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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3dys6f3a3j5 (San) 看板: story
標題: [短篇] 最原始的悸動
時間: Sat May 26 11:33:54 2012
最原始的悸動 作者：藍氣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佈滿濕氣的叢林裡，一個人迅速的飛奔過去，那人手拿一根長矛
，雙眼炯炯有神，一頭及肩的長髮如雜草一般，四肢肌肉發達，他穿著一條由獸皮和草
梗做成的褲子，腳上滿是泥巴。他在叢林裡穿梭自如，看似在追趕著甚麼。奔馳了好幾
里，他放慢了腳步，慢慢的走向叢林亮光處，走出叢林，前方是懸崖，懸崖底下是一片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那人走向了懸崖的頂端，放聲長嘯！渾厚的嘯聲震懾了整個世界，
彷彿地面都在晃動，那股強大的震撼力，不是來自音量，而是氣勢！那人雙眼凝視著烈
日，短喝一聲，跳下懸崖，那人的身軀筆直且快速的落下，在他身後是一面90度的鉛直
峭壁，他用腳朝著突出的石塊一蹬，石塊斷裂，那人下降的速度減緩了一點，接著又朝
著石塊一蹬、一蹬、一蹬，下降的速度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就這樣到了懸崖底端。那人
腳踩在大地上，清澈的河水從他腳邊流過，這裡是河流的源頭，河流一直漫延到前方的
村落，而那村落正式那人的目的地，那人腳踩著水花，繼續用他那驚人的速度前進。
「嗨！」那人向一位老人打招呼。
「紐伊斯，獵物呢?」那位老人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那獵物跑太快了，追不到。」
「追不到還趕回來，你給我再去找！」那位老人大吼。
紐伊斯面對老人不敢回嘴，轉身往遠處的森林走去。
「要去哪找獵物呢......」紐伊斯心想。
紐伊斯在森林裡走著，看到了一座湖，想去休息一下，他跳進了湖裡，把身上的泥巴洗
去，喝了幾口水，靠在岸邊的石頭休息，他把頭往後仰，正要閉上眼睛時，看到對岸有
一位女孩坐在大石頭上，腳踢著水，這朝著這邊看。那位女孩看到紐伊斯在看她就丟了
一塊石頭過來，那湖雖然不大，但女孩的手勁還是只能把小石頭丟到湖中央，紐伊斯看
到笑了一下，順手撿了一塊石頭朝女孩丟去，那塊石頭迅速的飛了過去，女孩半掩著臉
尖叫了一聲，但那塊石頭並沒有砸到女孩，而在她面前落下。那位女孩瞪了紐伊斯一眼
，便跳進湖中朝紐伊斯游了過去。
「欸！你幹麻拉！差點就丟到我了耶，快道歉！」那女孩用她美美的雙眼瞪著紐伊斯。
「我幹麻要道歉，又沒丟到，我算的剛剛好。」
「我不管！你不跟我道歉我就不讓你走！」那女孩伸手就要抓紐伊斯的手臂，雖然他們
離的很近，但紐伊斯看到她要出手馬上就向後退，那女孩連碰都沒碰到紐伊斯。
「如果能讓妳抓到，那我獵人也不用當了。不理妳了，我還要去找獵物。」紐伊斯說完
就朝森林裡跑去。
「站住！你今天不跟我道歉，就不准走！」那女孩追了過去，但速度差很多，突然
......
