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靈魂的死人

作者: Ko1022 (摳1022)   2019-11-05 18:05:09
《B》
這天,我似乎發現我每天都在落淚的事實。我想起一些事,關於年少時光,關於承諾、想
念,以及一些愛的代價。
我與交往近四年的初戀開始的日子,也是教科書一本本打進腦海的日子,那時候剛上高中
,每天進教室,總會看到有人捧著一本封面上印著「題網恢恢,疏而不漏」或者「題海無
涯何作舟,某某幫你不用愁」之類字樣的參考書在啃。教室裏格外擁擠,風大時節不開窗
,空氣格外混濁缺氧,讓人覺得仿若身處ㄧ座玻璃囹圄。我深知自己將最美麗的年華埋葬
在這裏。無可選擇,悄無聲息。
決定把初夜給他的時候,我十六歲。躺在燈光昏暗的床上,與其說是生澀,不如說是乾澀
,甚至冰冷,直到他緩慢的進入,一股暖意漸漸蔓延開來,第一次感覺到來自陰宮的疼痛
,像是傷口被撕開的感覺,這種痛楚讓我恍神,做愛就是這種感覺嗎?忍受疼痛是人生必
經的歡愉嗎?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感官更放大了,我生疏學著曾經在網路上看到的色情
片呻吟著,有種看到試卷發下來都不會寫的感覺。
端詳著他的屹立不搖,生命的起源來自於這些皺紋,好似人生的每一道褶皺,我不禁感到
詫異跟滿足,便毫不遲疑的低下頭,開始吞吐。我的手指舒張開來,怡然自得地撫摸他的
陽鋒和彈性的背肌,醺醺然陶醉於快樂,輕拍他帶電的每一吋肌膚。我的目光跟他一樣,
愛獸,深沉冰冷,有股慾望自陰宮不斷湧出,有如流水。從他的腳到他的頭,一種精微的
氣息,危險的芳香,全圍繞著軀體蕩漾。
面對升學的無窮壓力,我最喜歡逃出書海與他敦倫,在他身上搖出一片苦心,搖出他的博
學知識。夜色轉濃,我啜飲他的氣息,他身上的書香,是蜜糖亦是毒藥。那些盟誓、芬芳
、無休止的親吻,不斷復生於不可測的陰宮,就像在深邃的海底沐浴乾淨。那些蜿蜒曲折
的皺摺,濕潤的內裏,都讓他像是重獲青春的太陽又升上高空。敦倫的時候,我總覺得自
己真的逃出書海了,把一切壓力都放肆搖開。彷彿佇立在書海之頂端,至少是他的書海之
上。他迷人的陽鋒,讓我出鞘,點燃情慾,我顫抖的身上沒有一根神經。
他對我的升學壓力總是一笑置之:「妳模擬考文科的成績沒有滿級分以外過,我高中成績
比妳還差,我都在成大碩士快畢業了,妳還擔心妳大學能去哪嗎?」我熟練的褪下他的褲
子,笑了笑看著他說:「去你的吧!」
高中畢業半年,我與初戀分開,我以為我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艱難地想念他,但事實上,
他竟然很快就沈沒在我的記憶,我並無刻骨對牽掛。這是第一次,我發現了人的不可信任
。直到分手快一年了,我才開始憶起初戀,就像一個人對著鏡子說話一般,不知不覺,便
感到心酸。我想著他如何填滿我的高中生涯,又是如何漸行漸遠。
我第一次自戕也是在這年,分手後初戀對我依舊溫柔,他就像沒有分手一樣繼續陪伴著我
,他陪我諮商、陪我看診、陪我散步。有次他開車送我與認識十年的摯友聚會,結束之後
朋友傳了訊息跟我說,他找到她的臉書,並傳了訊息:「今天真的很謝謝妳陪她,我已經
很久沒有看見她這樣笑了。」其實我一直都很清楚,這輩子沒有辦法再找到一個像他一樣
愛我的人了。
這樣的溫柔的日子一直到我病發自戕,他如往常的來我家陪我用膳,ㄧ進門,他慌忙的攙
扶體力不支的我,在他叫救護車的剎那,我昏倒了。我被送到醫院洗胃,清醒後吊著點滴
恢復體力,我看著身在遠處的他,這是第一次我從他的雙眸看見失望。我知道他眼裏說著
他不能繼續愛我了。這也是第一次,我想念他還是以男友這個角色陪伴在我身邊的時光,
我想叫住遠方的他,但剛經歷洗胃的我很脆弱,腹部再怎麼使力,始終吐不出半個字。我
開始知道生命的脆弱,也是從這個萬劫不復的季節開始。
死亡不是可怕的事,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我們每天這樣工作生活,就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事。有些人不從文學性、審美的厭世觀中去審視整個人生,而認為人生是肉體上具體的煩
惱和痛楚的命運,將之扛起。很遺憾,我就是其中之一。這種痛苦的感知能力比感覺快樂
的情感還豐沛。像呼吸、睡眠、吃飯、消化那種單純的動物性本能,與其說能夠帶給人滿
足,毋寧說會帶來痛苦和疲倦。儘管如此,在心中卻能感到遵從自然的意志,肯定人生,
承認痛苦,不在絕望之餘放棄一切的衝動。所以,即使微乎其微,也能使自己高興、快活
而感到溫暖和幸福感。那就是一種健康、常態、勤奮的人所體會不到的價值。
我不相信彼岸,彼岸並不存在。枯木永遠是死的,凍死的鳥也不會再甦醒。人的死亡亦然
。所謂自戕,是在完成此行為之後開始覺得不悲傷。
在真正進入死亡以前,一定要用筆記記錄下我所生活的年代;當存在在虛無到比空氣還稀
薄,當意識混沌到比膿疽還令人作嘔,媚俗是人性中與生俱來的基因,典範裏的愛情故事
淪落為利益交換的肉慾,貼上標籤的聖人將欺騙換來的信任做祭品,救贖是被催眠的廣告
名詞,百科全書裏從來沒有為「真理」下過定義。
當生存被科學和政客擺佈成為商品,在市場交易時比尊嚴還要廉價,只剩下天際中偶然飄
過的鴻毛,啟示我們一切都是那麼沒有重量,即使從來都沒有人發現,這個所謂的新世紀
究竟還有沒有存在著大鴻鳥。
一步步走向死亡,日子再快活,還是阻止不了一切都在消逝的事實。紀錄這個時代的記憶
時,心頭只有一個踟躕難解的疑問,就是當年那場盛大的自戕,我到底造就了一個重新活
過來的人?還是一個靈魂的死人?還是當死亡有輕於鴻毛的時候,這一切都已經是那麼微
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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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the way
我的哀居是the ones who live
帳號就是theoneswholive
會寫文章
有興趣看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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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歡迎找我閒聊
先醬子
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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