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這篇是幫朋友PO參賽作品,
因為作者鯤島囝不太會用披踢踢,
徵得本人同意PO來。
2018.1.27全文更新完畢
原文有鑲嵌連結,我不會弄,盡量排板還原orz
粗體字一律以黃色標記
如果想看原文可以點短網址過去,她說之後還會放這篇的故事構思,
有興趣的話也可以看看她的德島篇海賊同人。維奧菈我的。
鯤島囝巴哈小屋
【徵文】國中教師的奇妙冒險(上)http://bit.ly/2Ee1vEF
【徵文】國中教師的奇妙冒險(下)http://bit.ly/2BxOra0
~~~~~~~~~~~~~~~~~~~以下是投稿作品~~~~~~~~~~~~~~~~~~~~
※本文為投稿披踢踢穿越海賊異世界徵文比賽、巴哈創作大廳跨年煙火徵文活動
※海賊同人短篇,全文共20000字
※鯤島穿越海賊王
※鯤島日記與教師日誌
※海軍、女大兵、台灣時事
※海上軍事作戰描寫
給原作讀者的話:我在這篇故事中重現許多原作梗,歡迎找彩蛋XD
給非原作讀者的話:如果看得下去的話,不妨當作真情流露的鯤島日記>/////<,
我在巴哈最強度的自我揭露,目前為止的思考和情感,都在這裡了。
明天就要期末考了,我正在用教師辦公室的電腦,焦頭爛額地校對考卷。
「鯤老師,是好了沒啊?」油印室阿姨經過辦公室,又從門口探進來,「所有老師的考卷
都印好了,就只差你這科還沒送來!」
「對、對不起,阿姨對不起再等我一下下,我快修好了!」
「哩每賽按捏啦,鯤老師!上禮拜五就說要給我,啊洗安抓記罵壓夠咧修,洗夠滅修啥?
」
(翻譯:你不可以這樣啦,~~~,啊是為什麼現在還在修,是要修什麼?)
我怎麼敢說,我為了逼學生認真看題目,在每個題目裡面放藏頭,找到藏頭就可以填答送
分題——結果沒注意到排版和選項整個跑掉,要手動改全部題目的悲慘狀況呢?
對,我知道沒有一個老師,會北七到在段考考卷玩花招搞到玩死自己,但我更不會北七到
跟阿姨講這種鳥事。
我用好幾個對不起和鞠躬,跟阿姨保證一定會在下課鐘響前送過去。她碎碎低語著「計罵
欸笑連老師揍歹幾五告丁經」一邊走了,我趕緊打了打臉醒一下神,坐回電腦前繼續修。
(翻譯:現在的年輕老師做事情有夠仔細。)
可我太累了,昨天整理學生成績到快四點,今天早上又連上四堂課......我只是失神滑一
下,就摔到地板上。
急促又悶厚的扣門聲驚心響起,我慌亂的趕緊爬回椅子,沒有注意到手撐著的木質地板,
和辦公室冰涼的地板磚大有不同。「阿……阿姨!等一下!真的快好了!我從電腦印出來
就可以了!」
「中校,長官請你現在立刻到船頭。」門不客氣的打開,眼前是一個非常高大的女性,我
沒在學校見過這位老師,也沒有聽清楚她在講什麼。我只是先注意到昏暗的門外天色,心
裡猛地一沉。
「我很抱歉,麻煩你跟阿姨說,我現在就送考卷過去。」竟然不小心睡過頭睡到放學了!
我以為是阿姨委託其他職員來催我。我正要去摸電腦,才發現──咦?電腦呢?我桌上放
的考卷草稿和筆記本呢?別說這些東西了,狹窄的小房間、昏暗的吊燈,沒吃完的肉、水
果,和油膩膩的圖文資料散在桌上,還有一個滿是亂七八糟衣服鞋子的床板──
「欸?」什麼鬼?
她用很明顯的不耐煩和厭惡口吻說,「請立刻換好衣服,中校。你不能穿這樣去見長官。
」
我撥開她衝到門外看。眼前的大塊風帆,正一層一層向上疊起;海水的潮濕和鹹腥,一下
子充滿我的鼻腔。好幾個女大兵拉絞盤、捲滑輪收帆索,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呼喊號令此
起彼落,也蓋不住海浪衝撞耳膜的厚重翻湧聲。
我抬頭看天,萬里無雲的昏黃天色,已經繁星點點。我愣了一下,慢慢的環視四周,猛然
看到站在門邊的一個大兵拿著望遠鏡。我快速的說借我一下,沒等她回應就急切的拿來往
天上看。
半邊月亮絲毫沒有染上夕日殘霞,蒼白朦朧得讓我頭暈。
我心想糟了。我是七百度的大近視眼,如果是作夢的話,戴眼鏡看望遠鏡的成像,根本不
會頭暈。這麼說來,此刻荒謬怪異至極的情景,不是夢境,竟然是真的了。
我發傻了一樣,喃喃的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在東海的砲兵分部濫用職權,壓榨好幾名尉官幫你處理業務,違紀跑趴,還讓上面的
梭掉內部申訴。一個月前,貝爾梅爾下士蒐證要舉發你,結果被你亂操到出事情。」她每
一個字都講得很清楚,但是聽在我耳裡像機關槍一樣,轟炸我的大腦整個當機。我從她鄙
視的目光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和顏悅色的解說,「貝爾梅爾下士關禁閉兩個禮拜,你調
職到本部第四艦隊擔任實習軍官,這樣你有想起來了嗎?」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我完全沒有心情去注意,滿船都是粗勇女大兵呼來喝去這種罕見的
景象,也無心去管包括眼前這個人在內,所有投向我的視線有多憎惡鄙夷。
當務之急,是得趕快回到剛才的房間找衣櫃離開這裡。但是她像是看穿我的企圖,我反射
動作般要越過她回房的時候,被她冷不防一把抓住上臂,還被她粗魯地披上大外套。
「你們認錯人了,我根本不是這裡的人,」我急切的邊說邊要脫掉,但辦不到。「我必須
回去印期末考考卷,我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M.C─01737,海軍本部愛迪兒中校,你因為是出身北海的貴族,家族中又有嫁入『聖地
』的親戚向本部保薦,你這個廢物才會坐到中校的位置。」她手勁大得我想哭,森冷的口
氣更讓我發寒,「裝得很像怎樣?既然上面把你調來這裡,你就在這場戰爭中拿出符合你
軍銜的實績吧,愛迪兒中校。」
我一聽差點沒腿軟。「戰爭?什麼戰爭──我不是什麼愛迪兒!我是鯤島!」
「第四艦隊奉空谷大元帥命令,要在北海收拾掉唐吉訶德家族。」
她不厭其煩的解釋,像是早就習慣那個叫做愛迪兒的人老是裝死一樣──我好歹也是能扛
三十斤薑黃的農家美少女,但此刻我竟然完全不能抵抗她一路把我拽下艙房。我恐懼死命
的往反方向拖延,但這只是讓我一直被甲板上的索具絆到。「等一下!!!什麼......什
麼唐吉訶德家族!?」我在混亂中驚恐四望,看到桅頂的旗子──
海鷗下橫扳手,印上「MARINE」的字樣──
幹這殺小!!!怎麼會是「海軍」!還是「海賊王」的「海軍」!到底殺小啦!!!
