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那時你們在圖書館開心得會，我一個人在營本部寫信
幾個別小的小朋友過來跟我聊天。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阿？」
「我在弄東西啊」我連忙把信收起來然後跟著他們聊天
(一陣喇賽過後)
「你幾年級阿？」
「我已經畢業囉，所以之後可能不會再來萬里了」
「是喔...」
「人哲哥哥之後好像也不會再來囉」
「恩我知道，他有說他畢業了」
「是阿，我們都要離開向日葵了」
「什麼！為什麼！？」
我永遠記得，他們說為什麼時的語氣和表情。
當我們說我們畢業了，不會再來的時候，他們的回答是平淡的
然而當我換個說法，說我們要離開向日葵了的時候
他們反而是驚訝甚至無法接受的，說真的，我不是很懂他們的邏輯
明明結果是一樣的，但換個說法好像，感覺真的就有差。
這段對話讓我反思了許久
是因為畢業才離開，還是在心態上早已畢業了？
我可以不避諱地說，就我而言我是後者，出完第五次隊後，我已經疲乏了
之後的六七八九十次多半是在還人情吧，我覺得。
-內文-
相遇
二下時想找個服務性社團加，一個人去了幾個社團的迎新
結果不小心一次就加了三個
而向日葵是我最喜歡的，為什麼？因為最溫馨。
在迎新茶會上就可以感覺得出來。
哪怕慈幼社福的迎新有燭光有影片有感性時間，我還是覺得向日葵最溫馨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就是一種感覺
當時的我所需要的，是一種歸屬感
我把一切希望賭在向日葵上面，希望可以在這裡找到一種家的感覺
實際出過隊之後，印證了我原先的想法，這裡的確是一個非常非常溫馨的地方
只是，我還是無法把向日葵當成我的家
我不會有家。
第一次出隊：九份
大二下是我大學四年中，非常低潮的時間
從組聚開始，我就把自己封閉起來；說真的，我不是很想參與
是一種很矛盾的想法，想認識人卻又把自己封鎖起來。
我不怎麼投入不怎麼說話，就只是默默地完成我的工作
用最低的標準來對自己和對整個教案負責
大家對我的印象應該就是一個極度悶騷的人，恩，我也這麼認為
因為就當時而言，根本無法把向日葵放在心上，私事心事太多。
我從小在基督教會長大
對於帶小朋友這件事情，不能說專長但至少還算有些本事
所以即便是面對一般人有點頭痛的九份，我帶得還挺得心應手的
與一般人不同，我更喜歡找那些一般人所謂的「問題學生」
畢竟從小，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國小班上的問題兒童
我不希望他們長大之後變得跟我一樣。
當時的我看著他們，然後發了一個這樣的動態：
「從問題兒童變成偏差青少年，再變成眾人所謂的社會亂源，好像一切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我是過來人，所以真心想替他們分擔點什麼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最喜歡九份的地方
想要陪伴那些被其他哥姊們放棄的問題學生們。
現在回想
如果我第一次出隊不是九份的話，可能不會有第二次了
因為小朋友們真的帶給我很多
看著他們的眼神，讓我回憶起從前的自己
沒有平板沒有手機，不受什麼物慾情慾所束縛的自己
就只是簡簡單單的活著，開開心心的。
第二次出隊：暑假九份
缺席了一次野柳，第二次出隊立馬回娘家
二升三的暑假，絕對是我出隊十次來最憂鬱的時候
連最擅長偽裝最擅長掩飾的我，都很難心平氣和地待在營本部
得不時一個人躲在操場上放一下空
甚至還被小朋友問說：「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好想要直接跟他說「是阿，我巴不得現在立馬回家」
不是九份的什麼東西讓我不開心，就真的是個人私事心事讓我完全無法做任何事情
恰巧那時也碰上向日葵的低潮
20人左右弄一個暑假假服，可能是現在的大家難以體會的
LOADING真的非常重
終於，到最後一天我幾乎可以說是爆教案了
從各種方面上來說，心情都是DOWN到谷底，也黑特到不行
那時我對自己說，以後不要再出隊了。
只是最後一天，又被九份的小朋友們救了
大家認為最難帶的九份小朋友，在場復時陪我掃廁所，陪我排桌椅。
下營時，我也開始後悔
為什麼是在這樣如此糟的心情下出這次九份
如果能以平常心出隊的話，一定會很開心
然後默默期許，下次出九份
我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把這次不好的回憶通通蓋過去。
殊不知，沒有下次了。
而這件事也成為我大學四年中，最大的遺憾。
第三次出隊：野柳
終於以著一個較為正常的心情出隊
