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19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08-20 10:11:04
「呵呵,不錯,挺豐盛!」
舅爺圍著桌子繞了半圈,最後拍了拍昨晚想要打他那個大漢的肩膀
道:「是誰說要把老的埋了,小的賣了?
咱們縣城的小夥子這幾年都沒父母教你們怎麼做人麼?!」
  
那個滿臉創可貼的大漢晃了晃肩膀,想要把舅爺的手震開,
卻不想上面突然一股巨力傳來,「啪」地一下就將臉砸進了自己面前的一盆湯中。
  
舅爺按他一下就閃在一旁,這傢伙被燙的哇哇直叫,
站起來一邊抹臉一邊揮拳,卻誰也沒能打到。
  
一等能睜開眼,這傢伙立刻就從身後的牆角裡撈起一個長長的工具包,
指著舅爺道:「老東西,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就算再厲害,能厲害得過這個?!」
說完,手一抖,露出了工具包裡的東西,竟是一把土製的雙管獵槍!
那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舅爺。
  
舅爺一看到槍,立刻將眉頭皺了起來,扭頭問唐老四:「誰的槍?」
  
「他……他自己的!」唐老四結結巴巴道。
  
「好吧,小娃子。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馬上把槍扔了,我保你還能認得回家的路。」
敢情舅爺皺眉不是因為怕槍,而要問清楚是誰的?
  
「老八……快!快放下!你……你想在這搞……出人……人命啊?!」
唐老四也在一旁小聲勸著他。
  
「哼!」那大漢從鼻子裡噴出口氣,把槍抵在舅爺胸口,
回道:「老頭兒,你別不識好歹,以為說幾句狠話,我就乖乖放下槍?
實話告訴你,爺在外面背得有人命,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殺了你,大不了我上山躲個一兩年,到時候風口過了換個名,想去哪兒不行?」
  
「……孫學慶,今年二十二歲,小學沒唸完就輟學在家。
一直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後被爹趕出家門,但你不思悔改,
什麼事都敢幹,沒錢了就回家裡要,不給竟然出手打自己的父母。
三天前,才從家裡搶了一百塊錢出來。
你爸在外人面前就說從來沒生過這個兒子?我說的對不對?」
舅爺非但沒接他的話茬,而是突然背了這麼一大段,說完就笑眯眯地看著壯漢。
  
「哼,查我?」那漢子聽後,沒膽沒有表現出意外,反而直接把槍頂在了舅爺的眉心,
怒吼道:「查我又怎樣?警察都沒辦法我,你還想管我?
我現在就崩了你,我看你怎麼管!」
  
眼看他說話間就要開槍,舅爺卻一點也不著緊,而是抬起右手,
慢悠悠地道:「我今天還就管了。剛才的話你記不記都行,反正過會兒還得忘。」
說完,右手打了個響指。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還都沒搞明白舅爺的用意,就見有只和蠍子很像的動物,
身子細長,後面的尾巴高高翹著,突然間就從大漢的衣領裡鑽出來,
舉起那巨大的前鰲一滑,大漢的右脖頸處就開了條半寸寬的口子,
再一眨眼,它「嗖」得一下,鑽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
頓時屋子裡亂成一團,幾個還坐在桌邊的人被嚇得從椅子上擠到了牆角;
而那個大漢,此時早已丟下槍,捂著脖子亂蹦,不過他的叫喊看樣子以痛苦居多。
  
由於躲在舅爺身後,我並不怎麼害怕,
而是仔細看著那大漢脖頸皮膚下鼓起的一個包,隨後慢慢向上移動。
  
頃刻,那個包繞到腦後,大漢這下連叫都叫不出來了,雙眼翻白,
抽搐了一陣,就萎頓下去,剛好坐在身後的一把椅子上,腦袋一仰,再沒了動靜。
  
好在這會飯店大廳裡人聲鼎沸,包間的隔音效果也還行,並沒有外人聽到這的聲音。
  
過了半晌,唐老四從桌子底下露出一雙眼睛,瞅了瞅我們這邊,
結結巴巴地道:「陸……陸叔……你……你把他殺……殺了?」
  
「呵呵!」舅爺又恢復了笑容,
用和藹的聲音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麼能做那種事?
我非但沒有害他,反而還幫了他家一把。」
  
