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tl;dr 寫太長了，先把 tl;dr 的 tl;dr 放在前面：
這些風波的本質就是不斷發生有人鬧板，然後
被處置，然後纏訟，讓板主和小組長困擾。各
位都說得太客氣了。直接大聲說出來就好。
ptt 的看板那麼多，不是每個板都得要是放任
奔放自由的板風。網路社群的自治和(或)治理，
其機制設計若直接取材國家自治體的民主原則，
有其極限。我們必須找方法一起協助板主，找
方法讓板主免受(申訴之)訟累騷擾損耗，若必
要甚至包括擴大對板主的授權。
前言
我們面臨來自中國的認知作戰這件事，越來越成為
典型的＂房間裡的大象＂，大家都知道大象的存在，
房間裡的人卻不討論大象（或者無法討論）。尤其
認知作戰這個議題，在某種程度被小丑化以後，很
多時候許多正常人即使意識到也避開不談（以免引
火上身）
之前我也不在這裡討論認知作戰，因為這不是本板
的範疇，雖然可以討論要不要修改板規來容許，但
我想應該不會通過，個人也不贊成在這個板討論，
單純是不合適。（也許可以另開專板，我會全力支
持，也許也該出力來協助規畫甚或管理）
但是現在的狀況是，軍事板這個討論場地，這個板
本身，很有可能正在面臨攻擊；退一萬步，在可預
見的未來，有可能被攻擊。這不是陰謀論。
當軍事板自身也成為（潛在）被攻擊的客體的時候，
我想是應該拋棄禁忌，嚴肅面對，公開討論我們打
算如何應對這個挑戰? 假如避開這一點來討論板務、
組務，我想都多少有點治標不治本。
如果有個時間點，我們必須站起來正視這些問題，
並且探討我們應該如何維護討論環境的品質，如何
協助那幾位正在協助大家的板主，我想那就是現在。
所以寫了這篇長文整理一下我自己混亂的想法來
和大家討論。
先上自介與disclaimer
軍旅經歷：一年多義務役預士 憲兵
其他相關經歷：趨勢科技：threat solution research，
做針對APT的ML和 data mining
Google：主要做 fake user engagement 的對策
#1 APT：advanced persistent threat，a stealthy threat actor，typically a
nation state or state-sponsored group，例如共軍轄下（有番號）和編制外的網軍
#2 fake engagement：假帳號comment，假review，incentivized review，etc.
本人背景僅做為自我揭露僅供參考，不代表我說的
話更有正確性，也不代表上述機構立場，我也已不
在上述機構任職。我與台灣從事反認知作戰者如杜
奕瑾，沈柏洋等人，以及相關機構，或他們要對付
的對手，也無任何關係.
以下正文.
0．重點整理(tl;dr)
不論是不是認知作戰，不論行為者是否僅限於我國
的敵對勢力，軍事板正在或潛在被鎖定，試圖影響
討論品質（包括資訊正確性，社群互動程度）。我
們必須正視這個挑戰，而非輕視這個挑戰，也不是
把挑戰的存在視為當局的對內宣傳.
目前已知的應對方式，都有效果有限或者副作用大
的問題。當我們還在探索更佳應對的同時，我建議，
（1）板眾要更積極熱烈參與，確保有用資訊相對
於垃圾資訊的S/N ratio，也積極參與各種程序問題，
避免被adversarial actor 挾持；
（2）板眾要某種程度作自我審查，自我審查的目
標不是降低言論自由多樣性，而是拉大善意使用者
和別有意圖者之間的行為差距，加大decision
boundary使看板管理變容易（e.g. 避免情緒性侮
辱性發言，避免吊路燈之類容易被反串挑動對立，
避免敷衍式補字數心得讓自己和洗文章數的傢伙有
所區隔）；
（3）認可甚至加大授予板主的裁量權限，降低板
主管理成本，節省站內裁判資源。
此外，或許我們該討論是否應該成立討論認知作戰
攻防的專板。
1。背景
1a。他們（malicious actor）在爭奪什麼?