而這次出隊也算是轉捩點
重心從小朋友身上轉移到哥姊
這次舊生特別少，幾乎是一個教案組裡面只有一個舊生
三出的我就這樣獨立帶著新生做一個之前沒做過的RPG
說真的，我很喜歡這種帶新生的感覺
是一種傳承，同時也有一種「阿自己總算開始有用了」的感覺
不像之前兩次都只是個花瓶。
夜聊的時候，跟著家鵬聊到關於最後一次出隊的事
家鵬說他很害怕他所認識的，心目中的向日葵會變了樣
也很認真的開始思考，哪次出隊會是他的最後一次。
是阿，有什麼事是可以永遠一成不變的呢？
哥姊來來去去，小朋友們會長大
我們終究在時間的洪流裡載浮載沉
對於害怕寂寞、沒有安全感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畢竟沒有誰可以給自己承諾。
所以我把每一次出隊，都當作自己的最後一次
就算是一樣的國小，一樣的教案組
下次也不會跟這次一樣了
我不曉得三出算是怎樣的資歷
但對當時的我，真的感覺已經經歷太多
現實什麼的，遠勝過於感動。
第四次出隊：義方
完美教案組，不解釋。
從一驗結束後就知道了，我跟到一個空前絕後完美的教案組
如果有所謂的「男孩教案組」
那麼我這次的教案組絕對可以說是「少女教案組」。
下營後，我在我們教案社團裡打了將近三千字的心得文
很難得的竟然動真格了，第一次對向日葵感性了起來
全心全意地投入在教案組上面
也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特別複雜的教案組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不過就只是個主題式(分年級)教案加一個紀念品而已
但那幾天真的是我在向日葵兩年半裡最開心的時候
說實話，我沒有認識到任何一個小朋友
但我確確實實的記得
我們一起籌備教案時的模樣
那次出隊深刻的體會到，跟對了人，竟然是如此重要
比什麼都重要。
只是出完隊後，我也悲觀的曉得
不會再有如此完美的教案組了
之後我對向日葵的熱情也開始走向下坡。
第五次出隊：寒假大佳
人多到爆的一次，我們這個教案組好像就七個人吧
多到一個教案組裡面又可以再細分幾個教案組
多到就算幾個人消失也無妨的過完那幾天的營隊
覺得無感
對小朋友們無感，對哥姊們也無感
無感到連我寫日記時好想SKIP掉
這也難怪後來我們回想時，那次出隊的新生好像後來一個都沒有留下。
出完這次隊集完四所學校後
我心裡暗自決定，再去最後一次的九份，就離開向日葵吧。
剛好，下次出隊就是九份。
第六次出隊：暑假義方
因為要事，耿耿於懷的沒出成九份
因為熱情沒了，所以直接找了藉口PASS掉下一次的新學校萬里
然後其實這次的義方也不太算出隊
就只是人力不足來幫忙寫個教案然後上個兩天營當個人力而已
但在和教案組相處過程中，我開始後悔沒有正式出這次的隊
對於小朋友也感到很內疚
我真的不曉得，竟然會有幾個小朋友如此黏我
菜市場上半場都最後一名了，還不惜重本的把我標回去
明明我就只是一個連名牌都忘記帶，沒有小隊的人力而已。
還有小朋友在最後一天拿了卡片要給我
結果我竟然因為提早下營而讓她撲了個空
更內疚的是，下次義方我沒出
她還敲我FB問我怎麼沒出
等我想要彌補她要來出一次義方的時候，她好像畢業了。
我以為，我只是一個不該被認識的路人或者工人而已
不該被記得的才是。
第七次出隊：坪林
為什麼會出這次隊，理由很簡單
因為羽倢問我要不要當小召
我心想沒當過欸，所以就去吧
然後就這樣可以說是有點莫名其妙地出了這次坪林
然後又可以說是什麼事情都沒做的結束了這次坪林
我好像沒有認識到誰，包括哥姊或者小朋友；
我好像沒做到什麼事，好像閒到在那裏打桌遊
這次出隊對我而言很不向日葵
就好像，只是去幫忙的一個路人而已
再度無感。
第八次出隊：寒假大佳
說真的，我完全不曉得為什麼我會出這次隊
當時好像看著組聚推文的時候
看到靖妹要去了
我就很白癡的在「靖妹都去了那我也去好了」的心情下推文了
也不是說特別想認識她什麼的
認識我的都知道，就真的只是在胡鬧而已
於是在胡鬧之下出了這次的寒大佳。
第一次做開閉幕，也圓了我一個之前一直想做的事-
在閉幕時呈上回顧影片。
然後又因著胡鬧的關係
我是第一次，完全投入自己的小隊
「衝阿！！薇薇小隊！」
那幾天我好像比小朋友還瘋的幫第十小隊加油
說真的這又是另一種感覺，把重心放在小隊上。
出了那麼多次隊，還是我第一次會去記同小隊的哥姊有誰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靖妹
還有當時瘋狂胡鬧的我XD
第九次出隊：暑假野柳
九份確定掰了之後，我把寒假大佳當作我的最後一次
只是在那之後認識了羅欣怡，我所定義的，在向日葵的第三個朋友。
原本要在她當召時出個隊的
結果因為我大四下忙得有點誇張，實在抽不了空