「阿！~~」女孩跌倒了！紐伊斯聽到聲音，回頭看女孩趴在地上，又跑了回去。
「欸！你沒事吧！」紐伊斯伸手扶女孩起來。
女孩抓住了紐伊斯的手「哈哈！被我抓到了吧！」女孩吐了吐舌頭說。
「抓到了妳又能怎樣?」紐伊斯無奈的笑了一下。
「跟我道歉阿！說好了又賴皮。」黛氛淇嘟著嘴說。
「誰跟妳說好,而且我又哪裡得罪妳了。」紐伊斯苦笑了一下。
「妳欺負我還不敢承認,你不道歉我回去跟我爸講,你就死定了。」
「哈！小孩子吵不過就要回去告狀,去去去,盡量去說吧！」說完紐伊斯就往森林裡走去
。
夜幕低垂。
「唉！抓不到獵物回去要怎麼面對長老,還是先會去好了。」紐伊斯心想。
會到村落,長老在火堆前坐著。
「紐伊斯！你給我過來。」長老一看到紐伊斯,立刻大吼。
「死了！」紐伊斯心想。
「長老！前幾天動物們大遷徙，森林裡不可能會有動物。」
「藉口！抓不到就抓不到，廢話那麼多！」
紐伊斯低著頭不敢回嘴。
「還有，你為什麼欺負我女兒?」
紐伊斯睜大眼睛一臉訝異的看著長老。
「講話阿！！」
「你......你女兒?」紐伊斯腦中浮現很多想法，但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裝傻嗎?黛氛淇，出來！」
長老身後走出一位令紐伊斯感到十分錯愕的女孩。
「爸！就是他欺負我。」黛氛淇對紐伊斯扮了個鬼臉。
「你還想裝傻嗎?」長老狠狠的瞪著紐伊斯。
「我......沒有欺負她。」
「明明就有，他拿石頭丟我。」
「我沒有打到妳。」
「不要再說了！有丟就有丟，紐伊斯，你很好，我女兒你也敢欺負。」
「我不知道她是你女兒。」紐伊斯低著頭說。
「還敢頂嘴！！黛氛淇，妳先回屋子去，我還幫你處理這個小子，紐伊斯！過來！」
翌日。
林中湖──紐伊斯和黛氛淇相遇的那座湖──旁邊的草地，紐伊斯躺在上面，一副奄奄
一息的樣子，他眼睛閉著正在休息，黛氛淇從遠處走來。
「欸！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黛氛淇看到紐伊斯瞬間落下了眼淚。紐伊斯身上一片一片的瘀青，右半臉腫了一大塊，
還有許許多多已止血的傷口。
「......」紐伊斯睜開眼睛看著黛氛淇，表情顯然很痛苦，但還是露出淡淡的微笑說：
「沒事。」
「沒事！?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被我爸打了?」黛氛淇邊說邊哭。
「......」紐伊斯沒有回應。
「你傷口處理了嗎?怎麼那麼嚴重！」黛氛淇伸手去碰紐伊斯的傷口。
「阿！~痛......你......不要管我，我在睡一......晚就......沒事了，明天再
......來看我，傷口......洗過了，沒事！」
「我不知道我爸會那麼狠，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啦！妳......先回去吧！我......會在這躺......到明天。」
「那你要小心喔！」黛氛淇走了，但眼淚始終停不下來。
隔天......林中湖。
紐伊斯不見了。
「人呢?」黛氛淇說。
紐伊斯突然從後面把手放在黛氛淇的肩膀上。
「阿！~~~」黛氛淇嚇得摔倒在地上說：「紐伊斯！你欠打喔！要不是你受傷我早就打
下去了！」
「我的傷已經好了啦！」紐伊斯笑著說。
「哪有可能一天就好，我帶了點草藥來，我幫你敷上去。」
「不用啦！已經好了。」
「不管！我一定要幫你敷。」黛氛淇抓住紐伊斯把他壓倒在地，檢查他的傷口說：「明
明就還有在流血，那麼愛逞強。」黛氛淇瞪了紐伊斯一眼，紐伊斯的內心震懾了一下。
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戰士，竟然會受到一個小女生的影響，紐伊斯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
。
「吼！傷口明明就很嚴重，還有流膿耶！」黛氛淇用水把紐伊斯的左手洗乾淨。
「那麼愛逞強！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嗎?」黛氛淇用水把紐伊斯的右手洗乾淨。
