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傳》,是五月天用音樂訴說他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其中的〈成名在望〉,
阿信更將一路以來的心路歷程寫下。在〈人生無限公司〉巡迴演唱會當中,這首歌以意
象簡略卻氣勢滂礡的方式呈現在觀眾面前,而這次「夢想小屋」版本的〈成名在望〉,
則是赤裸裸地用極其貼近歌詞的方式拍出了一個故事——一個屬於五月天的,或許還有
諸多樂團人——或者你或我,的故事。
其直白的程度在第一次看完MV的時候,瞬間竟讓習慣了五月天糖衣毒藥、拆解背後
意涵的我腦袋大當機,只有被劇情帶起的淺淺情緒波動。只是,這幾天在開車上下班途
中聽著音樂,MV一幕幕畫面搭配著歌詞竟閃現於腦海中。劇情簡單明瞭,其意義深刻阿
信也在臉書上做了解釋。剩下讓我在意的,就是那間小屋了。
無庸置疑那是屬於每個人心中,可能是不願示人的秘密、最單純天真,說出來或許
會被嘲笑的理想甚或,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故事開始主角父親試圖破小屋的門而入,神情嚴肅微慍,連結到現實衝進主角的房
間撕毀牆壁上的音樂海報,導致主角從家中逃離。為了夢想因此在現實當中奮鬥——修
車、送便當。個人非常喜歡這一段的畫面,搭配著歌詞「那黑的終點可有光」打開的是
唱片公司大門,提著沉重便當懷著忐忑心情的背影,「那夜的盡頭可會亮」——送出去
的錄音帶不知道會不會有希望、在暗無天日家人不支持、櫃檯人員根本不上心的狀況下,
是否只是不自量力的狂妄?隨著副歌打開的會是怎麼樣的未來?
當音樂尚未被聽見只好努力在街頭駐唱卻下起大雨,心中的小屋也下起了滂沱大雨,
屋頂甚至破了一個大洞讓雨淋濕了小屋內部,或許是對夢想,還是自我的懷疑?在追夢
的路上並不順遂,明明是駐唱卻無人聆聽、拼命打工維持生活所需,當現實與理想看似
相互衝突,心中的小屋也隨之震盪爾後,越發封閉。
當終於迎來了成名的機會,卻從未預期要付出的代價。純真懷抱理想的少年蒼茫,
為了夢想奮鬥至今的自己是否還是當初那個少年?原先安然做夢的地方竟也被隱私的窺
探而無孔不入,無助癱坐於地的少年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哭喊著「滾」。才發現夢想
的代價何其巨大,回過神來那顆勇敢做夢的心已然千瘡百孔,而小屋就要傾頹崩毀。
最後選擇親手砸碎這一切——砸爛最心愛的吉他的,竟不是來自外在的相機或拳頭,
也不是流言蜚語或爭執,而是那個再也承受不了伴隨著風光而來的瘋狂的火光的——
自己。
然而在最最絕望之際,想起了最初的那些快樂,在街頭彈唱、與夥伴們相聚的時光;
最初的那份勇敢,為了夢想與最親愛的人發生爭執。就在這個時候,從來無人能夠進入
的小屋竟然被成功攻破。
當初顫抖著手遞出去的錄音帶,被交回了少年手上。
砸壞了的吉他,被當年那個stupid but strong的少年給安好地保存著,然後交到現
在這個哭泣著的少年的手上。
五月天在此時終於登場,將當年那份錄音帶從回收箱裡撿起給了少年被聽見的機會。
場景回到小屋,攻堅團隊的面罩拉下也是五月天——又為何存於少年心中的小屋能夠被
「現實」當中的音樂圈前輩進入?
個人傾向將五月天解釋為少年的「信念」。在少年房間的場景當中、駐唱的街景裡,
都曾出現五月天的海報。那代表的是一份「相信」,相信音樂被聽見的可能、相信夢想
能夠實現的倔強、相信只要努力拼搏就可能有機會的憨傻。
阿信對千璽伸出手,象徵著少年被「自身」的相信從泥淖中拉起。
爾後畫面轉到當年穿布偶裝發傳單、抬頭望見五月天海報而微笑,「相信」自己有
天也能讓自己的音樂被世界聽見的少年。再回到已逐漸被修復的小屋內,牆面上大大的
「BEING YOUNG」字樣,與將少年的錄音帶撿起的阿信身穿的衣服一模一樣,搭配著這整
大段歌詞的意涵或許就是在說,永遠不要放棄相信——像當年那個年輕的、天真的勇敢
做夢的自己一樣,去抱有信念、去相信努力可能會有結果、去相信自己有一天可能會被
看見。
故事的最後,少年回到了最初演唱的那個街頭。
不一樣的光景,此時已有人駐足聆聽甚至歡呼,當初不贊成的父母也在現場開心為
自己吶喊。
而少年的嘴角有快樂的笑、眼神有自信的光。
「那路的起點誰能忘 那路的盡頭誰在唱
誰成名在望 誰曾失望 卻更多 的誰在盼望
那黑的終點可有光 那夜的盡頭天將亮
那成名在望 無關真相 如果你 心始終信仰
誰又能怎樣? 誰又能怎樣?
『你就能飛翔』」
稍稍談一下這支MV的角色安排。
個人覺得這支MV很私人、很個人。
無論是強硬反對的父親、夾在中間為難的母親,或者一同作夢的夥伴從來沒能進入
小屋過。在小屋當中的,自始至終只有少年一人——一個人在裡面抱著吉他沉思、流淚、
崩潰、害怕,相信。
而五月天也僅是作為信念進入,並非是實際的人物。
另外出現的,就是將完好吉他還給長大後的少年自己了。
的確,在人生路上、在追夢途中,會有支持的家人、一起熱血的朋友、交心的兄弟。
可是關於自己的心,關於自己守護著的那間小屋,關於自己的相信,真正能參透、能做
決定的,只有自己。
真正能在絕望之際拉自己一把的,也還是那個當初做夢的自己——或者在此時此刻,
決定要繼續相信、再繼續努力下去的自己。
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不免覺得,這支MV其實蒼涼、著實寂寞,但卻又極其貼合真實。
放棄與堅持、世故或天真,都僅在自身一念之間,都是自己跟自己的對話、自己的
掙扎與渴望。或許現實叨擾、也許逆風飛翔,但只要我心信仰,又有誰能撼動那間小屋
的堅實?誰能阻止我做一個聽來太過理想、遙不可及的夢?——
「只要心還透明 就能折射希望」。
也許這個世界不如預期的理想與美好,扎得我們遍體凌傷、千瘡百孔,可只要我心
尚未崩壞,我像當年一樣純真相信,就算「最後沒成功,也做過最美的夢」。
也當過那個,勇敢相信勇敢做夢的,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