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福黎卻又大聲嚷嚷出來:「你這等妖魔小丑,敢來咱疾舟派放肆,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前兩仗爺兒們便是讓著你們,逗著玩的,你還道自己算個老幾了?」莫瑞冷笑道:「我
自同疾舟派掌門說話,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難不成你家掌門是個啞巴,要你這個立掌門來
代勞?」從前正德皇帝底下那閹賊劉瑾囂張跋扈,給人家叫做立皇帝,他「立掌門」三字
一出,眾人登時知他故意撩撥,要譏諷貝福黎屢次出言不遜,大有代掌門而出頭的架勢,
但其身份能耐卻也如同宮中內侍一般,全是憑藉身後之人,乃是狐假虎威。
疾舟派這幫人臉上變色,掌門人柯懷素來不善言辭,木訥寡言,派內諸人最忌便是這「啞
巴」兩字;同時貝福黎擅專之事,派內諸人忍隱甚久,柯懷又是個極工計較之人,莫瑞此
言,端是厲害。一名面黃肌瘦、愁眉苦臉的乾瘦漢子上前一步,咳嗽道:「咱們疾舟派上
下一心,情若兄弟,貝兄弟的說話......」金礦門師爺馬龍沒等他說罷,故作慌張說道:
「魯威長老且莫咳嗽,你前些日子溜出去尋花問柳,沒準沾上了瘟毒,咱們江湖兄弟不怕
刀劍,就最怕你這瘟神哩!」
疾舟派眾人一齊大怒,護法莫里沉不住氣,暴雷似的一聲斷嚇:「給我住口了!你們小小
金礦門,不過就是守著祖上寡婦留下來的丹穴,這等螢燭之
光,如何能和我們疾舟派爭輝?嘴裡不乾不淨的,莫非你也想像那兔兒爺東方奇般,給老
子斷去腳筋?」貝福黎亦嚷嚷起來:「當今天下,除了太湖幫,誰可和我疾舟派相提並論
?你們這般妖魔小丑,當真活得不耐煩了!」馬龍冷然道:「我敬柯掌門乃是當世豪傑,
有話自然直接對他說。憑你貝福黎又算得老幾了?」雙目直視坐在高位上頭的掌門人柯懷
,高聲說道:「柯幫主,咱們兩家恩怨早深,此間如何事了,你劃下道兒來吧!」
一時之間,眾人目光,均落到疾舟派掌門人柯懷的身上,柯懷自雙方唇槍舌戰以來,一語
未發,此時卻已到了一觸即發的時刻,他面容如鐵,冷哼一聲:「還......還說什麼?戰
罷!」
疾舟派眾人給對方一番奚落,近兒幾趟和金礦門衝突,早已憋得狠了。此時掌門人發話,
哪還按捺得住?發一聲喊,雙方人馬鬥在一團。當先便是那喬智。他在江湖中本也是人
人畏懼的一方之霸,在疾舟派更是掌門人底下第一號人物,怎料最近心緒雜亂,屢屢在爭
鬥中落了下風,竟爾惹得江湖中人笑他乃是浪得虛名,此刻有機會表現,哪還肯放過?他
雙掌一錯,喝道:「岳老師,我來會你。」語音未落,便往一高胖漢子攻去,掌風勁急,
先聲奪人。
那高胖漢子生得肥白圓潤,只差條滾邊稠衫、瓜皮小帽,便同一副財主的模樣
,臉上偏又有幾分書卷氣,叫人摸不清底細,乃是金礦門中絕頂高手岳清奇。岳清奇乃是
武當出身,體態雖豐,動作卻是靈巧已極,輕輕巧巧一個迴身,便把喬智掌力卸在一旁,
陡地擊出一拳,砰的一聲,將喬智擊出數丈,他笑道:「喬大少,看準了再打,小生目標
甚大,應當不難,你千萬保重身子,千萬別在這滿地濕泥摔著了!」莫瑞亦在一旁叫好:
「
岳大哥好功夫!這棉裡藏針,剛柔並濟,當真精妙!」喬智給他擊中,氣息一滯,竟爾跌
坐在地,俊臉微紅,嘴上兀自罵道:「好傢伙!我又非真要傷你要害,不過試你虛實,卻
要得意!你道我是真的怕你嗎?」
另一旁柯懷給金礦諸人圍在中間,他武功雖高,但身周金礦眾人均非泛泛之輩,且攻勢配
合得絲絲入扣,大有分進合擊之勢,他左衝右突,竟爾難以衝破包圍,更不能擊倒其中一
人。旁邊有人笑道:「柯掌門近兒累啦!多歇歇罷!」他聽在耳中,眉頭大皺,眼角餘光
環視四方,見派中高手如魯威、哈羅等人,均自落於下風。貝福黎怪叫連連,莫里幾聲虎
吼,均不能致勝克敵,心中更見焦躁:「這些傢伙,沒一個能成事!特別是那貝福黎,嘴
大力小,當真不是個東西!這等外人,終究不能盡信!」一念起「外人」兩字,便記起舅
舅平素的教誨,暗自打定主意,待得此間事了,必要一一清算底下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