她把我拖到船頭,一個灰髮中年女性身後,才放開手行禮。「我把愛迪兒中校帶來了,鶴
長官。」
「辛苦你了,桃兔。」她轉過身來,淺紫色的襯衫和斜紋領帶,頭頂像是拉著一條堤線,
站得筆直的高挑瘦削身材,銳利的目光和嚴肅不苟的臉容──我目瞪口呆,注意力完全從
被抓得又酸又痛的右上臂轉移到眼前。
真的是我在《海賊王》裡面,最喜歡的偶像鶴啊!?還有桃兔??那個兩年後的大將候補
?原來這個角色講話這麼靠杯的嗎?唐吉訶德家族???不行不行不行,我必須把重點擺
在如何離開這裡。
「ㄏ......鶴中將,您好,幸會。這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不是愛迪兒中校,我是在ㄊ
......在和之國附近某個島國偏鄉任教的國中教師,敝姓鯤。」我打開我身上所有的社會
人開關,以最大的努力表現鎮定大方地伸出右手,暗暗希望這能夠多少提升點說服力,「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艘船......軍艦上,但是我想您在這片大海中,已經看過
非常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不會是特例。我只是希望我不要干擾你們的業務,我會想辦法
──想辦法自己回去我的世界......」
鶴一聲不吭地只是看著我,看得我整個犯了尷尬症,伸出去想禮貌性握手的右手,僵在那
裡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桃兔不客氣的冷笑,「鶴長官,愛迪兒中校演技是越來越好了,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呢。從我們奉命要和唐吉訶德家族開戰以來, 他每天都有一齣新戲要演。這次看起來是
穿越劇啊,真沒創意。」
「我不是演戲!我是真的穿越了!!」
我簡直氣急敗壞。我在大學走街頭運動,可是看到鎮暴警察或水車一出現、就會馬上拋棄
同伴逃走的孬人啊!我連衝組都不是!更不要說現在是戰爭啊戰爭!不要把我這種老百姓
捲入你們這些怪人的戰鬥啦!
我試圖沈住氣理性分析,「很明顯,就算你們不相信,我不是那個聽起來很爛的『愛迪兒
』,不論是我還是她,我們都沒有戰鬥能力!而唐吉訶德家族全員都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待在這裡只是讓你們礙手礙腳而已。還不如讓我們退到安全的地方────」
桃兔哈哈大笑,「你以為你從東海到本部的第四艦隊,真的是升官?你要是真能立下一兩
個軍功也就罷了,能在海上收拾你這個敗壞『正義』之名的惡質軍人,才是海軍上下真正
的福氣──」
「桃兔,你放肆了。」鶴口氣平淡,卻不怒自威。桃兔隨即道歉,我也肩膀一縮,很慫的
收回手不敢握了。「愛迪兒中校雖然還只是見習軍官,但之後會是一鑑之長。你比他還低
一階,又是上面親自指你做他的副官,應該要有基本的尊重。」
我心想,原來桃兔對我那麼不友善,除了那個愛迪兒做人很差,還有明明只是個官二代,
卻輕輕鬆鬆就爬得比自己高的不甘心吧。
鶴沒有給我太多時間觀察,「你剛才說,唐吉訶德家族全員都是惡魔果實能力者──這是
怎麼回事?」
「唐吉訶德家族,是多佛朗明哥創的那個海賊團吧?」我趕忙把我身為海賊迷的所知情報
傾囊相告,「你們還不知道嗎?他有好幾個幹部,最老資格的就是負責戰鬥的迪亞曼鐵,
還有出謀劃策的拖雷波爾──」
我突然遲疑了一下。我已經知道我穿越到《海賊王》的世界了。但是我不知道現在的時間
點是哪一段劇情。如果鶴在追捕明哥,看樣子肯定是在他當七武海之前。從剛才桃兔說的
話來看,聽起來我現在在北海。可問題是明哥在北海的跨度可能有十歲到最多三十一歲那
麼長啊,更不要說我有看披踢踢的P大考察《羅與明哥的航行軌跡》那篇,明哥成為七武
海之前最少有兩段時期待在北海。現在是羅的黑頁時期嗎?還是他剛組成四人幫時期?
鶴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叫大兵拉來吊衣繩,上面晾著被鶴的「洗洗果實」能力攻擊的海賊
。他們都是被海軍俘虜的唐吉訶德家族底下的混混。我第一次看到人真的可以像衣服一樣
被夾在上面耶!我好想拿手機拍照上傳海賊is王道粉專,可是手機好像沒有跟著我穿越。
鶴沒有浪費時間,要我跟他們對質,有關唐吉訶德家族全員都是果實能力者的內容。這些
海賊被鶴洗過之後,都一臉獵人板板友一樣的寧靜祥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忍不住
覺得,鶴的「洗洗果實」真是最人道的拷問方式。可是我越講越不安──他們都知道他們
的首領是多佛朗明哥,但是沒人見過他本人,也沒人聽過其他幹部的名字,更不要說有接
觸。
如果說是巴法羅和Baby-5那種年紀小的,或古拉迪斯和粉紅先生這些知名度不高也就算了
,但是連四大幹部迪亞曼鐵、托雷波爾、琵卡和柯拉松都不曉得?這豈不是搞得就像我在
跟鶴信口胡謅嗎?我要脫身不就更難了嗎?
最後一個人也安祥表示,沒聽過家族除了多佛朗明哥以外的人名後,我真的很焦急。「鶴
中將,我不知道要怎麼證明,但我說的是真的。我對你們亂掰沒有好處,我希望你們真的
清楚唐吉訶德家族,真的全部都是惡魔果實能力者,這場戰鬥真的不適合讓沒有對付惡魔
果實能力的人參戰。」
「到底是有遠親就是『世界貴族』,連『惡魔果實』也知道。」我聽得出來桃兔的譏刺也
有點動搖。她就算懷疑我的說詞,也不能否認,如果這一仗的對手全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她們真的會非常麻煩。
我從鶴的眼神看不出來她是否相信我。她只是用我覺得根本不可能閃躲的目光,直視我的
眼睛,我覺得壓力超大,但只能硬著頭皮正面迎視。拿出我推甄入學和演練無數次教師甄
試口考的氣魄!我必須對我的堅持表現自信!我絕對要說服他們讓我遠離戰場!!!
鶴只問了一句就讓我得啞口無言。
「你的情報是哪裡來的?」我覺得我正在鶴犀利的目光下裡裡外外一片一片地被檢查。「
唐吉訶德家族上個月封鎖盧布尼港,綁架了包含王室成員在內的眾多貴族、議員和眷屬,
交換各種贖金。但是被釋回的人質,跟我們俘虜的海賊一樣──我們無法審問出,除了主
事者是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以外的任何家族情報。」
我非常吃驚。連鶴都不能掌握唐吉訶德家族的情報?這該是多早以前的故事啊?這段劇情
尾田真的有畫到嗎?
我能說我是看《海賊王》知道的嗎?我想作死才會對一個海軍這樣講。我能說是尾田說的
嗎?那我是不是要解釋清楚,為什麼一個和之國的漫畫家,會知道北海的海賊情報?我只
好非常誠實又勉強地說,「那個,我所在的世界......可以知道你們這個世界一部分的情
報。我並不是刻意得知,也沒有惡意,更沒有打算用這個情報對誰不利。」我使出渾身解
數地釋放誠懇真摯的社會人查克拉,惴惴不安地希望,鶴不要將我那番話視為威脅。「我
會告訴你們,只是希望你們理解唐吉訶德家族的實力真的不容輕忽,而且我真的不想冒險
送命。我沒有當過兵,我在這場戰爭真的完全幫不上忙。」
桃兔對我翻的白眼仍是無限鄙夷。我繼續苦口婆心,「而且多佛朗明哥之所以這麼強,是
因為他知道『天龍人國寶』的祕密,他自己就是天──」
「我明白了。這些情報請你不要再對任何人談起。」鶴打斷我,她只是立即打了幾通電話
蟲,下令召集各鑑鑑長到母艦開會,我聽不懂那些俐落乾脆的指示,只知道大概是要調整
戰陣和人事佈署。我正欣慰我把唐吉訶德家族賣了一乾二淨的情資被採納,鶴要踩登板離
去前,我聽到她交待桃兔,澤法正在過來,這個軍艦將由他指揮作戰。
喔耶澤法!那個《Z》的海軍前大將嗎!不管是我還是那個愛迪兒來做這艘軍艦的鑑長,
怎麼想都令人太不放心了!這真是讓人安心的接班啊!我在心理瘋狂歡呼,我可以躲回艙
房想辦法穿越回去了──
「愛迪兒中校,」鶴站在兩鑑的橫渡夾板上看我,「戰鬥前先休息吧。晚上十點再過來母
艦就可以了。」
欸欸欸──!?