使用者的注意力（attention）和記憶（memory）.
1b。他們如何達成目的?
除了流傳半真半假的聳動訊息這項本職學能以外，
還包含但不限於以下手法:
控制：取得管理權限，進行選擇性的言論管制（例
如，以言論自由之名禁止板友對板友發言的批評）
過載：用大量低品質的資訊讓閱聽使用者疲倦和或內化
分化：煽動對立，例如一手扮演SJW，一手扮演川
普支持者中的alt right極右
阻斷管理：用大量的舉報讓管理者疲於奔命或降低
管理品質，或者糾纏的舉報來增加管理者成本。這
在ptt這種環境更是對善意板主心冷心累的主要手段；
一旦板主自願或被迫更換，它們就有機會達成前述
的＂控制＂。
1c。為什麼各方勢力要搞認知作戰?
簡答:
- 因為人的注意力有限
- 因為不論是個人還是群體的注意力都是珍貴資源
- 認知一旦開始，就有自我加強傾向，不易翻轉
- 注意力有限
依照廣為人知的Miller’s law，人的工作記憶可以同
時齁住大約7 ± 2件東西。不論近年有哪些新發現，
可以確定的是，雖然人腦總體來說很厲害，但是人
的注意力，工作記憶，短期記憶，都相當的有限。
- 注意力是重要資源
對個人來說我想這是不證自明的，而對群體而言，
我舉一個例子就夠了，如果2019年底八卦版是現在
這個樣子，羅一鈞能不能看到那篇 “武漢疑爆發非典
型肺炎” 進而在所有其他國家之前準備好邊境管制?
2。軍事板可能正在或將面臨什麼困境
網路社群的自治和(或)治理，其機制設計若直接取材
國家自治體的民主原則，有其極限。
在網路討論區實行草根民主會因為網路的特性（1.製
造假使用者的成本極低，2.而在真實使用者方面，善
意使用者和不懷好意者對reputation聲譽受損的
成本極不對稱，來鬧的人根本不在乎說錯或蓄意造假
被揭露，還有，3.各種exploit規則以癱瘓板務達到dos
阻斷攻擊效果的成本也極低）而有高風險。先前＂陪
審團制＂的提議的問題點就在此，即使出發點良善。
ptt 的看板，與其類比於地方自治單位（縣市），倒不
如類比於組成成員流動性高的公園廣場。原本是一群
人，基於某些共同興趣，即使在這個共同興趣之外的
立場南轅北轍，仍然因為這個共同興趣聚集。理想上，
這個群體對於外來者／新人要有吸納的能力，才能維
持活力（並有可能漸漸有影響力）。
但這也開啟了一道門戶，讓有特殊目的的行為者
（adversarial actor）進入。當這個行為者直接進行
破壞（例如煽動對立）而管理員試圖依規則管制
（moderation），因為行為者的adversarial與persistent
特性（簡單說，堅持不懈的鑽漏洞），行為者會不斷
尋找規則沒有規範的模糊區或空白區。此時管理者有
三個選項：1.不斷微調規則的覆蓋範圍 2.大幅度增加
規則的覆蓋範圍 3.做出規則之外的裁決。這三個選項
相對應的結果是：1.不斷微調：大幅上升的管理成本
2.大力收緊：降低社群的活力，失去新人流入 3. 規則
之外的裁決：行為者會利用此為槓桿，使管理者失去
輿論支持或被上級管理者更換。
3。為了應對挑戰，我有那些主張
3a。我們能不能透過投票修改板規擴大對板主的授權？
現在的板規運作，不論是條文或是實際運行，都相當
重視程序正義。其中一個特色是救濟機制。這當然是
很好的制度。但是這個制度的成本是由板主一個人（
三個人，如果另外兩位順利上任）付出時間來承擔。
這當然是正確的（確保長期而言不會出現tyranny）制
度設計，也是正義的（確保被裁決人的權利）。
但是，有沒有可能我們透過修改板規（具體怎麼修正
我還沒想通，請大家集思廣益）讓某些條款，板主依
其裁決（不論是判罰或是判不罰）的時候心證可以免
責，來減少申訴？因為討論區的規範難免有主觀模糊
地帶。而現在板主相比於RURILIN時代或是相比於