「簡直跟我爸一樣，超倔強的！」黛氛淇用水把紐伊斯的胸膛洗乾淨。
「欸！下次我爸打你，你要跑阿，幹麻乖乖讓他打阿！」黛氛淇用水把紐伊斯的左腳洗
乾淨。
「你笑甚麼阿?」黛氛淇用水把紐伊斯的右腳洗乾淨。
「你要敷藥就敷藥，幹麻一直碎碎念。」紐伊斯笑著說：「你爸是這個村子的長老，我
抓不到獵物，本來就要被懲罰，如果我逃走的話，就不可能再踏進村子了。」
「都你再講啦！把你打成這樣，我回去罵我爸。」黛氛淇開始敷藥。
黛氛淇一邊幫紐伊斯敷藥一邊碎碎念，紐伊斯看著她心想：「從小都是我自己照顧自己
，像這樣被人照顧還是第一次！」紐伊斯突然和黛氛淇對到眼，內心又震懾了一下「這
是甚麼感覺，心裡甜甜的......」
遠處傳來了一生低沉的野獸叫聲。
「欸！紐伊斯，那邊好像有山牛朝我們這邊過來了，我們快點逃跑。」
「逃跑?我們的頭腦裡沒那種東西。」紐伊斯邊說邊站了起來：「身為戰士寧可戰死，
也不可能會逃走！」
「可是你受傷了，那不一樣阿！快逃啦！」
「不是跟妳說我的傷已經好了嗎?你先到樹林裡躲著，不然我會分心。」
「可是......」
紐伊斯不管黛氛淇，拿著長槍朝山牛衝了過去。紐伊斯把槍頭刺向山牛的下巴，想把山
牛舉起來，但只舉到一半手突然軟掉。「手還是不行嗎?」，山牛的腹部在紐伊斯的眼
前，紐伊斯躺下背靠著地利用腰力向山牛的腹部踢了下去，山牛向後倒得四腳朝天,牠
還來不及翻起來,紐伊斯就舉起長矛朝山牛頭部刺下，山牛死亡！
「可惡！一隻山牛要打那麼久，長老也真是殘忍，把我打成這樣。」紐伊斯心想。
「紐伊斯，你沒事吧！沒有想到你那麼厲害耶！」黛氛淇一臉崇拜的看著紐伊斯。
「你如果常出來打獵，就會覺得其實山牛算很弱的了。」
「那你傷口沒事吧！」
「沒事......」
「可惡！用力過度，肚子的傷口好像裂開了。好痛！」紐伊斯心想。
夕陽西下。黛氛淇和長老做在茅草屋前說話。
「爸！你怎麼可以把紐伊斯打成這樣，有可能會死掉耶！」
「死掉?不要小看我們的戰士，我做事自有分寸。」
「你每次都這樣說！等一下真的把人打死了，看你怎麼辦。」
「你看他有死嗎?」
「是沒有啦！」
「沒有就不要吵！我做事不用你來教！」長老轉過身去撥弄火堆。
「哼！都這樣，以後不理你了。」黛氛淇抱著腳把下巴頂在膝蓋上面。
「為了一個男人，來跟爸爸吵架，這樣值得嗎?你怎麼對得起天上的媽媽?」
「......」黛氛淇沒有說話。
父女倆沉默了一段時間。
「紐伊斯他阿！是我們村子裡很厲害的戰士，我下手前有衡量過他的實力。」長老先開
口。
「好啦！對不起啦！不過他真的很厲害耶！今天我和他在林中湖遇到山牛......」
「你說甚麼?遇到山牛?」長老一臉擔心的說。
「先聽我講完嘛！紐伊斯他拿著長矛把山牛刺起來，在踢牠的肚子，最後把長毛刺進山
牛的肚子，就把山牛殺死了，超厲害的！」黛氛淇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以紐伊斯的實力，要一擊貫穿山牛根本不是問題，這次打成這樣，擺明了是想耍帥。
」
「哪有阿!?今天他傷的那麼嚴重，能打贏就很厲害了。」
「妳幹麻一直幫他說話，你該不會喜歡上那個臭小子了吧！」
「他那麼厲害，個性也不錯，我也已經長大了，為甚麼要一直......」
「不要再說了！想搶走我的女兒，叫他下輩子再來！」長老說完氣憤的走進茅草屋。
「又來了！」黛氛淇難過的掉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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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三年就這麼過去了，在這期間紐伊斯和黛氛淇每天還是在林中湖約會，長老其實
也知道，但他並沒有阻止。今年紐伊斯三十歲，按照規定部落會為他舉辦卅年禮(※注)
。
「長老！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笑死人了，你挑這種時間來提親，擺明了是怕被懲罰，才來娶我女兒。」