「桃兔,愛迪兒中校的護衛仍然拜託你。」鶴沒有管我的震驚和桃兔無聲的抗議,寫了大
大的「正義」軍外套在海風中旋飛,那個幹練又瀟灑的背影,就這樣逕自離去了。
桃兔臉上寫滿鬱悶不滿,她緊握腰間刀柄的手指骨繃得慘白。我看得出來她很想在這場戰
爭中立功,護衛我這個廢物長官對她來說,肯定是十二萬分的憋屈吧。雖然「愛迪兒」這
個ID這麼廢並不是我的錯,但我還是對她感到有點抱歉。
我忍不住安慰她,「你以後至少會做到大將候補。」
她用一臉供殺小的表情瞪我。我這話反而聽起來像是在譏刺她了。唉。
我根本壓力大到無法休息。我試著回到艙房尋找任何穿越的時空蟲洞,但是我除了摔得腰
酸背痛,一無所獲。船上的大兵在分梯次用餐了,我看著我桌上被收走的上一餐肉食鮮果
,換上新的來,我一來沒有食慾,二來我吃素,於是我請連用餐也忠於職守地跟著我的桃
兔吃。
她沒有接受,請大兵把我不吃的那些分切,給這一梯用餐的人加菜。
我錯愕,這時後才看到,雖然我和桃兔同桌吃飯,她整個又比我大隻很多,但是我吃的不
僅比她好,份量也大。「愛迪兒跟大家吃得不一樣嗎?」
桃兔冷笑,攪著她的大碗公燕麥糊。「我們沒有一個人親戚是天龍人啊,當然輪不到我們
吃那些正經食物。」
我瞪著她的燕麥糊,突然歸懶趴會都燒起來。這是在開玩笑嗎!!?這些軍人是要去打仗
的耶???吃殺小燕麥糊,這種嬰兒食品是有辦法去打唐吉訶德家族膩!我鐵青著臉站起
來,要大兵帶我去找廚師長。
桃兔也不吃完,放下晚餐就跟我過去。我從廚師長那裡大概了解伙食配給情況後,才知道
愛迪兒竟然在這艘軍艦上,有她專屬的食材倉庫,裡面有海軍最先進的冷儲設施,儲放最
鮮美的肉食蔬果。倉庫上了封條,還有只有她才能打開的大鎖。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站在那個倉庫門前摸著冰冷鑰匙,心底更是悲涼,眼前正是
杜甫詩中寫照。
「桃兔,」我冷冷的說,「你的『金毘羅刀』可以破壞這個門鎖吧?」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桃兔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我一眼,但是身體很誠實的走到門前按住刀
柄。「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伸長手臂作勢讓她退後,「借我用一下,謝謝。」
桃兔只有在電影《黃金城》亮相一兩秒,我沒有機會拜見過她的武力。但是SBS尾田的設
定「金毘羅刀」,一聽就覺得是很猛的名刀,用它來破壞這個勞什子爛鎖,雖然是嫌殺雞
用牛刀,但是又再好不過。
桃兔很仔細的觀察我,確定我是認真的,帶著點不可思議,抽出刀身來倒轉刀柄給我。我
接過的時候,實在有點沉,我覺得像在握鋤頭那麼重。我沒有心思去欣賞品鑑這口好兵,
架好我劈柴的標準姿勢,桃兔他們已經退到旁邊,我隱約聽到更外面一點,似乎有其他大
兵在偷看圍觀。
這扇門就是階級的溝壑,這顆大爛鎖和封條,就是資源分配更失衡不均的邪惡工具。我沉
了沉肩膀握緊金毘羅刀,深深的提氣高舉過頭。我從國小一年級開始直到高中畢業,每年
寒暑假都回到更深山的老家劈柴。不要小看農家美少女十二年的劈柴功力!!!我重重劈
下,鎖頭一刀兩斷,門板更是破了個裂縫出來。沒有撕開木頭立面的清脆手感,卻有粉碎
特權優遇的痛快。
我把刀還給桃兔,沒有管她們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瞠目結舌地看我撕爛封條,又把鎖頭殘
骸往海裡扔。我對大家晃了晃鑰匙,COS茂野吾郎的氣勢,狠狠的從窗口朝海上丟出去。
我叫那個誰有電話蟲的錄音一下,然後對大家說,「愛迪兒自己把鑰匙搞丟了,所以乾脆
把門劈爛,以後這個倉庫就是這艘軍艦的公用伙食庫。」
整個夾層裡一陣靜默,突然爆出戳破耳膜一樣的狂喜歡乎,害我以為我是不是可以去選立
委了。廚師班那邊感激涕零地好像在說什麼,過年終於可以給大家加菜,還有幾個大兵搶
過來要請我吃菸喝酒,我畢竟不是這種Social套路的,不太自在,趕緊請桃兔幫我開路離
開。
上到露天甲板,也神清氣爽起來。天早已全黑了,整個海面一眼看過去,那個霧實在有夠
濃重,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這個第四艦隊數量還真不少。海軍是鐵了心要收拾明哥啊。雖
然沒什麼風,但空氣鑽到肺裡面還是有點溼冷,我忍不住哆嗦一下,拉緊本不屬於我的海
軍正義披風。
桃兔還是跟在我旁邊,我覺得她對我有點改觀了,但仍是透著點困惑。「......你跟以前
似乎不太一樣。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聳聳肩,「我不是愛迪兒。我只是做一個國中教師可以做的事而已。」
好吧,或許我真的他媽的跟那個愛迪兒該死的撞臉,桃兔還是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我決
定轉移話題,先問我穿越到現在為止的十萬個疑問。
「廚師剛剛講到過年?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
「今天就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了。」
「怎麼挑這個時候打仗啊......」我小聲咕噥,桃兔沒漏聽。
「盧布尼港大搶劫是驚動全世界的大案,唐吉訶德家族在北海縱橫多年的惡行才被揭到本
部來,為此海軍查辦了不少北海的分部軍官。」
我從這段敘述嗅到貪腐的臭味,心想明哥幹壞事真他媽厲害,又不免佩服桃兔耿直磊落。
對於海軍內部的腐敗,她的神情充滿恥辱,但是卻毫不遮掩正面自批,中華民國的國軍素
質,哪裡比得上這樣的軍人武德。
我一聽更覺得不對勁,「如果唐吉訶德家族有勾結分部海軍的話,那怎麼可能海軍到現在
,都無法掌握唐吉訶德家族更多的情報呢?」
我才說完,自己就猛然一驚,心想挫賽了。明哥的犯罪網絡那麼龐大,受害者、海賊俘虜
、貪腐海軍,每個人都問不出更多東西?換個角度想,說不定是這些人根本說不出他們不
知道的情報,也就是說,他們的記憶被支配了。
唯一辦得到這件事情的只有砂糖的「童樂果實」能力。只有真正與家族接觸的人,被砂糖
摸到,變成「玩具」,才有辦法消除掉他們在所有人腦中的存在記憶。也就是說,海軍自
己內部沒有抓到最大尾的,俘虜沒有抓到層級比較接近核心的,盧布尼的肉票可能還有一
部份沒有贖回來,因為他們全部都還在家族手上,可能已經變成玩具了。
我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因為我覺得應該可以從這個線索,推出更縮小的時間範圍。首先
,砂糖芳齡二十二歲。她一直維持十歲的樣貌,表示她是在十歲吃到果實,也就是十二年
前。十二年前的明哥......二十九歲。
幹!二十九歲早就不知道被鶴打趴幾次了,跟現在鶴一臉「他誰我不熟」完全不是一個時
間點啊!!!
我很洩氣。這個無用功的推論又繞回原點。我還是不知道明哥是在幾歲和鶴對上,這個問
題沒有解決,我也就無從推論現在的家族整體實力。
等等我突然又有一個毛骨悚然的聯想。盧布尼港......盧布尼王國,不是四百年前的一拳
超人──阿不對,能徒手爆掉海王類的大騙子、植物學家、探險家、香朵拉大戰士卡爾葛
拉的好基友蒙布朗.諾蘭德的國家嗎!?
諾蘭德四百年前曾經旅行到德雷絲蘿薩,成為解救小人族的「英雄」;小人族號稱「沒有
無法種植的植物」;諾蘭德是植物學家;小人族可以種出惡魔果實;明哥為什麼要去襲擊
盧布尼港,他在《德雷絲蘿薩篇》殺人像切菜,但是卻只是綁架了盧布尼王國的政要
......鶴說,他換取了各式各樣的贖金──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哇哇哇哇啊啊啊,媽媽!我好像想到不得了的東西了!