這個約就這樣欠著欠著欠到了暑假
「都畢業了還在帶小孩？」當我爸知道我又要出隊時這樣笑著問我
「是阿，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
以這樣為開端，出了久違的野柳。
理所當然的，這次重心完全放在教案組，
完全用盡全力的在籌備教案
以往是上營才在趕工，這次光是一驗前就通宵了一天趕教案
總驗前一天又通宵趕了一次教案
也不是說這次人力有多吃緊，教案有多難
就只是希望同教案的其他人負擔能再少一些，越少越好。
然後也因著這樣的心態，度過了出隊十次來最崩的一次營隊
四天睡五小時，吃一餐半，帶上去的睡袋原封不動的沒開過
慶幸的是我活過來了。
因著要做閉幕影片的關係，遊走在各小隊拍照
我發現，我竟然幾乎都快認得全部的野柳小朋友了
雖然他們不太認得我，我就只是一個在拍照的。
這次的出隊，很沒有出隊的感覺
真的是忙過頭了，好像連閒下來跟小朋友或哥姊聊天的時間都不太有
白天拍照，晚上弄教案
喔還有我得花些時間耍些孤僻處理一下久違一年半的情緒低潮
是不討厭這種感覺啦，就只是有點不適應而已。
然後，愧疚感又來了
上次出野柳，重心放在帶新生上
沒怎麼積極的去認識小朋友
但這次在報到的時候，竟然有好幾個女生跑過來叫我的名字
「你還記得我嗎？」
「......好像有印象」
「你根本是忘了!!」
「阿哈哈哈哈」
類似的情況發生過很多次，也有幾個其他小隊的女生跑來認我
好像我的這一個小隊就有一半的人認得我
可是我一個人都不記得，超糟糕。
下營後，看著那個剪到已經不想再看的回顧影片
真的會有一種懷念的感傷
前面雖然說我重心放在教案組
但我也很喜歡我的小隊，我的小隊哥姊，還有我所選的教案本身
可以說是我出隊九次以來，第二成功的一次吧
唯一美中不足的真的就是心情太憂鬱
憂鬱程度幾乎不輸第二次的九份
好在這次還算是有一個美好的結束。
第十次出隊：萬里
壓根兒沒想過會出這次的萬里
一直到報名截止都過了都不認為自己會出
只是最近真的欠安誼太多人情
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在她慫恿之下出了。
第一次以正式教案組的身分弄晚會
身為一個有點老的舊生，自然得扛起大部分的責任
只是真的，動力和熱忱什麼的都燃燒殆盡了
明明跟的又是一個很棒的教案組
但，依然沒動力
勉強生了個有點雷的劇本，剪了個音樂之後就什麼都不想管了
上營之後也是各種雷
沒跑順流，我忘記我在哪當關主，還發現我不會從一樓上去二樓
跟著小朋友比賽跑然後我死在地板上
不知道馬術館在哪的給他迷路
以前會這樣要嘛不是太憂鬱要嘛太累
我這次真的不曉得是中邪還是怎樣，一整個就是吊兒啷噹
連寫給小朋友的卡片都......
哈哈哈只想耍廢。
可能真的是累了膩了倦了吧，對於向日葵，我不曉得。
我也不曉得是我所認識的向日葵變了，還是是我自己變了
-總結-
出隊十次，這還是第一次認真打然後公開的心得文
以往看著大家的心得，我都會很羨慕你們
可以笑的那麼燦爛，如此開心的結束一次營隊
因為對於一個已經憂鬱十年，憂鬱到免役的人來說
我已經忘記快樂是什麼了。
此外對於一個不怎麼喜歡小朋友的人來說
能出十次隊已經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了
我想這點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
我不像你們那樣那麼喜歡小孩，所以對於向日葵的情感可能真的有限吧
我可以很簡單很自然的跟小朋友們打成一塊
可以自己塑造一個形象好跟其他哥姊相處
可是我很難再把誰認真的放在心上
這些年來所經歷的，已經讓我不想再去經營什麼友情。
每次的相處都覺得自己很虛偽
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都是裝出來的，與內心無關。
我可以笑著扮演我該扮演的樣子
但內心很難再有什麼波動
感觸什麼的，越來越薄弱。
也或許我所掛念的都在九份吧
也許我掛念的人都在過去吧
所以我對不起的人也越來越多
當一個人對我越好的時候我也越害怕，因為我不能投以相同的回報
「是時候該走了。」
好幾次我都這樣對自己講
因為在心態上我早已畢業了
學籍上畢不畢業反而不是重點
結果到頭來我最害怕的竟然是被記得，因為一旦被記得了，就很難走了呢
說好的最後一次，不知不覺就拖到現在
早上看到奕維問我要不要接義方大召的時候我竟然還給它心動一下
.........................................
好啦，我一定要下定決心離開向日葵了
雖然不是家
但這裡是我在台大四年中，最像家的地方了
掰啦各位
李諾 2014.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