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中午,我騎著機車到縣城的火車站,準備坐車到台南市。
算好了時間,離坐車還有半小時左右,打算到車站附近名聞遐邇的鱔魚麵攤用餐。
一看,不得了。幾張桌子坐得密密麻麻,要外帶的也快排到馬路上來了。想想還是另尋他
處吧。
到了火車站,還有二十分鐘,真是尷尬。要去哪吃,真是傷腦筋。
傷腦筋歸傷腦筋,肚子不爭氣地呻吟,真是難堪。環顧四周,剛好有個路邊攤,那就吃這
家吧。
我信步走向路邊攤。說也奇怪,我出生、求學都在這縣城,住的地方也離縣城不遠,到火
車站坐車就像上廁所一樣自然,這家攤子也算是從小看到大了,可是連一次都沒光臨過。
更奇怪的是,離火車站這麼近,但是鮮少有人到那個攤子吃東西。
我走到攤子前面,阿婆說道:「少年仔,要吃啥?」
一瞬間,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阿桑不耐煩地再說一次,:「少年仔,恁要吃啥?」’
字字都加了重音。
「鴨..鴨肉冬粉。」我用純正的台南腔台語,略帶顫音回答。
我戰戰兢兢找到椅子坐下。
「少年仔,恁要清湯還是當歸湯?」
我愣了一下。
「少年仔,恁要清湯還是當歸湯?」
「清…湯。清湯好了。」遲疑了一下,我再重覆一次。
實在難以言喻我的驚恐。
不是我又第三次遇到武則天(雖然半年內遇到兩次的確邪門了點)
,而是整攤子的蒼蠅有如鋪天蓋地、排山倒海。比當兵時營區的餿水桶的蒼蠅還要多。
鴨肉冬粉端了上來。是清湯也好,當歸湯也罷,總歸來說,攏是Ho3 Sin3 Tn
(蒼蠅湯)。
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
不吃,肚子咕嚕咕嚕叫;吃了,肚子也有可能咕嚕咕嚕叫。
狠下心來,我大口地吃起冬粉來,拿起湯匙喝起湯來。
湯還不錯喝,鴨肉滋味還不錯。還剩一塊肉,我望向剛剛切肉的砧板,爬滿了蒼蠅。我殘
餘的胃口消失殆盡,急急忙忙掏出一百元,正在剔牙的阿桑站起身來,用毛巾擦一擦手,
找給我五十元。
我說了聲謝謝,趕忙離開。
緩緩走進車站閘門,想著想著,也許她中午只有我一個客人吧。
突然同情她起來了。
可是,誰來同情我的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