明哥知道天龍人的「國寶」情報!如果天龍人的「國寶」,指的就是「製造惡魔果實的祕
密」呢?如果掌握惡魔果實、製造惡魔果實的技術,是天龍人在八百年前從地上──從小
人族帶走的呢?如果如果,明哥綁架盧布尼王國政要,真正的目的是搶走諾蘭德的研究手
稿,也就是流落在藍海「可以製造惡魔果實的研究」的話呢!?
再加上忘記在哪裡看到有水管主推論,「惡魔果實是可以轉移的」,他的證據是,黑鬍子
盜取白鬍子「震震果實」的方法,巴吉斯打算幹掉薩波的方法,還有《龐克哈薩德篇》,
SAD工廠有出現「普通的水果變成惡魔果實」的變化畫面──惡魔果實的力量是會移動的
,這才能解釋為什麼同一時間,世界上不會出現兩個相同的惡魔果實;惡魔果實力量移動
的必要條件,則是宿主的死亡。
明哥為什麼兩年後會有艾斯的「燒燒果實」?因為他兩年前就在現場看艾斯便當啊!他那
時候可能已經用了什麼方法,就把「燒燒果實」的力量幹到手了!所以如果假設有沒有可
能,明哥一直都有「童樂果實」的話呢?在砂糖之前,他在家族裡早就有一個「童樂果實
」能力者──造成現在海軍沒有辦法追查到他的任何情報──只是之後改由砂糖繼承──
這一切好像順理成章啊!
趕快做個結論,不管現在的時間點在哪裡,明哥都有可能擁有《德雷絲蘿薩篇》所有的惡
魔果實能力者!尤其是「童樂果實」的威力!我必須現在馬上立刻去告訴鶴,通令全軍,
作戰時小心直接的身體接觸!以免被「童樂果實」能力者摸到變成玩具!
我非常激動,隨便抓大兵問,「母鑑在哪裡!?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鶴中將!!!
」
那個大兵嚇了一跳,跟我比了一下方向說在哪裡,就要叫人一起來搭甲板讓我走過去,桃
兔制止她們。「不用這麼麻煩。」她一把就攔腰把我圈在她腰間。「怕的話就別看。」
「殺小!?」
我那聲「殺小」還留在甲板上,人已經跟著桃兔沖飛空中。
我超級崩潰。我是做雲霄飛車全程閉眼睛裝死的那一派啊!而且我都這麼大一個人了,還
被這樣像是幼稚園的時候,因為不睡午覺被老師抓著打屁股的抱姿,超級羞恥好嗎!嗚嗚
嗚嗚,我的臉埋在手裡面,無暇品味桃兔親自施展的「月步」撒必死。在遼闊悠遠的闃暗
大海、船桅之間起落飛躍,那個高度絕對有七八層樓高吧!不過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我
卻覺得像幾個小時那麼長,超怕她一個沒抓好我會掉下去就此QQ。
桃兔帶我到鶴的母艦的時候,我整個手腳發軟到站不起來,跪在地上呈現orz的姿勢。我
知道很丟臉,但他媽太恐怖了,我就算是在山林裡野慣的孩子,不代表我能承受海上的刺
激啊。
鶴很意外我提早過來,桃兔跟她說明我可能有新的情報要提供。我強忍著不適,維持著
orz的姿勢邊發抖邊說,我認為唐吉訶德家族裡面可能有「童樂果實」能力者,以及我從
哪些不尋常的跡象推論出這個看法。
可能這個叫做愛迪兒的人平時就這麼廢吧,廢到我用orz姿勢講完全部內容的過程裡,圍
觀的大家好像都習慣了,沒人在笑。
鶴再次通令全軍新的作戰指示。我聽完後鬆了一口氣,想要站起來,突然之間一股噁心直
衝咽喉,我「噁」的一聲就吐出來。
這一吐真是非同小可。我腸胃本來就不好,最近又熬夜趕工,早餐跟午餐都沒有完全消化
下去的樣子,就這樣一股腦兒的全吐,真的是完全不可控制。
「還不習慣搭船吧,剛才又那樣飛過來。」鶴淡淡的說了一句,要旁邊的大兵幫忙清理和
遞水杯。我以為我吐完了,水才喝下去,沒消化完全、混著胃酸的腥氣又嗆上來,酸得我
眼淚鼻涕直流,又忍不住吐起來。
我猜我是暈船了。大學時搭船去澎湖做專案,當時就吐得悉哩嘩啦。突然就穿越到《海賊
王》裡面,還好死不死遇到打仗,頂著一個廢物ID到處被人家青(台語,有「瞪」的意思
,也有人念「ㄘㄟ」或「緊」),我的精神壓力本來就超大了好嗎。
好不容易盡力告訴鶴我可以提供的情報了,壓力才稍微釋放了一點點,所有身體的不舒服
和心理上的委屈不安,就全部湧上來。
我到最後已經吐不出東西,但還是在乾嘔。眼淚鼻涕已經不是被嘔吐物嗆出來,而是臉上
能流的全流出來了。
我想到期末考卷定稿還沒印出來。阿姨能夠在電腦裡面找到嗎?明天段考會不會開天窗?
如果我就這樣回不去了,好不容易把幾個學生從萬年無效評量二十分拉到四十分了,他們
還很高興地跑來跟我說,他們這次要定目標考到及格,然後跟我換禮物。我這學期不都不
務正業的去投稿巴哈自由象限公會的常駐活動、累積好棒棒印章想換禮物送學生獎品了嗎
。
我越想越難過,眼淚更是嘩啦嘩啦的流不停。隔壁田的農友都馬已經在種第一季水稻了,
我們家薑黃還沒挖完,欠我一個人手,一甲地的薑黃,光靠阿嬤老爸老媽怎麼可能收得完
啊。
地方選舉又快到了,好不容易這次有個不錯的年輕人要出來選議員,我這一票不能不投給
他支持一下啊。中國攻台的動作頻頻,又是M503航線,又是紅色資金滲透,我有多希望鶴
的軍艦能開來協防台灣啊。
七年級我還沒教到社會運動和公民團體,八年級我還沒教到二二八和鄭南榕,九年級我還
沒傳授他們十分鐘搞懂機會成本和比較利益啊。我還想要在我的科任班級,和大家一起探
索台灣與世界啊。
永遠都不嫌多一個人在乎台灣,我怎麼可以留在這裡、怎麼可能留在這裡啊!
只有真正親身經歷某些處境,才能檢驗一個人是不是足夠堅強勇敢。我一直都知道,我兩
個都沒有。
結果最後變成我悲從中來,趴在那邊偷哭,超級丟臉,可是我實在凍袂條。我情緒一來發
洩一下人就好了,正想用愛迪兒的海軍外套袖子擦臉擤鼻涕,鶴的手帕就遞過來,我有點
尷尬又覺得自己很北七,低聲咕噥了謝謝接過來用。
是偶像的手帕耶,有阿嬤的味道。我心中充滿感激。
我正暗暗希望,沒有人發現我剛才是趁機真的痛哭流涕一把,鶴就對桃兔說,「愛迪兒中
校的外套髒了,你去幫他帶一件新的來換吧。」
我才想,幹嘛叫少校去做這種雜事啊,外套就是要穿髒的啊。鶴又叫住桃兔,「她的身量
看起來比以前纖細多了,你去跟庶務班仔細挑選一件合身的來。」
我又心裡嘀咕,反正海軍軍官級的角色,人人把外套當披風在穿,外套合不合身,根本不
重要──我突然腦中電光石火地一閃。鶴仔細叮嚀這麼微不足道的小事交給桃兔去辦,是
要找理由支開桃兔,單獨跟我談話。要談的內容,恐怕是連桃兔這個層級的軍官,也不能
知道。
鶴只交待了部下幾句話,就跟我說到艙裡談話。鶴在母艦的辦公室,是在第一層甲板船尾
的地方。我有種像是大學時第一次去教授研究室的興奮,鶴的辦公室一色簡素,桌面牆上
的圖紙文書,釘選排列得整整齊齊,完全反應主人的一絲不笱和嚴謹。
我注意到一面大地圖,圖名是「North Blue Map」,上面用紅筆在好幾個地點標記叉號,
看樣子是鶴追著明哥跑的足跡,還釘著不同人的相片和註記,但每一個我看都不是家族幹
部級的人物。
就算是鶴,目前為止對家族的追查,還是很外圍啊。這裡唯一貼的一張明哥的照片,是他
和他爸他媽他弟一家四口,還在當天龍人時的全家福。
連明哥最近的照片都拍不到嗎,明哥做事真是滴水不漏。現在都有辦法封港搶劫了,顯然
有船團的實力吧,還會是十幾歲的屁孩嗎?
