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工作忙了又忙,週末則是跟著巡迴東奔西跑,
心得文只能忙裡偷閒的從凌亂的筆記本裡慢慢拼湊慢慢補……
【前言】
遇見一張專輯,有時候是場充滿巧合的緣分。
你永遠無法預期那些歌曲會以什麼樣的姿態搗亂你的心。
就像,《冬 未了》發行,想也不想的把它預購回家,
依據習慣不先看歌詞而是讓音樂替自己傳遞感受,
錯過《故事未了》,去了簽(握)唱會,約好到新朋友家看藍光片……
那是個契機。我彷彿藉此重新認識了這張專輯。
像沉潛的緣分悄悄拎起它放在我的心上,成為我的心頭好。
也許,最珍貴的是在對的時間點再遇見。
在那之後,我像熱戀般的每天都在重複播放這張專輯,
聽著聽著,突然下定決心把我缺漏的蘇打綠專輯通通買回家,
而後金曲入圍名單公布,而後印夏天巡迴資訊公開,
而後我某天忙到段落慣性點了點拓元,買到這場的釋票。
事實上,這是我印夏天唯一的週五場,那整週不斷在擔心颱風影響演出,
誰知道就像安排好似的,我計畫好的行程完全不受干擾。
著實是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該是你的就會是你的。
這場演出,買到二樓第一排,有點距離卻還是覺得非常幸福啊。
【演出開始】
台北市立交響樂團的成員們依序走上舞台,
觀眾就像是第一次來到音樂廳給予禮貌的掌聲。
而後,空拍幾秒的等待,我望著空蕩的指揮台有所疑惑,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上那個台子──居然是Bernd!
觀眾的掌聲多了好幾分因為熟悉而起的熱情。
最後,主角登場,蘇打綠穿著故事未了的演出服裝,
就像先前的每一場演出一樣不需要刻意去炒熱氣氛,
團員沒有特別的小動作而是安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
把重要的事情做好自然別人也能和你同樣重視。
如雷的掌聲,觀眾熱烈地讓開場醞釀的氣氛堆砌到最高點。
Bernd抬起指揮棒,落下。
〈痛快的哀艷〉光是前奏就讓我起雞皮疙瘩。
交響樂是合作的元素,但這張專輯真的好適合這種氣勢磅礡的演奏。
今晚的現場,讓本來已經很立體的專輯曲目變得更加鮮明,
每樣樂器與樂器間的交流與對話真的強烈地讓人感到痛快。
蘇打綠與交響樂團的團員全部卯足全力專注於音樂,
青峰的歌唱好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掏空自己的靈魂,
黃色和紅色的燈,藍色紫色粉紅色隨歌曲行進越加強勢,
往觀眾席打過來的光束讓我半瞇著眼在光暈裡迎向舞台,
鼓聲、鋼琴聲、吉他電吉他,平時容易忽略的貝斯在這首歌特別美麗,
屏氣凝神,想起上週小星星的輕盈,到這週突然整個星群無人不病……
以為青峰會在這首歌的間奏中下台拔足狂奔,但他沒有。
他緊握著麥克風,像按耐不住情緒的在舞台上來回走動,
他的激動可以從他不斷擺動手腕晃動麥克風的動作中看出來,
他唱這首歌的眼神總是冷淡的像是無關緊要的旁觀者,
但他的輕嘆、喘息,甚至到最後尾音裡的氣音顫抖,
又會讓你覺得,他好像厭倦這樣的環境,
卻發現拼命想逃還是只能夠被困在裡頭。
曲末,觀眾席傳出持續不斷的拍手與歡呼。
指揮沒有立刻再進入下一首歌而是停下來讓眾人享受掌聲,
印象中他甚至讓交響樂團的成員們站起來接受大家熱情的讚美。
第二首歌,〈對殺人狂指控〉,音樂一下立刻有紅色的光打向後場。
交響樂團在那一刻像是殺紅了眼那般的淒厲。
這首歌裡總是能夠聽見好多次無奈的嘆息,
好像看著你搞砸一切的站在整片的荒蕪裡,
像清楚知道你做了什麼。想問你,再來一次你會怎麼做?
如果你知道你會是這樣的你自己,還要成為這個自己嗎?
如果你知道慾望會勾起更多慾望,還要讓慾望支配你嗎?
