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武戲
忘世狂囂先聲奪人猛然大喝,手中的獨腳銅人舞成一團金光,約莫百斤的銅人舉重若輕地
使得和尋常木棍般靈活,一出招便是「拽象拖犀」,橫腰砸去。
趙封焉見他一身蠻力,不敢硬接,想說這人專練外家硬門武功,輕功身法必為其短,倏地
發足騰起,一躍閃過,即旋身揮掌劈他天靈,喝道:「天圓六合掌。」
哪知忘世狂囂武功自成一家,獨腳銅人雖然沉重,銅人的手臂亦可用來點穴勾拿,既有鈍
器之拙重,亦有銳器之凌厲。忘世狂囂驟然一抽,手握銅人腰處,朝上一勾,登時以銅人
指尖直接戳穿趙封焉右手掌心。
「可惡!」趙封焉一聲厲吼,顯示痛楚難當,連忙以左掌拍往銅人,將銅人指尖從右手傷
處拔離,同時借力抽退,但奉師命夾擊的慕容吹雪已然揮動軟劍,逕刺其背後命門穴。
趙封焉不敢輕忽,撤掌回身,左手微在劍上一搭,便借勢旋身飛開。
「他想逃了,眾人注意!」觀戰多時的玉沉舟仗劍邁前,鎖住趙封焉的退路。于鳳霞跟酆
豹對視一眼,朝趙封焉打出數枚暗器,似是有意替斃於其掌下的同伴艄陋報仇雪恨。
「就這點功夫,你們還攔不住我。」趙封焉左手一抄,竟然接下于鳳霞跟酆豹的暗器,略
一停步後反過來將甫接到的暗器,轉頭發回于鳳霞、酆豹跟玉沉舟,迫得玉沉舟無暇阻攔
他的逃離。
「這人還練有收發暗器的功夫?」玉沉舟心中訝異,一邊揮劍撥下趙封焉射出的暗器,一
邊心裡生疑:「練成了這等功夫,此人怎會甘心在這島上當個神棍?」
「我要替艄陋雪仇啊!」酆豹豁出了性命不要,竟發狠不理趙封焉打回來的暗器,使出「
金豹手」的險惡招式「撲豹橫崗」將身形壓低縱前急撲,雙爪撕其下盤。
「已被救過一次,還不知珍惜性命嗎?天圓七形變。」趙封焉雙足連環踢,避開酆豹如鐵
似鋼的利爪,腳尖踹向手腕,酆豹雙爪正在使勁,被踢中當下忽然一麻鬆懈,趙封焉反手
下抓,五指貫穿腦門,酆豹立時魂歸九泉,江南武林兩大要角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相繼送命
在一個江湖上沒沒無名的道人手下。
「武林上所謂的高手,不外如是。」趙封焉嘆息一聲,似是有所感懷。
「師尊有命,要我將你,留下。」慕容吹雪先前一劍未能得手,這時已打定主意要拿下趙
封焉,刷刷三劍全刺向趙封焉胸前要穴。
「要留我,先展露你的本事吧!」趙封焉狂然說道。
「有何不可。」慕容吹雪人隨劍走,腳踩先天八卦,一招未使盡,下一招已變換方位刺出
,看似繞著趙封焉不停打轉,實則劍氣交縱,隱約間有如蜘蛛佈網,限制住趙封焉的動作
。
環顧四周仍有不少敵人,趙封焉卻被慕容吹雪一輪急攻弄得裹足難前,心頭越發焦躁,雙
掌運足真力,鼓起一股勁風,但慕容吹雪劍走靈巧,身形飄逸,趙封焉連連呼喝發掌,卻
是掌掌落空,反倒被慕容吹雪趁隙突擊,在身上留了不少新傷。
眼見慕容吹雪劍法了得,眾人不禁對被他稱作師尊的盜才生另眼相看起來。就連玉沉舟身
為劍法行家,也瞧不出慕容吹雪的家數,當下拱手相詢:「原來閣下師徒深藏不露,古岳
派的玉沉舟眼拙了。」玉沉舟按照武林禮數,既相讚對方,也自報家門。