「本來開戰前,是不該這樣鬆懈。不過繃太緊也不好。」鶴的聲音拉回我的注意。那句「
繃太緊也不好」讓我不好意思起來。
被發現是偷偷在哭了。
鶴示意我自己坐,倒茶給我。「海軍本部採購的西海博士茶,提神醒腦。」
我聽到關鍵字「西海」和「博士」,沒過腦子就問,「是歐哈拉的茶葉嗎?」
我講完馬上暗罵自己白痴。竟然忘記這在《海賊王》裡面,是最敏感的政治議題!
鶴只是淡淡一笑。我第一次覺得鶴冷峻難近的軍人臉譜,有慈祥的弧度,更有一絲隱晦的
無奈。「是的。所以這批喝完,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我的胃像是破了個大洞,脖子和肩膀都僵硬得差點忘記怎麼拿杯子。呃啊,這樣子講是說
,歐哈拉已經被下達「屠魔令」滅掉了,還是還沒啊?鶴這個態度,是不是其實不太贊同
這個命令啊?嗚啊啊,好想問啊。
但是為免多生枝節,我必須轉移話題,「那個,謝謝您的手帕,還有茶。」說著把手帕摺
好還給鶴。鶴只是拿過,摸一下就神奇的洗好了,又交給我說留著吧,也許還用得到。
我打量這塊乾淨的手帕。我媽一定超想要「洗洗果實」能力的,可以輕輕鬆鬆就把沙發套
被套什麼的,全部洗乾淨。還有薑黃。
我把手帕收進褲子口袋,再次跟鶴道謝。「也謝謝您相信我說的話。」
鶴調整了小火爐,又燒一壺水。「多佛朗明哥是天龍人的事情,海軍本部也就只有三個人
知曉。一個是我,一個是戰國,另一個我不能說。連大將和『CP』也被禁止得知的情報,
卻從你口中說出來,想必你有自己的情報管道得知這件事情。」
我開始有點坐立難安。明哥是天龍人這件事情,是被「禁止得知」的情報......那我既然
已經知道的話,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啊?
而且「禁止得知」這個說法很不尋常。禁止得知,表示不能調查、不能問也不能說,明哥
是前天龍人這件事情如果曝光,意味著明哥持有的天龍人「國寶」祕密,可能會流通出去
、反而變成對天龍人和世界政府更大的威脅嗎?
難怪,站在世界政府和天龍人的立場,不能把明哥交給海軍以外的人收拾。海軍只是打手
,世界政府和天龍人也要防海軍知道自己太多的短處吧。再加上明哥這麼狡猾,處處斷了
海軍追查的線索,難怪就連鶴這麼厲害的人,也什麼蹤跡都追查不到。
「這個世界所有的情報系統,都在我們海軍和世界政府的監控之下。」鶴慢條斯理的把茶
米填到壺裡,「如果還有別的管道能知道這件事,那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管道了。」
我暗暗掐了一把冷汗。鶴不愧是到高齡七十四還做本部大參謀,還能鎮壓明哥的歐巴桑,
這輕描淡寫的自信就霸氣測漏,真是完全碾壓台灣的國防情治系統。
我不由得燃起希望,「那,我應該可以回去,躲在哪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了對不對?」
「就算是退到大海的盡頭,也沒有安全的地方了。」鶴意味深長的說完這一句,水正好燒
開,她將熱水沖入茶壺,但不沖滿。我失望的看著壺底的茶葉舒舒展開,不免又有點煩躁
。
叫我留在這裡是有什麼用啦。
「我明白你想回去。這場戰鬥結束後,我自然會全力協助你。」雖然鶴這樣的人做出的承
諾,讓人感到份量十足的安心,可我還是不知道我跟著打仗到底有什麼必要。「不管願不
願意,只要你穿著海軍的『正義』制服,這件制服象徵的權力就伴隨責任。」
我很不滿。從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制服。我忍不住對鶴首度抱有微詞。事到如今才跟我說
教不嫌太晚?這件蠢大衣又不是我自己拿來穿的!
「說點你自己的事吧,緊張的時候,就做點放鬆的事。比方說,『國中教師』是什麼?」
喔喔,說到我的專業,我的精神都來了。「在我的國家,確保每個人受教育是國家的責任
,也是全民的義務。因為只有有素質的人民,才能夠讓社會更成熟進步。」
我看著鶴把第一泡茶沖出來,倒在她自己的杯子品飲。我想起藤虎在《德雷絲蘿薩》準備
抓魯夫他們的時候,喝的是日式茶。看鶴的茶具和手路,這妥妥的是台茶派啊。
「所以對於希望培養出怎樣的人民,我的國家制定專門的教育政策和法律,劃分不同階段
的教育目標。」二沖熱水的茶壺溢出茶香,家鄉的味道真是最好的定神安心藥。「『國小
』是初等教育,希望能夠培養一個人基本的品德、生活知識和能力、社交應對能力和欣賞
事物的能力......」
鶴配合我的停頓點頭,讓我覺得她有在聽我講,而且好像很感興趣。我整個高興起來,我
竟然在跟我的偶像介紹台灣的教育制度耶!好奇怪喔!這到底是在幹嘛啊!可是我依然興
高采烈的繼續,沒有注意到她已經幫我倒好茶推給我。
「初等教育的下個階段,就是中等教育。國中教師,就是中等教育階段前期的老師。這個
階段的任務是『適性發展』,我們希望教育能為國家提供『學術研究』和『專業技術』的
人才,所以在這個階段分科教學就是必要的......」
我本來只是想大概介紹國中老師都在幹麻而已,沒想到最後變成都在抱怨。高度結構化的
學科知識學習,再加上單一的測驗評量方式,只是讓先天學科學習弱勢、後天經濟文化條
件不足的學生,不斷地在分數上累積挫敗感而已。
「我每次看到課本都想燒書!」我明明只是喝茶,卻有一種昏沉的醉意,「那些課本綁架
了老師!考卷綁架了學生!參考書綁架家長!學校的升學排名、綁架整個社會!!!所有
人在知識學習的過程,全部都忘記知識學習的樂趣,只剩下追求分數!」
「很會算代數,卻連班費記帳也算錯;背得起來高山原住民十四族,但是說不出來十四族
的差別;公民考一百,卻講出獨裁可以解決所有社會問題這種話!」我今天連堂,還穿越
,又暈船,真的超級累,眼皮都要掉下來了,但是鬱積已久的怨氣實在不吐不快。「我覺
得,考試考到都不像人類了......但是現在的制度就是看分數,因為是最簡單的評量方式
。我不想輸給考試制度,可是我又不想再看到那麼多年輕的生命,浪費在這種東西上
......」
「大環境是最難改變的。你也辛苦了啊。」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鶴有點喟嘆,似乎心有
戚戚焉。然後她又倒給我一杯茶。茶已經從熱騰騰的變成溫的了。
我一口氣喝光,打了哈欠,「鶴中將,對不起,我現在好想睡一下。」
鶴淡淡的點頭,「我想鎮定的效果也差不多了。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讓桃兔叫你......」
後面的話在我聽清楚之前,我就先跌進黑暗,睡得七葷八素了。
是桃兔叫醒我的,還真的帶來新的海軍大外套給我換上。我楞楞地端詳鶴的辦公室,心底
升起絕望。穿越到這裡竟然真的不是夢啊,我還想說一覺醒來是不是就回到學校了呢。
我悶悶不樂的重新爬上甲板,伸手不見五指又濃重的霧氣,讓我吃了一驚。黑暗像沈重的
壓力瀰漫在整個甲板,雖然我看不到其他軍艦的情況,但我相信一樣。霧厚到連月光都很
難穿透,更不要說星星只像是薄弱的灰塵餘絮一樣,灑在頭頂上。
整個艦隊氣氛都不一樣了。每個大兵各就各位,明明悶悶的海濤聲還是很渾厚,但大兵們
肅靜的姿態就彷彿唯恐呼吸聲會被聽見一樣。
太可怕了這個素質。「鶴中將,」我小心翼翼地用氣音說話。「我能幹嘛?」
鶴在黑暗中正肅立於船首遠望前方,雙臂交抱,那是她的招牌姿勢。儘管灰暗得看不清楚
臉,但是那時泡茶給我喝的慈祥模樣,跟現在比起來,根本不像一個人。
鶴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看跨年煙火。」
「欸?」我困惑的回望桃兔,桃兔沒有要跟我說明的意思。
我努力看前面。《海賊王》不是電力的時代,我眼前的一片紅黃閃爍,被濃霧攪得模模糊
糊。那是港口嗎?沿海城市嗎?我對這個距離完全沒有概念。
我像柯南一樣,大腦突然有一條亮亮的線切過去。「這裡是唐吉訶德家族的據點嗎?」我
覺得又刺激又緊張,「我還以為是要打海戰!......所以其實要直接打明哥的老窩嗎!」
黑暗中,彷彿看到鶴神秘地微笑。桃兔的聲音穿透濃霧而來,「鶴長官用『洗洗果實』,
洗乾淨幾個家族成員的心靈後放回去。就是他們悄悄傳回唐吉訶德家族和同夥,會來到這
裡慶功跨年的情報。否則多佛朗明哥行蹤飄忽,又狡猾多計,我們恐怕到現在都還找不到
他們的巢穴。」
我非常驚喜。沒想到「洗洗果實」也可以用在間諜作戰!非常合理啊!