「長老！我挑這種時間，是為了證明我已經有能力可以成家，我和黛氛淇也交往了很久
，不是隨便玩玩的。」
長老沉默的看著地上。
「長老！我是真心想娶妳女兒的。」
「好啦好啦！明天再說啦！我今天很累了。」長老把紐伊斯推了出去。
一個小時後，黛氛淇回到家中。
「爸！紐伊斯為甚麼要站在門口，我問他他又不說，你是不是又在罰他。」
「他喜歡站門口是他家的事，我沒有罰他。」
「騙人！好好的幹麻站在門口，你不知道今天動物們要大遷徙嗎?」
「這我當然知道，我說過是他"自己"要站在門口。」
「我去叫他進來。」
「給我回來！妳如果想和他繼續走下去，就不要出去。」
「為甚麼?」
遠處傳來陣陣巨響。
「妳等著看吧！」
「看甚麼拉！我們家旁邊有豬腥草可以避開那些動物，你不讓他不進來會死掉啦！」
「妳去把門打開，然後給我站在旁邊看好，不准出去！」
黛氛淇衝去把門打開，大喊：「紐伊斯！快進來啦！」
紐伊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站著看向動物群。
「黛氛淇過來！不要被波及到了」長老走過來把黛氛淇拉到屋子中間。
在黛氛淇被拉回來的瞬間，一隻動物迅速的衝過來，把紐伊斯撞離門邊。
「紐伊斯！」黛氛淇奔向門邊一看，紐伊斯用雙手擋住了那隻體型大他三倍的動物，兩
手一舉，輕輕鬆鬆的把那隻動物向後拋，拋走之後，緊接著又是一隻動物衝過來，紐伊
斯想都沒想用雙手擋住了那隻動物，但那隻動物來的太突然，紐伊斯沒看清楚是一隻"
白毛刺蝟"，牠體型和人差不多大，身上的刺堅硬無比，幸好紐伊斯抓住了牠的兩根刺
，身上只有被刺到幾個小洞，但他的手噴出了大量鮮血。
「爸！你快去拉他進來啦！這樣真的會死人。」
「我說過了，相信我們的戰士，妳如果想和他繼續走下去，就回來這裡看好。他如果連
這一關都過不了，不要說娶妳了，我們村子裡有這種無能的人，我見一次打一次。」
黛氛淇的心裡十分焦急，卻又無可奈何，向窗外一看，只見紐伊斯滿身血汙的抵擋衝過
來的動物，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退縮、恐懼的樣子。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動物們已經遷徙完畢，黛氛淇的眼淚也流乾了，她跑出門外一看，
紐伊斯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該不會是死了吧！就這麼點能耐也想娶我女兒。」長老跟了出去，說的很大聲，彷彿
是故意說給紐伊斯聽的。
但紐伊斯還是一動也不動。
「不會吧！紐伊斯！」黛氛淇崩潰的大哭，一隻大手摟著她的肩膀說：「相信我們的戰
士吧！」
黛氛淇看見了父親慈祥的笑容，一股溫暖的感覺流入了她的心窩。
遠處的那塊血團動了起來，是人的形狀，是紐伊斯！他站了起來走向這裡，動作很慢、
很勉強，他走到了長老面前，用手把臉上的血污抹開，笑著說：「長老！請你答應我的
請求。」
長老拍拍鈕伊斯的肩膀，帶著滿意的微笑說：「我女兒就交給妳了。」
黛氛淇抱住了紐伊斯一直哭，一直哭......
過了一個月，紐伊斯的傷好了，部落替他黛氛淇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結婚儀式，後來紐伊
斯住進了黛氛淇家，長老還是扳起了那張臉孔，但對紐伊斯還算不錯，他們就這樣一起
過著幸福和快樂的日子(呼應開頭)。
《完》
※卅年禮：卅=三十，是一種象徵步入壯年的儀式，年滿三十的男人都必須參加，代表
著成熟穩健，必須負起照顧家庭的責任，參加過卅年禮的男人若是在三年內沒有娶妻生
子，將會被視為異類，而被部落驅逐，日後要是遇到，族人有誅殺的義務。因為人口數
實在太少，傳宗接代顯得特別重要，可以說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年過三十而未
娶妻生子，會被合理懷疑是不孕或是異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