但盜才生個性倨傲,只是微微一揖,應道:「過獎了。」
「按照江湖慣例,閣下該自報門派才是。」來自交趾的大將忘世狂囂冷然言道,「我見過
你嗎?」忘世狂囂感覺眼前之人,有種異樣的眼熟。
「江湖流浪,也許曾經萍水相逢。」盜才生應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更讓人大生疑竇。
「原來慕容吹雪的劍法這麼厲害,你是他的師尊,你的劍法比他還高明嗎?」葛輕花似是
存心跟盜才生拉近乎,有意無意地稱讚。
只見盜才生搖了搖頭,說:「慕容吹雪的劍法,不是我教的。」他這句否認,讓葛輕花等
人一時愕然。
正與趙封焉交手的慕容吹雪此時劍路一轉,套路越見拙樸,但劍鋒勁力卻逐步加強,趙封
焉暗詫異,卻漸感難以招架,心想:「本以為這少年劍法只以輕靈見長,我積修多年,可
憑內力上取勝,不料他的劍法力道竟也能強勁若斯。」
趙封焉一下分神,慕容吹雪仗劍陡然強攻,喝道:「坤溟十二劍,泥牛入海。」手腕輕抖
,劍影七分前襲,宛若江河急奔,勢不可擋。趙封焉見狀揮臂運掌,使出較「七路變」更
上一層樓的「天圓八輪轉」,掌影晃動,幻化無窮。
掌劍相交瞬間,轟地一聲,慕容吹雪順著對方掌勢後空一翻,雙足落地。反觀趙封焉身不
移,足不動,看似安好如常。
慕容吹雪伸手一抖將軟劍重新繫回腰間,向盜才生拱手說道:「師尊,慕容吹雪幸不辱命
。」
「天圓十路威力非凡,若讓他用到第十式,你有性命之憂。」盜才生不冷不熱地說。「師
恩深重,自當肝腦塗地以報。」慕容吹雪神情恭敬道。
「你也看準,這個人還沒練成第十式吧!」盜才生走上前去,全無顧忌地按住趙封焉的肩
膀,道:「諸位,我們可以借他引路,好好一探神應公廟有何神妙了。」
「奇怪,這個趙封焉怎麼一動也不動?」葛輕花詫異道。
「他的穴道被慕容吹雪封住了。」玉沉舟眼力過人,已經看出方才慕容吹雪不單以劍氣穿
破趙封焉的掌力,那細微如塵沙的劍氣還在換招過後,射入趙封焉雙足、腰間數處大穴,
使他動彈不得。
「大師被抓了。」、「你們快放開大師。」一眾百姓看到心中敬為天人的趙封焉被這票武
林人士制住,當下都大聲鼓譟起來。
「這名道人被擒,你們這般憤慨,那我的兩名同伴為他所殺,就不該交代嗎?」于鳳霞突
然出聲,語氣雖輕,但默運內力使聲音足以清楚傳到每個人耳中。
「那是你們自己冒犯神應公的天威,自尋死路。」趙封焉不甘心地回嘴。
「若要殺人才能立威,這個神明一定是邪神。」于鳳霞義正辭嚴道,「你說,對嗎?」于
鳳霞妙目看向盜才生,暗示要他表態。
「我們該做的,就是上山一探神應公廟的虛實。」盜才生直接了當地說:「神應公是正是
邪,唯有我等親眼一睹方知。」言談中無形將在場的武林人士劃成一個團夥。
「師尊,好高明的話術。」慕容吹雪暗讚。
「哈!諸位鄉親不用為我擔心,這些人有心冒犯神應公,神應公定會降下天罰,貧道就帶
他們上山入廟,親受神應公的天威。」趙封焉朗聲宣示,一眾百姓才安靜下來。
「既然有願帶路......」盜才生瞇著眼睛,道:「方才怎不早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