我忍不住放鬆起來。「哈哈哈,這些海賊也太悠閒了吧。搶完港口還這麼高調囂張!所以
我們是直接對港口開火就好了?我不用打白刃戰吧?」
桃兔的口吻也好像帶有笑意,「這場濃霧,本來就是對我們奇襲最好的掩護。以他們的煙
火為背景,我們立刻張帆全速前進;這個時間剛好是退潮轉漲潮,利於我們破壞船隻,在
港口搶灘,他們就算出海,也不能快速逃離......」
突然有一支煙火,像一條毛毛蟲一樣,抖抖抖的鑽上天空,然後「啵」地四散開來。
我有點錯愕。「不是說是放跨年煙火嗎?」我看著手錶,「還有五分鐘才倒數啊?」
「那個是知會我軍的信號。」鶴終於講話了,「海軍安插的間諜是地下火藥商......就是
他負責拖長煙火秀,爭取我們搶灘的時間......」
「作為交換,」鶴的聲音平淡的讓我不寒而慄,「他會裝作是誤射煙火,跟家族矇混過去
。但是以此知會海軍:那個方向的海域,海軍將不會完全封鎖。」
我一聽這說法,完全不能冷靜。「等一下!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說,你並沒有打算一網
打盡這些壞人嗎?」
桃兔竟然也站在我這邊,「鶴長官,那一位也是相當出名的人蛇吧。唐吉訶德家族並沒有
釋回所有的兒童肉票,如果您要縱放那個人,那麼,那些盧布尼王國的孩童──」
「盧布尼王國的孩童不一定就在那艘船上。」在我看來,鶴簡直是強詞奪理,「他要在混
亂中出逃,戴上這麼多孩童,一定會引起家族的懷疑。明智的作法,是拋棄他那些狐群狗
黨,在海軍全面包圍之前走為上策。」
「這完全不合理!」我氣急敗壞,「你不是用『洗洗果實』把間諜洗過,才放回去的嗎!
既然洗心革面了,海軍包圍作戰,叫他裡應外合就好啦!」
「『洗洗果實』的能力只能持續72小時,然而這名間諜投放回去超過半個月。」鶴不帶感
情的解釋,「人性是複雜的,他隨時可能倒戈。誘之以利,確保他在家族倒台之後還能擁
有的好處,才能和『洗洗果實』的影響,一起發揮最好的效果──」
「你還是要把他放跑就對了嘛!」在盛怒之前,我完全忘了禮貌客氣。「我問你,你能不
能百分之百肯定他不會帶小孩子跑掉?這種事情你賭得起嗎?那些小孩如果真的被帶走,
你知道會被送去哪裡嗎?你是中將你一定知道!就是夏波地群島的人類拍賣場!!」
「你知不知道那裡是有多可悲的地方?!那個地方人類被當成商品買賣,但是海軍和世界
政府完全不能介入!為什麼,就是因為那邊最好的買主,就是世界各地的權貴和『天龍人
』啊!!!......」
講到這裡,我突然完全懂了。我曾經有過許多崇拜的偶像,寫出《野火集》的龍應台、《
讓高強倒下》的李家同──但是隨著我得到更多刺激、打開更多視野、進行更多幾乎是解
構自己的陣痛思辨,他們漸漸成為我心中僵固保守、目光偏狹的代名詞。
我只是沒有想到,我以為我在鶴身上看到的理想軍人武德,可以破碎得這麼快。現在想來
,嘆息歐哈拉的毀滅?竟然諷刺的像是兔死狐悲。說到底,鶴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同,不在
乎是非大義,只維護天龍人的利益。無視成千上萬的無辜小孩被送到人肉市場,變成那些
混蛋特權階級的奴隸或玩物,這種冷漠完全稱得上是卑劣至極的惡意。
偏偏鶴彷彿像是完全看穿我心中對她的糟糕評價,還對著我一字一頓的下了一句結論,「
大環境是最難改變的。」
我失望透頂。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憤怒,「我去你的大環境難改變,不想改變的是你。」
「你明明可以出手,逮捕犯罪者,搶救小孩,你根本沒有盡力,因為你不想盡力。」
「這次救了這些盧布尼王國的孩童,救得了其他被送到那裡的不幸孩童嗎?」鶴冷冷的說
,「關了這個人類拍賣所,又會在大海更隱密的角落,開張新的人口商場。與其表面上除
惡務盡、卻把邪惡的力量逼到更黑暗的地方,倒不如讓它攤在陽光下,控制穩定的供需平
衡,保護大多數的孩童──」
「靠杯啦不要講這種幹話!」我抓狂咆哮,「控制供需?控你媽啦!你自己的小孩被抓去
賣你要不要繼續控!?那些被賣掉的小孩就不是人膩!!!」
桃兔怒斥,「你對長官太無禮了!」
「她又不是我的長官!一個完全沒有是非觀念的人,禮貌沒必要,譙他只是剛好!」
我們的爭執已經引起許多大兵的騷動,鶴還是很冷靜,「你打算去哪裡?」
我決定要離開母艦,邊說邊退到船舷,「你都打算對小朋友見死不救,你還有必要問我嗎
?!」
桃兔似乎很混亂。她在道德上,甚至可能認同我多一點,但是她還是選擇服從鶴的意志。
「這場戰爭的總指揮是鶴長官。你不能隨便離開──」
「我跟你們軍人沒什麼好說的!」我爆氣大吼,所有在三次元的憤怒,全都不分青紅皂白
、語無倫次地傾瀉出來,「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職業前三名,第一是獨裁者,第二是牙
醫,第三就是你們軍警特!我早就該知道,你們關心的哪裡是國家社會全民百姓的利益?
你們是政客的狗!權貴的奴才!」
連桃兔也在跟我比大聲,「這是海軍的戰鬥!」
「你們這才不是戰鬥,只是噁心的利益交換!」我自己去船舷拖垂降梯,想下去旁邊比較
小號的護衛鑑,把它開走,做我想做的事。「想知道什麼是戰鬥?我來告訴你們,國中教
師的戰鬥方式!」
桃兔咬牙,「違背指揮官的命令,這是重大的軍紀違反!——」她正要出手,鶴卻制止,
高深莫測地道,「你跟他去。」
沿岸的煙火秀在對面炸起一陣陣光牆,把灰濛的濃霧暈上幾片薄白。我根本無心去看煙火
秀,這麼糟糕的海象什麼也看不清楚其實,而且對鶴的失望和不齒,我還餘怒未息。
「人」不是他們做決策首重的考量。因此做出的判斷,毫無道德可言。那些可是沒有能力
保護自己的小孩啊,保護小孩子免於危險,成長茁壯,直到也成為出色的大人、繼續保護
下一代的小孩,不是每一個大人的責任嗎!
