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灣這座小島上出發的班機昨日傍晚降落在咸陽機場,咸陽這城市因秦朝而出名,也
因為北方有山,南方有水,而有了咸陽這個名字。山南為陽,水北為陽,陰陽學說是相對
的,但下機後的一切遭遇卻令人懷疑陝西這地方所謂的「陰」到底是在何方?是山之北,
還是水之南?
一腳踏出空橋,暑氣迎面襲來,像是掀開剛烘焙完成的烤箱門蓋,而我是即將被送入蒸
烤的下一批食材。好奇外頭的氣溫到底有多高,伸手試探了一下上了白漆的鐵板,白漆畢
竟只提供了視覺上的寧靜,鐵板的高溫以蠻橫、暴力而且無情的方式炙燒著手指上脆弱的
肌膚,除非是戎馬半生,有著鋼鐵般意志的秦帝國士兵,一般的老百姓必定會像我迅速的
收手,然後逃離這人間煉獄。
從咸陽前往西安的路上,前頭的司機大哥說這幾天的氣溫已經破了紀錄,吸進身體內的
空氣超過四十度,地面則是驚人的七十度,赤腳在地上會起泡,雞蛋也能烤熟。天氣的話
題持續討論著到了城牆前,進了古城,大哥建議可以吃些烤餅、烤串、燴菜、燜鴨,無奈
這些菜都帶著「火」的部首,在這悶燒的車內,竟毫無食慾,腦中只浮現黃澄消暑的芒果
冰。
我在幾小時前的中午離開台北,氣溫同樣的暑熱難熬,家中冰箱裡有顆來自台南南化的
芒果,已經放了一週冰鎮,如果不是兩子上週高燒咳嗽,這沁涼的芒果本應是輪不到我。
雖不忍心這最後一顆美味的果實是由我來終結,但再不將它消滅恐怕也是可惜了。心一橫
切開了它,當下只覺得滋味絕美,沒想到竟然在異地懷念起這滿足感,只可惜這酷熱的北
方城市沒有熱帶的風味與景色,可以緩解這令人難受的高溫。
今天上午在小雁塔,天空中只有幾片雲成不了氣候,身體週遭的空氣好似上週兩子高燒
的體溫,接觸著這高溫令人不安,而昨夜孩子的母親也開始發燒,沒想到這高溫不但折磨
著我的身體也折磨著我的心裡,是如此的難受,如此的煎熬。
再過一小時就要開演,天色漸暗,但高溫仍舊炙燒著一切,平常我們都希望演出時風和
日麗,但是今日我卻希望天空能下場雨,為台下的人們降溫,為西安降溫,為我心愛的人
降溫。
石頭FB:https://www.facebook.com/maydayfenderst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