佛教的理解基本上都是種"誤解"
真正佛教只有從對誤解的批判中方可誕生
袴谷憲昭也有類似的看法
他認為假如將世尊判為真正佛教的話
此時的佛教依舊只是場域佛教
場域哲學可以先理解成dhatu-vada
所以 兩人都否認存在一種真正的佛教
這點就受到不少學者批評
我介紹一段桂紹隆《袴谷・松本両氏の仏教理解に対する若干の異義申し立て》的看法
首先 松本的說法自相矛盾
假如無真正的佛教 兩人所持的緣起論正法又是什麼?
再者 松本雖否認真正佛教的存在
但從其文字中不難窺見真意:他認為佛陀頓悟的一瞬間才是真正佛教
其後就是一連串的佛教墮落史
這種想法可以作為一個宗派的宣言
但難以作為一個嚴肅的學術問題
某種程度上 松本在研究文獻前已有一套先行的價值
純客觀的解讀當然有其困難
但松本先生已經難以區分主觀的信仰與學術
松本先生的研究方式無疑落入宗學的桎梏
此方法缺乏對研究對象的客觀分析
難以從哲學史的客觀性中得到有價值的解釋
從思想史的角度
我認為如來藏 起信論 天台 華嚴 禪 甚至密宗等都符合佛教邏輯的發展
各種宗派的百花齊放無疑豐富了佛教的思想
簡單的一刀切無助於釐清其中的複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