「幫……幫了一把?」唐老四看著倒在椅子上的人,哪兒會相信。
  
「是啊!我幫他回了回爐,以後啊!這孩子就會聽爸媽的話咯!保準比誰都乖!」
舅爺說著,將大漢扶起來,清了清附近桌子上的碗盤,讓他趴在上面,
一邊揉捏其後脖頸,一邊接著道:「這麼說吧,我把他腦子給洗了洗,等醒了,
什麼都不會記得,白紙一張。
不過呢,這孩子才二十二,學得快的話,花個七八年,三十之前,
就能恢復應有的智力,重新做人!你說這不是幫他是什麼?呵呵」
  
角落裡幾個人個個聽得是膽顫心驚,最前面的唐老四,那滿臉汗,
跟剛從桑拿房裡走出來一樣,嘩嘩往下流,看得我直想笑。
  
說話間,舅爺按摩完畢,照著那大漢後腦勺上使勁拍了一下,
隨即這傢伙就有了反應,但卻是捂著腦袋,一直不聽地咳,
好像是鼻孔裡有什麼東西卡著,想要用氣衝出來。
  
果然,咳了沒幾下,就有一些黑色的碎渣渣從他鼻孔往外噴,弄得滿桌子都是。
  
「好了!」舅爺搓了搓雙手,放下表情痛苦的大漢,
抬頭問對面的人道:「下一個是誰?」
  
「啊啊啊啊!!!!」這幾個人一聽,頓時炸了鍋,使勁往牆角擠,
好像只要用力,就能鑽進牆裡一樣。
  
舅爺可不管那麼多,走上去一把揪起最外面的唐老四。
  
「啊!!!我不要,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唐老四被抓著衣領,雙手直接放棄抵抗,使勁護著頭臉,跟個小孩子似的。
到這時候,他連說話都利索了。
  
「站好了!回答我幾個問題!答對了就放你!」
舅爺被吵得都不敢把耳朵衝著他。
  
「……啊?好!好!好!」這傢伙一聽,頓時也不哭了,連忙點頭答應。
  
「嗯……」舅爺鬆開了抓著衣領的手,搬了把凳子坐在門後,
又將我抱到大腿上,才抬頭問他道:「昨晚的木頭拉到哪兒了?」
「永……永光造紙廠……」
唐老四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站在舅爺面前低著頭,老老實實得回答。
  
「賣了多少錢?」
  
「一……千六……」
  
「多少?!」
  
「兩……兩千八……」
  
「敢再不老實,你就準備好備忘錄吧。」舅爺恐嚇道。
  
「不……不……再也不敢了!」唐老四連連擦汗。
  
「賣的錢在哪兒?」
  
「都……都在我這,還沒來……來得及分。」
  
「好!跟我走吧!」舅爺看樣子事問完了,站起來推著唐老四就要出門。
  
「陸……陸叔!饒……饒了我吧!」
唐老四見舅爺問完了還不放他,以為自己會和那孫學慶一個下場,
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面子,直接跪在了我們面前。
  
「幹嗎啊?」舅爺見他這樣,忍不住笑著說:「讓你帶路,去那個永光造紙廠!」
說完,又指著已經平靜下來,一臉痴呆相的孫學慶,
沖角落裡那幾個人道:「你們負責把這小子送回家去啊!他父母要問,
讓他們過兩天來找我,我教教他們以後該怎麼重新養孩子。」
  
轉過身來,看到地上的土槍,舅爺又用那個工具包裝起來,挎在背上,
推著唐老四走到門口,
再次回頭道:「以後,誰敢再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兒,不等你們跑,
我就會找到你,然後教你們怎麼重新做人,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幾個人的頭像小雞叨米似點個不停。
  
