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旅長面談結束的當晚,我跟小陳就被安排託管在旅部連
才在安頓行李的時候,當初帶我們兩個人上來的那位二連待退班長跟小陳說了幾句話
小陳聽完班長的話,眼睛一亮
馬上跟我說
"喂,一連的,反正我們已經跟旅長面談過了
要不要先回四營,這期的士官班就別去了,延後兩個禮拜而已"
"阿?為什麼要這樣,不是都決定要轉服了
早點受訓可以早點掛階阿,回四營又要再等半個月
這不是很浪費時間嗎?"
"你聽我說,剛剛班長已經打電話回我們連上找參一問過了
這期的步校士官班是純步兵士,最沒搞頭又最賽的那種
我們已經通過旅長那關了,找個理由回四營就說有東西還沒安排好
所以這期沒辦法準時赴訊,順延到下期
而且剛班長說這禮拜四營又遇到大部隊休假,你們一連也一樣
每個人都趁沒任務狂沖假,這次是放四天"
(講了一堆,重點只有後面那段,你就說你想回四營放假不就好了
又要轉服拿志願役薪水,聽到大部隊沖假又捨不得赴訓)
"還是不要吧,我光從下部隊到四營提轉服,等三個禮拜才等到今天
這三個禮拜我都覺得有夠拖了,專程回四營放那四天假,後面不就變成浪費五個禮拜?"
"跟你開導這些都聽不懂,隨便你
有假還不放,說你笨又不相信,要留在旅部這邊赴訓你自己留
我跟班長要先回二連去了"
就這樣,小陳跟那個班長離開了
直到今天,我都還是覺得小陳的邏輯很怪
說要拿志願役薪水存錢娶女友的是他,
聽到義務役那邊有假可以放又馬上決定先延後的也是他
要下一個比較簡單的結論
就是他想要兩邊好處全拿~有辦法這樣嗎?至少我觀察了後面三年,答案是不行
隔天早上,旅部派了一個軍官帶我一個人到 桃園八德 的 陸軍士校 報到
陸軍那一波來自全國各地要轉服的人都在那邊集合
八德的軍事學校單位應該不會有第二個
有人說我去的地方是 陸軍高中,也有人說那叫 陸軍士官學校
聽說現在又改制成 專校 了
裡面有個很有風格的營站叫 綠亭,這形容應該夠詳細了
我在這地方待了三天,後面兩天都是四處出便民打掃公差
到校外替附近的居民拔草整理農地,真正有重要事項的是在第一天
地點是在士校的餐廳,現場大概有300多個人
我們這些人就是從陸軍各單位來這裡報到要轉服的人
"所有人注意,脫下你們的褲子和上衣
身上只穿內褲就好,不要讓我講第二次,現在開始動作"
餐廳裡面,平常營級幹部用餐的台上,一個中校拿著麥克風
下達了簡單明確的指令
"有沒有搞錯阿?為什麼叫我們脫光只穿內褲,要當志願役之前要這樣玩我們阿?"
"誰知道,人家官大學問大,叫你穿內褲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想拿志願役薪水,他就算叫你裸奔你也得照辦"
列子裡大夥兒雖然互不認識,但好歹來自各單位
也有人是剛進新訓中心就直接轉服到這裡來
梯數可能每個人多少會有落差,但都不是第一天到軍中
交談自然也不避生
"那邊的講什麼話?你是用舌頭還是用嘴巴脫衣服
再拖拖拉拉就滾回原單位,不要在這邊浪費時間!"
聽到列子裡的悄悄話,現場有幾個軍官幹部當場就兇起來大小聲
三分鐘內,餐廳裡要轉服的所有人都脫到只剩內褲
每個人立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台上那位中校拿起麥克風問
"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你列子裡有刺青的弟兄,自己站出來
你謊報等一下被檢查到的,視同欺騙上級,我不但不會讓你簽
還會把你打回原單位通知你們主管懲處"
只見列子裡真的有幾個人站出去,那些人要的就是手臂上有花樣
也有人是一開始脫下衣服就藏不住,整個背部都花花綠綠的
"站出來的弟兄,辛苦你們了,你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等一下去找帶你們來這裡的單位人事,可以回原單位去了,國軍不收有刺青的人"
那個中校面無表情對站出列子的人這樣回答
"報告長官,我這刺青很小一片
以前刺好玩當紀念的,我也沒有前科不良紀錄
家裡需要錢才轉服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跟我講這些幹什麼?