reddit多數板，作風以板僕vs板皇來衡量可以說完
全偏向是個板僕了。reddit的moderator可還是有薪
水的。這樣的板主還要受申訴訟累，我相當的憤怒。
所以想拋出這個議題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主意透過
投票修板規來補這塊？
3b。積極參與討論互動
這個說來就覺得很慚愧了。因為我自己軍事專業知
識有限，幾乎很少在板上分享資訊，大多是潛水，
偶而一些推文也多是跟著輕鬆花邊話題。
我自身的話，我想最近會找機會做一些翻譯專題。
我想呼籲跟我一樣懶惰或是害羞的板友，多多拋下
矜持參與討論，即使是輕鬆閒聊的部分也好。
公民參與，讓有料的內容相對於misinformation的
S/N ratio 拉高，就像讓適當的養分和環境讓作物
生長旺盛自然比較不怕雜草和病蟲害，而不單一依
賴殺蟲劑。
3c。加大自己發言方式和垃圾發言的差別
我想要鼓吹自發的自我審查。
你沒看錯，我說自我審查。但是我的意思並不是要
因為恐懼而自我審查；我指的是一種特定的自我審
查，審查的標準是加大自己和adversarial actor的
差別。
如此一來，用machine learning的觀念來說，把執
行板規的decision boundary變大變不雜亂，板主就
會變好做。
具體上來說：即使被板友激怒，或是被某些道德淪
喪的國家或是大大小小政治實體激怒，也不要使用
歧視性或爭議性的字眼，讓板主好做人。罵人也要
用優雅的姿勢罵人。
對於不確定的事情，就坦白表示你的不確定程度，
對於可查核的事情，總是附上來源。如此一來就跟
那些假消息傳播者明顯區隔。
轉貼新聞的時候，真誠地寫下心得，讓你和洗文章
數不知道有什麼企圖的人顯得不同。
4。討論幾個認知作戰案例
4a。twitter，2016/2020美國大選的境外影響
每一cluster只identify了幾百到幾千個帳號。證據明
確，手法粗糙，所以那些成批被停權的基本上沒什
麼爭議。
但我個人的主觀感覺是它們處理的只是冰山一角。
precision很高但是recall很低。
4b。twitter，2019/2020 中國大外宣，香港/covid
砍了150k個帳號。我沒有足夠資訊評論。
但主觀上我猜仍然是砍的大體沒錯，但是漏網的比
較多。
4c。youtube，中國大外宣頻道，2019 ~ now
砍掉的數量級大約在數千。每一陣子會出新聞稿
前東家，我不評論。
4d。ptt，公關公司帳號
砍了一波，九成砍到親綠的。然後看後續的發展，
我的感想是：ptt抓網軍只抓到不會用跳板的
4e。ptt，沈柏洋的報告
不是沒有根據，但是案例不夠有說服力。
這是很大的致命傷，搞得他自己的credit下降。
這也是大廠為何都只處理最確定的一小部分假帳號。
杜奕瑾那邊也是類似的問題。
4f。從以上應該多少可以看出來，對抗認知作戰
是非常有挑戰的。尤其他只要點個小火，自然人就
會協助，即使傳播的內容很有問題。
5。其他
War on the rocks 去年有一篇＂中國認知作戰的
未來：烏克蘭戰爭的教訓＂
https://warontherocks.com/2022/07/the-future-of-chinas-cognitive-warfare-lessons-from-the-war-in-ukraine/
(短網址: https://tinyurl.com/46s4xxnk 請自行斟酌
是否信任我的縮網址)
我不確定符不符合本板的範圍，裡面有討論到中國
會更多還是更少的依賴認知作戰的推測。如果ok，
我下次有空來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