犧牲幾個小孩,換到大部分孩童的安全?這剛好證明這是一個對小孩、對所有人來說,多
麼危險的社會環境,這是效益論者的謬論,更是獨裁者的說詞。容忍這套規則、接受它繼
續運作下去的態度是錯誤的,下一個犧牲的是誰?任何人都有可能,根本就沒有人是安全
的。
每一個受到迫害犧牲的人都是祭品,他們都是不思不想、無知無覺、無所作為又沉默的社
會,對獨裁者的獻祭,換取的只不過是虛假又短暫的安全。
人的價值是不能被拿來交換的。如果要交換,換出去的只會是自己的人性。
反正我是這麼想的,我也不想去說服誰,我認為必須做的事情,沒人認同也罷,我就自己
行動。
我笨拙地在大兵幫忙下,登上母艦右舷、小了不知道幾號的護衛艦。在隱隱微微的煙火聲
中,所有的軍艦像撕破空氣一樣拉下船帆,號令此起彼落,將要進擊港口。
我這時候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這艘軍艦的指揮官是我,愛迪兒中校!」我拿出班級經
營裡管理課堂秩序的魄力,「本艦的航海長出列!」
我這樣沒頭沒腦的突然接收,打亂他們原本接到的軍事指示,旁邊的軍艦都在啟動了,我
必須把握這場混亂,控制這艘軍艦。
有一個大兵高聲答有,果然出列。另一個像是指揮官的軍官,錯愕地快步過來,「我並沒
有收到人事異動的命令!......」
他看到我的軍外套上的軍階,馬上肅立敬禮,顯然愛迪兒軍階比他高,我根本看不懂幾條
槓幾顆星到底是什麼校什麼尉。但是人命關天,我不能浪費時間給他質疑,「現在你接收
到了!」我粗聲粗氣的大吼,一輩子罕有這麼亂來過,「我現在任命你為我的副指揮官,
立刻通達全鑑,本艦的作戰任務變更為搶救人質,準備啟航!」
那個原指揮官連判斷我到底是不是來亂的時間都沒有,跟上來的桃兔就對他說這是鶴長官
的命令,我不管他們,直接去問航海長,「在煙火秀投放前大概五分鐘,有一支煙火先偷
跑,你有沒有看到?」
他說有,我告訴他那個方向有海賊船可能會載人質出逃,我們要過去截堵。航行的事情我
完全不了解,這樣盡力裝模作樣的指揮,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這艘軍艦就這樣被我盧到脫隊。幸好夜深霧重,我搶船又快,友鑑不太注意到我們偏離航
行,鶴又沒有積極阻止。這一切都是機運和僥倖。雖然搶軍艦去救小朋友有點太狂,可我
已經顧不上所有的後果了,反正愛迪兒好像是個強大的ID,她在東海對貝爾梅爾搞出類似
洪仲丘案,不也中校做得穩穩的沒事。
遠離本陣一段距離,遠遠的先是看到火光閃滅,然後才傳來隆隆砲聲。大概是交火了吧。
那邊激烈開戰,我這邊倒是頭腦終於冷靜下來。
「抱歉,沒有讓你留在那裡。」我很誠摯的對桃兔說。她應該很想立功往上爬吧,我也認
為她有那樣的企圖心和能力。我甚至猜想,會不會就是因為我這樣來鬧,害她少了一次關
鍵的表現機會,在目前的連載進度比赤犬他們晚一步升到大將。
她臉上的表情比初見時,意外的心平氣和許多。「我本來以為你是海軍的垃圾,但是現在
......」她的目光並不是在戰場,而是望向我們的前方,「我在想,這個行動可能是我加
入海軍以來,最不後悔的事。」
我很感動又很安慰。「謝謝你這樣說。有些絕對不能退讓的事情,不管是在哪個世界,都
是一樣的。」
然後我們就沒講話了。我是大外行,除了下最開始的指令,什麼也不會,也聽不懂,更不
知道我還能做什麼。其他事情都要靠桃兔和前指揮官自己反應,我注意到她們在討論砲門
和火藥的狀況,我這時候才害怕起來。
我只有想到要去堵海賊船和救出小朋友。但具體該怎麼做,那個作戰SOP我完全不知道哇
。這個情況本來就很有可能交火,凶險程度恐怕不比跟著鶴搶灘來得低啊。
瞭望兵已經傳來看到海上有目標的訊息,我要求確認船隻身份,桃兔終於問了我最頭大的
問題,「你打算怎麼做?」
「......有沒有可能在不交火的情況救到小孩?」我很勉強的絞盡腦汁,「比方說,破壞
船體的航行能力和武裝,直接勸降......」
前指揮官說,「可以擊發鏈球砲,破壞桅桿風帆。」
那是什麼,我根本沒概念。桃兔在我能有反應前就接話,「如果確認是我們的目標,對方
是大型戰艦,應該選用24磅砲攻擊才有效果。」
「中層有二十八個砲門,全部都投放鏈球砲?」
「對。然後各層砲兵待機,招降無效的話,就上散彈清除甲板敵方人員......」
阿彌陀佛,這就是戰爭,人命是必然的成本。我緊張得手心掐出汗來,我畢竟是從現代法
治國家穿越來的,我的專業訓練讓我不可能習慣就地正法這件事。面對犯罪者,採取的正
當手段應該是依法逮捕並審判。但是戰爭被視為非常時期,本來就會和一般承平生活的執
法程序有差別,這種極端暴力地行使公權力的手段,目的是捍衛受害者人權免於侵害,也
就是保護那些小孩,還有維持社會秩序。
我閉嘴不再亂想。我不是軍人,我的目的只是搶救小孩,至於如果需要用到戰爭的方法,
那就交給戰爭的專家解決問題。
瞭望兵確認就是我們要堵截的目標船隻,我們快速地從上風處迫近。追蹤折騰一晚,我不
知道港口的戰鬥怎樣,但天邊已經漸白,濃霧正在散去,我精神緊繃亢奮,完全沒有倦意
。
前指揮官皺眉,拿下望遠鏡,「對方沒有降下黑旗,沒有回應招降,甲板上也沒有看到人
員活動。」
「而且砲門狀態不太一致,看不出來有作戰準備。」這個情況超出我們所有人的意料,桃
兔也有點困惑。
因為沒有回應,桃兔他們也判斷沒有明顯的威脅,為了防範甲板下的埋伏,我們接舷之後
,讓先遣隊先登船搜索。
其實,早在靠近到五十幾公尺的時候,化開濃霧的大太陽把船上的氣味蒸出來,就讓我覺
得不太妙。先遣隊長傳回整個甲板都是死人,並且找到該船船長的遺體。沒有生還者,這
情景恐怖又不自然。
萬幸的是在內層夾艙找到盧布尼王國的小孩了,聽起來是受了驚嚇,不曉得船上發生戰鬥
,精神和健康狀況都不太好,有幾個生病,但沒有受到暴力對待的痕跡。畢竟是本來要抓
去賣的,沒有讓這些小孩受到粗暴的對待真是萬幸。我請前指揮官接收船和人,準備回去
和鶴的本陣會合,一面和桃兔討論起來。
「怎麼會突然全軍覆沒?難道是他們逃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海軍都幹掉了?」
「這裡距離陸地起碼要七八十海浬,至少要維持一陣子十三四節的航速,不然不可能在沒
人開船情況下飄到這裡。如果要應付我軍的破交作戰,也不可能船體無損......」
我更困惑了,「那不然敵人是誰?除了海軍,還有誰會攻擊他們?」
這時候電話蟲響起,是過去接收的前指揮官打來的。
『恐怕不是外來敵襲......我們回收的幾具遺體,很明顯所持械具和造成的創口吻合。是
自相殘殺。』
我一呆,反應不過來。桃兔接著說,「分贓談不攏動上手,也是很有可能的。排除船上其
他風險後,我們就立即回航──」
「現在就趕快走!」我激動得抓住桃兔,「是多佛朗明哥那傢伙來了!!!用『寄生線』
操控那些船員自相殘殺,是他的拿手好戲!──」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桃兔狠狠的摔到旁邊,要不是甲板拉了那麼多條大索擋住,我差點就
要撞到砲座。
我坐躺在地,呆若木雞,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半空高的帆索上,發出「咈咈咈咈」笑聲的
粉紅色人影。桃兔擋在我面前,她的金毘羅刀還沒出鞘,橫在身前手握刀柄,數條絲線剛
猛地纏住刀身,雙方正在僵持。
粉紅色大毛外套!紅色墨鏡!金髮刺蝟頭!機掰笑臉!幹幹幹靠悲了啦,是多佛朗明哥!