我們倆跟著唐老四七拐八拐,走了約有三五分鐘,
來到一個什麼牌子也沒掛的大院前。
  
站住了,唐老四回身道:「陸……陸叔,就……就是這了!
要不要我……我去把廠長給……給您叫出來?」
  
「不用了!」舅爺說著從包裡取出土槍,朝身旁的牆根一砸,
頓時就散了架,然後連包都扔到了不遠處的臭水溝裡。
  
「那……那小的可……可就走了!」唐老四巴不得趕緊離開,
在他眼裡,舅爺此時和死神沒什麼兩樣。
  
「站住!錢!交出來!」舅爺可沒忘了他們賣木材的錢。
  
「……」這傢伙本已經轉身,聽到後頓時矮了半截。
磨嘰了半天,唐老四才將一沓錢遞到舅爺手裡。
  
舅爺拿著數了數,又伸手道:「才兩千六百五,還有一百五呢?」
  
「中……中午那頓飯,一……一百五。」唐老四以極小的聲音說道。
  
舅爺可不管因為什麼,也不說話,就是衝他伸著手。
  
這傢伙愣了半晌,終於明白,今天如果不把這兩千八一個子兒不少得交出來,
恐怕明天就要不認得自己爹娘了。
  
翻來翻去,唐老四從兜裡湊了一把票子,從五毛到十塊的都有,
塞到舅爺手裡,帶著哭腔道:「陸……陸叔,我……我只剩這七十四塊錢了,
您老就……就發發慈悲,饒……饒了我吧!」
  
舅爺一把全抓了過來,遞給了我,
對唐老四道:「滾吧!記得我今天的話,以後好好過日子,找個正經營生。
敢再讓我抓著你賭博,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安到腚上!」
  
「是……是……」
  
我想今天的情景,會是這傢伙一輩子的夢魘,
時刻提醒著他,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看著。
  
目送連滾帶爬的唐老四離開,舅爺拉著我,叩響了這個大院的鐵門。
  
等了好一會兒,只聽「吱呀」一聲,大鐵門上的小門開了條縫,
裡面露出半張髒兮兮的人臉。
  
「幹嘛的?」裡面那人從上到下瞄了瞄舅爺,警惕地問道。
  
「買紙!」舅爺笑眯眯地回他。
  
「……你是哪兒的?誰介紹來的?」那人果然疑心很重,接著打聽。
  
「東山,大佛腳下,唐老四,用量很大的!」舅爺跟打啞謎似的。
  
「……等著!」裡面的人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又把小門關上了。
緊接著鐵門上咣咣噹噹一陣亂響過後,終於開了條縫兒。
  
還是那個人,先探頭出來左看右看,確定附近沒有別人,這才把我倆給讓了進去。
  
「就你一個人?沒車?買了紙怎麼拉?」
待我們進了院門,那人見舅爺兩手空空,警惕心再起。
  
「呵呵,叫你們老闆來。」
舅爺胸有成竹道:「我談的是大生意,要先看你們有沒有能力做,再說派車的事兒。」
  
那個瘦猴兒似的髒人兒又瞧了半天,重又把院門鎖上,
將信將疑轉身走開,撂下倆字:「等著!」
  
等人的空,我觀察起這個院子來。
  
院子不大,分為兩塊,左手邊是一幢三層小樓,那個男人剛走了進去,
旁邊空地上擺著成堆的木材。
  
而右手邊,則是兩間廠房,裡面有幾個工人走來走去,
還有不知道什麼機器,轟轟隆隆響個不停,並時不時傳出來一股刺鼻氣味。
  
整個院子中間地上有一條半米寬的小水渠,裡面都是冒著泡沫的紅色液體,
廠房門口還有一根大腿粗的塑料管,正不斷往裡面排著污水。
  
看這水渠的走向,正是通往不遠處的那條小河。
  
雖然老闆還沒來,舅爺可沒閒著,早就拉著我到那成堆的木料前找了起來。
  
「……找到了!」不一會舅爺就發現在最下面的一根木頭上,
赫然有一張清晰可見的人臉。但我卻沒看出來哪裡像志豪,
不過想必這種事情,舅爺是斷然不會弄錯的。
  
我倆正想著怎麼把那塊給弄下來,身後傳來咳嗽聲。
  
扭頭一看,好傢伙!小山似的一個胖男人,背著手,叼著煙卷,
正站在我們先前呆的地方,脖子裡的大金鏈子,比我拇指還要粗。
  
這男人最少有二百五十斤,留著一個板寸頭,
最奇怪的是,他左眼眶上面,還鼓著一個尖尖的包,有半寸還多,
就那麼向上翹著,跟長了角一樣。
  
「銀角大王!」我剛看完過西遊記,見到他這樣子,
自然而然想到了裡面的金角銀角。只不過他這是肉角。
  
舅爺笑了笑,拉著我走上前。
  
長角的胖子眼神裡也滿是疑惑,一個快七十的老頭子,
拉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看也不像是來談大生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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