我管你是不是刺好玩的,你是用來當紀念還是被人霸王硬上弓刺上去的都跟我無關
規定就是規定,國軍不收有刺青的人當志願役
家裡缺錢更不關我的事情,公事公辦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會想"
當時那名中校回話的內容也滿機車的,標準的得理不饒人
那個被打槍的人,錯愕又失望的穿上衣服
其他幾個站出來也同時被宣告拒收的人見狀
都開始著裝
"現在幹部開始下去檢查,身體、手臂、大腿都看清楚
有人說謊沒站出來的就直接通報懲處"
不過,印象中有刺青的人大概就一開始站出去那些人
沒看到後面還有人被揪出來的
檢查完畢後,中校叫大家可以把衣褲穿回去了
接著是第二關,一個穿軍便服的教官出來招呼
"現在要開始登記,發下去的表格照實填寫
你有要回原單位的人寫完就坐在原地,會有人過去把你資料收走
你想重新登記分發的弟兄,寫完之後到我這邊成一路排好
另外,自願去外島的去我現在指定的位置,有人會招呼"
幾分鐘時間,現場開始騷動
一堆人填完資料就直接起身去剛剛那位教官的桌前排隊
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都選擇要重新登記分發單位
這現象很有趣,每個人都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但換單位只保證你不會回原單位,這過程是用抽籤的,不是你說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不然每個人都乾脆選高司單位就好了~
你抽到的新單位其實也是那個地方出來的人不要的空缺
整個過程其實就只是固定的空缺(而且是各單位的屎缺)
通通打散作成籤混在一起,讓一群對自己單位不滿的人再抽一次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人把我資料收走
附近有零星幾個也選擇不換單位的人跟我打招呼
"喂,大塊頭,你哪個單位的阿?
應該是很爽的地方吧,不然你怎麼不會想換單位?"
"哈哈,是個好地方,伙食好又有特殊加給可以拿,你要來嗎?"
我開玩笑的回應對方
也有人觀察力不錯的,注意到我胸前的傘徽,邊打量邊說
"你應該不是一般單位的,很少看到有單位會掛牌子在胸口
大部分單位都是只有臂章,你那是什麼單位?"
還有一區,人數也是零星幾個
就是自願去外島的,在四營的時候曾聽連上資深弟兄建議
如果真的要離開空特,與其繼續抽本島其他單位籤
不如直接去外島報到,聽說是可以額外多領一條外島加給
有人說是九千,也有人說是一萬一或一萬二
(因為我不是外島服役的,上面這些都是我當時聽到的八卦
關於這部分,留給真正在外島的志願役講解)
但會自願去外島的,通常第一前提是沒女友
有女友的人好像說什麼都不會考慮這選項
這些檢查跟篩選抽籤的工作都集中在第一天,後面就沒了
在士校三天後,就發車載我們到高雄鳳山的陸軍步兵學校
奇怪的是,當時在餐廳的人就算扣掉那些有刺青被挑掉的10餘人
最少最少也還有超過270人以上,但在步校開訓的時候
我們這個班隊只有70餘人...剩下的快200人跑哪去了?
退伍後有一次回想到這個問題,去稍微查了一下國軍的志願役人數分配
好像是說每期開訓的士官班除了步校,還會有裝校跟砲校這些單位來收人
所以當時的其餘200人是被其他學校單位的士官班隊吸收了?
90年的5月20日前後,我來到陸軍步校
往後四個月,我都在這地方受訓
(待續,多謝大家收看,下回更新時間為4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