!!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本來以為是女人指揮的軍隊,也沒什麼。看來是我小看了你們,這個跟斗我栽得可不小
啊。」頭上像髮圈一樣有戴風鏡,看起來很年輕,這隻明哥是出現在東海看羅傑死刑的造
型!現在的劇情時間至少是二十二年前!「咈咈咈,不過呢,謝謝你們還特地給這個叛徒
留了條生路,讓我可以親自清洗門戶啊,咈咈咈咈咈......」
桃兔奮力橫鞘出刀,順勢拋刀鞘給我接住,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濃濃的殺氣和備戰氣
勢,像暴風一樣撲面而來。「你說,這個人就是多佛朗明哥嗎?」
「對!就是他!」我應該要感到恐怖,這已經完全不是我一介路人國中教師可以應付的狀
況,但是為了替我方戰鬥盡力爭取最大優勢,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立刻大聲問,「多佛朗
明哥!你去東海羅格鎮看過『海賊王』處刑了嗎?!」
我這話讓桃兔和明哥同時一愣。「黃金.羅傑還沒落網,卡普中將還在追捕。您在講什麼
!?」
「咈咈咈咈咈,怎麼,這是海軍推薦的觀光景點嗎?」
看這個反應,很好,現在至少是在二十二年前歐哈拉即將滅亡,到海賊王處刑半年前的劇
情期間。這個時候的明哥才十九歲!還很嫩!還沒跟鶴打過!而我這邊的桃兔是大將候補
!就算不能像凱多一樣完全碾壓明哥,但是應該不至於打不過。
可以!可以把他拖住,等鶴過來電他!
我對大兵大叫打電話給鶴,然後開始海量流給桃兔,明哥的戰鬥情報,「多佛朗明哥是『
絲線果實』能力者,小心他的『寄生線』,被纏住的話,連將級的軍官都會被控制!還有
他可以用線抓住雲層的水蒸氣,整個天空都是他的『空道』!別讓他跑了!──」
桃兔早就衝上去和明哥打在一起,「這個情報來得剛剛好!」
我叫甲板上的大兵全部退入船艙。哪一個被明哥用「寄生線」抓住來砍我,那就糟了。可
是我怎麼想都想不透,現在整個天空乾乾淨淨沒半朵雲,他不可能踩空道過來。也沒有看
到唐吉訶德家族的紅鶴船,明哥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我靈光乍現,毛骨悚然。「這個不是明哥的本體......這是他用絲線操縱的分身,『提線
人偶』!」我著急地警告桃兔我的發現,生怕漏掉什麼細節,會害桃兔的戰鬥陷入不可挽
回的劣勢。「這個分身的戰鬥還能這麼游刃有餘,本體應該在附近!恐怕唐吉訶德家族就
快來到附近了!」
一道又狠又猛地線錐攻擊要襲擊我,卻被桃兔砍偏。「咈咈咈咈咈!你這個混蛋海軍到底
是哪裡來的?還真是清楚我的底細如何?」
明哥對我動殺機了,表示他認為我是威脅。很好,我繼續激怒他,他為了幹掉我就不會跑
遠。只要撐到鶴趕過來,就可以打爆他。拜託了桃兔你要幫我撐住啊!
「我是海軍編號M!......MA?還是MB?MB123456的愛迪兒中校!你不知道我,但是我對
你知道得一清二楚!因為我有看海賊ㄨ......因為我、我有親戚是『天龍人』!」
「您的編號是M.C─01737,中校!請至少記住自己的編號好嗎!!!──」
我旁邊的砲管被疾射而來的絲線切成兩半。如果桃兔沒有擋開,那個砍在我身上,會怎樣
?我腳底發軟,很想逃到底艙躲好,可是我如果亂動的話,說不定就會讓明哥找到桃兔的
保護漏洞,害我自己被線劈死。
多佛朗明哥的口氣變得又沉又冷,「我本來還打算只斷你幾隻手腳,到我船上聊聊呢
......既然跟上面的蠢貨是一路人,只好讓你死在這裡了。」
他的拳路一變,瞬間雙拳覆上武裝色。桃兔擋在我面前,也氣息一沉,「鐵塊」才爬上她
全身,明哥十指箕張,無數道閃電飛絲就像槍林彈雨瘋狂打來。
我以桃兔的身體為盾躲在她後面。這個線圈分身的強悍程度遠超我預料,我的不安開始放
大。如果等不到鶴開來軍艦幫忙,就先被唐吉訶德家族追上呢?一個線圈明哥就已經讓桃
兔分身乏術,再來一個本尊,大家豈不是死定了?而且看明哥打架的態勢,就算殺的是海
軍,他眉毛也沒在動一下的啊!
我沒有注意到腳邊拉砲座的繩子慢慢纏住我的腳。我才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右腳被繞上繩
索,下一秒就天地顛倒,整個人倏然被抽拉倒吊到半空。
高速的拉扯像坐雲霄飛車,全身血液突然整個逆流到大腦,血壓和海上的風壓擠得我頭痛
欲裂,背後撞上的帆布,就跟水泥一樣硬。愛迪兒的外套掉了,桃兔的刀鞘也沒抱住,不
知道掉在哪裡。
我傻了幾秒,馬上理解這個狀況。明明只是個混蛋線團分身,竟然一邊跟桃兔打,還能一
邊不乾不淨的對帆索動手腳,把我拉出桃兔的保護範圍──
拉出桃兔的保護範圍。
挫。賽。了。
「海軍『六式』的『鐵塊』防禦力是很強,但是跟『武裝色』比起來,只是讓自己變成笨
重的蠢石頭罷了,」那坨粉紅色已經欺到我面前,桃兔不只仍在令人絕望的距離,甚至是
維持剛才的姿勢不動──「咈咈咈,你應該感嘆自己運氣不好,找錯人做護衛了啊。」
桃兔也被「寄生線」抓住了。我對上她的視線,我猜我的眼神跟她一樣驚駭。
「有天龍人的親戚,吃香喝辣的日子應該過得夠爽了吧?」我懸在半空,無處可躲,連閃
都辦不到。我只能眼睜睜的看明哥沾過不知多少人鮮血的五指收並,武裝色隨著揚起的重
拳直爬到前臂。
對我來說,那是死亡的顏色。
而明哥口吻裡的憎惡怨毒,彷彿我才是害他經歷悽慘童年的元兇。「你們這種人只要多呼
吸一秒──」
「都是活太久了。」
我咬牙閉緊眼睛。我媽說,臨命終時,就要一心稱念,彌陀佛名,心不顛倒,即得往生。
我的便當竟然是明哥親手發的,這大概是我寫了維奧菈X明哥長篇中篇短篇番外篇共二十
萬字的報應。
但是明哥的拳頭沒有打破我的腦袋,反而是被收在我身後的風帆布面裡。我身後那面大風
帆,本來聞起來又鹹重又潮濕,打在背上像牆壁一樣硬,突然變得像媽媽洗曬過的香噴噴
被單,又柔軟,又有太陽的味道。
我跟明哥同時錯愕。
「她的護衛是我,」風帆突然劇烈的鼓盪,帆面洶湧如浪,將我整個人吞吃,也想將明哥
兇猛地吸絞進來,「在長輩面前說一個年輕人活太久,是忤逆的話,多佛朗明哥。」
明哥又驚又怒,罵了聲混蛋,被收進帆布的右手竟然還能神速應變,雷霆一擊射出「彈線
」,帆面瞬間破了個大縫──旋後他左手五指箕張成爪,「五色線」凌厲甩出。
「彈線」有摧毀建築物的破壞力,曾經貫穿羅的右肩;「五色線」則曾經把香吉士劈到不
能戰鬥。這兩招都是多佛朗明哥近戰極具威力的招式!我根本來不及擔心隔著風帆救我的
人,我就被一片黑壓壓的武裝色滅頂。我只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