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念女暴君( 原來的 )和藏仔、狼主喔!(滿地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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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競日孤鳴坐在廊下打盹。
夏日夕陽曬得人暖暖,難得白皙臉龐也生出紅潤血色錯覺。
夏天比寒冬舒適得多,夜裡也較不常因畏寒犯病而苦痛難眠,他睡眠的時間也就變得長了
,睡下去通常很沉,不似昔年夜夜夢魘。
他睜開眼時,天色已暗了。蒼狼正靜靜坐在他身邊,提著一盞燈。
雙眼含笑一彎,競日孤鳴想說點什麼又說不上來。
心中不是沒有覺得古怪——他已很久沒有見到蒼狼。
他曾問過一手拉拔大的好姪孫:謀逆弒君,怎能不死?
自然,蒼狼說,所以北競王已死經年。
一如眾人以為天闕孤鳴已死。
當年孫王子除籍,天闕孤鳴卻活得比顥穹更長更久。
現在北競王伏誅,競日孤鳴卻還活著。
他笑笑心想,蒼狼到底與顥穹有些相像。
他問,罪海惡牢還空著呢,王上不讓我去補那牢裡的空缺嗎?
蒼狼將燈盞略提高了,細細照著競日孤鳴。
黑髮青年雙眉微皺,道:才剛從北競王府這個囚籠脫出身來,祖王叔又何苦逼著自己往另
一個去?
02.
九脈峰。
至險之處也可能是至安之所,蒼狼想,王叔若尚存活世間,或者還在該處。而羅碧將軍當
初與史君子兄弟二人在此相認,至此峰迴路轉,人生重啟新局,加之九脈峰易守難攻,多
半……
人生幾經風浪更迭,羅碧將軍或比王叔更韌命些。
他命人傳來女暴君。
他知當年事發後,競日孤鳴曾著女暴君詳查失蹤的二人下落,然女暴君刻意含混,透露的
多半是已知線索,問得更多,便推說不知,或者事過境遷,忘了。
「唉呀,王上要找羅碧,不惜紆尊降貴請來奴家,可是要報前苗王之仇嗎?」女暴君雖陷
囹圄,並未顯得太狼狽,畢竟還曾有將軍威名,或許牢卒曾接獲新王命令不准虐囚也未可
知,她笑著晃動腰身,連帶鐵鍊鋃鐺作響:「若王上不要命人鎖著奴家,奴家也願為王上
效力呀!」
新王想了想,道:「女暴君,妳上前來。」
女暴君輕浮上前,半點不怕。
女暴君討厭軟弱的男人。勇猛剽悍果決睿智權勢兼具,還只搆得上她眼界的最低水平。
孤鳴一族,原先她最不把遠在苗北的競日孤鳴放在眼裡,體虛多病閒散慵懶的印象,在這
位安樂王主動找上她商談大計時完全改觀。
從此,姓孤鳴的人裡,女暴君最最瞧不起的人成了蒼越孤鳴。
原因無它,哪怕被羅碧與顥穹孤鳴評論過有資格在風雲碑內一爭排名,蒼越孤鳴還是太弱
。
這樣的觀感即便在蒼越孤鳴身負三部皇世經天也沒能洗刷一新,只有更深刻的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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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具有三修能為,早已毫無顧忌大展鴻圖,哪還會這般綁手綁腳!
她慶幸自己與蒼越孤鳴從來不是同一類人,她的手腕她的身段通通讓她引以自傲。
她斷定蒼越孤鳴御人之術尚不及競日孤鳴火侯,也不作興拿人撒氣發洩;且不說她真想嘗
嘗新王巴掌的滋味,她身為交趾的女人自有辦法在弱勢或羞辱中自信狂妄。
新王並未動粗,待她趨前,只是靜靜地,一瞬未移望住她,嚴肅端正表情再不像從前容易
看出內心想法,在這半晌的沉默中,女暴君也開始有些浮躁,有幾次險些要迴避了目光,
頓覺壓力山大。
待得新王示意她退下,她犀利嘴舌本性又起:「唉,王上這麼快便厭棄了奴家,奴家好傷
心啊~」
他位居首座,面色絲毫不改,也不見動怒,只平淡道:「找妳問話,是因為妳還想他。」
若說苗疆有誰仍惦記著這位苗疆戰神,除了當初那些較為忠心的舊部,恐也只剩下女暴君
。
她一楞,很快嬌笑道:「至親至愛結成仇,自然日想夜想;王上難道不是嗎?」
03.
他讓宮人去給新王送信。
黑髮青年來了,撚起一枚黑曜石棋子,道:「祖王叔怎又無端起了興致?」
「苗疆現下海清河晏,王上卻連抽出一點與小王敘舊奕棋的時間也無嗎?」
「蒼狼棋藝不精,怕是祖王叔要掃興。」
他笑:「與神弈子下棋,小王最終也是掃興。」
青年沒說話,默默陪他下了一盤。
觀棋明心見性。
……這個人不是蒼狼。
時近夏日,尚不到秋狩這樣忙碌,他的好姪孫沒有陪他行棋,又是去了何方?
今日競日孤鳴只下了一盤,青年便回宮了。
蒼狼日前才在夜裡挑燈來探望,未出兩日,又來陪他奕棋……怎有可能這樣頻繁。
往日蒼狼還在北競王府,離必相辭,歸亦相見;積習難改,蒼狼毫無徵兆來看他,大概也
是因為會暫離宮中.只是不知道這孩子拋下國事去了哪裡?
和影形下棋有些無趣,言行舉止外貌舊傷仿得再像,身為親衛護主的心情仍會無意間流露
,致使在棋盤上也顯得處處防備。
端午剛過,庭園裡開始出現幾抹流螢微光,天一熱,蟲虺漸生,此刻他倒慶幸苗北天冷,
不似神蠱峰或荒山野嶺……
他無法像常人一般在野生山林裡蹦躂奔跑,山裡能讓他致命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山裡——
在那一瞬間,他倏然領悟蒼狼究竟去辦理什麼『要事』。
他笑著流淚想起一人。
出去像丟掉、回來像撿到的人。
平常興趣不是跑去捉蟲子就是摘野草的人。
不管被他怎生作弄打趣,最後仍會笑著三步併作兩步沖他跑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