很多時候,我們其實都知道說什麼做什麼會傷害別人。
但是,卻往往是動手了才回過頭拼命解釋,
好像你能說服的了其他人你自己的良心就可以過得去。
掌聲過後,〈地平線〉將我們拉出那些批判的情緒當中。
這首歌總是讓我想像太陽剛從地平線上升起的畫面,
那些荒唐與無知的歲月好像可以在面對陽光時拋在背後,
特別喜歡那句「在你的隻字片語裡找到勇氣」,
每次聽到這裡就會很代入情緒的想起給予力量的朋友。
或許,日出之後還是會日落,所謂永遠其實總還是太遙遠,
可是只要還能擁有最初最簡單的純真信念,
光影之間,誓言隨生命沉澱,結束永遠都會是另一個開始。
掌聲不斷,阿龔的琴聲輕輕開啟下一首歌,〈我們不懂〉。
每次在聽這首歌,好像都會太過專注於鋼琴的部分,
以至於腦中的歌詞好像只有很片段的幾句,
特別喜歡青峰用好多情緒在唱「我們不懂這星辰/只陪伴一個人」……
一直很喜歡阿龔作的曲,和青峰的歌唱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怎麼說呢,就是明明轉音轉調於無形又暗藏玄機,
可是他卻總能看似輕鬆自若地將它演奏得行雲流水,
就像青峰嚷嚷歌好難唱卻聽他唱起來感覺自然而然;
不把心思著墨在強調用了對他多複雜或多習以為常的技巧,
我們無法精準解讀而常常只能感受到音符的美,
古典不一定有距離,創作不過是是生活的延續,
就像阿龔演奏時有音樂家的慎重,演奏外卻像個大男孩般真誠可愛。
再之後,是第一次聽這張專輯讓我以為耳機壞掉的〈博物館〉。
混亂的雜音在遠處如回音般微微發出震盪,
而我卻彷彿跟著阿龔的鍵鍵琴聲,
一步步踏進自己在心裡構築的一座小型博物館。
展覽出你的優點,陳列出你的缺點,
在能夠擷取記憶的時候它就已經成為回憶,
而我們可能再也無法從回憶本身找到想要的解答。
想起美好,是不是過於解讀才變得美好,
想起抱怨,是不是過於執著才選擇抱怨,
那些當下沒能解開的習題,
關於你的埋怨與投訴說到底都成為對過往的思念。
這首歌總是給我一種寂靜冷冽的感受,
就像真的踏進一座空無一人的博物館,
吳青峰是展品,他唱著他的念想,而我們各自投入情感,
他沒有多想的心情在我們的解讀下變本加厲的翻雲覆雨,
他想要傳達的故事誰知道備註上的文字是否百分百正確……
〈回車諾比的夢〉像是攤開真心後越走越遠的歲月。
情感如同核爆般將你的世界炸得滿目瘡痍,愛生成恨;
這首歌用耳機聽,可以聽見到青峰的聲音在左右聲道間飄渺,
像冬天裡枯木枝枒上最後幾片剩下的稀疏葉片,
在阿龔的琴聲中每一片落葉隨風吹落的軌道不盡相同。
記得拿到這張專輯時就有著手查過車諾比的核爆事件,
無法想像當家園被破壞該要怎麼在歸屬與安全中抉擇,
又忍不住在事發三十年後的新聞報導裡無止盡的嘆息,
再怎樣悲慘的遭遇,好像頭版終究會在時間的洪流裡淡去,
可是當地區民卻沒辦法隨時間把這段過去當作歷史,
他們每天都得面對,留在原地的人在不得已中爭取,
在生存的日常裡接受並決定如何承受降落於自己身上的命運……
小威的鼓聲,青峰的喘氣,像踏在雪地裡的奔走那般不容易。
可是他卻沒有因為這樣的艱難而不再追趕,
他抓住你的手,筋疲力盡仍堅持想要告訴你:「I won't hurt you.」
還沒到吉他和電吉他演出的段落時,
我看見家凱站在邊緣抱著電吉他望向專注歌唱的主唱,
正如帶著笑的阿福也是雙手交疊在吉他上望著青峰歌唱。
我不確定這樣的記憶是來自哪一首歌曲的畫面了。
或許,很多首歌都發生,才讓我記憶裡的畫面有了這樣的溫柔。
終於有一首歌的燈光不再亮到我在睜眼與閉眼中糾結。
望向舞台,團員們在朦朧的光束散去後慢慢浮現了模樣。
〈下雨的夜晚〉,像一個願意無條件包容你的摯友,
看著你作盡所有傻事,明明心疼卻從不罪怪你不聽勸告,
不管幾次,在你心情低落的時候不發一語的待在你身邊,
他好像能夠看穿你隱藏在雨裡的那些眼淚,
他總是知道在最正確的時機點深深擁抱你,
對我來說,這首歌的存在就是蘇打綠的溫柔陪伴。
「受傷了/誰都會哭泣/哭完了/別否定過去」
「快樂的/美好的/都還在這裡/等著你」
記得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我完全被最後的這一段安慰給擊中。
特別是,當時我在寫的故事裡,花了很多篇幅在描述受傷後的自我否定,
可以理解當你認定的信仰和城堡被破壞之後的手足無措,
所以,突然有個聲音,堅定的告訴你,你還會再拾起快樂和美好……
回過頭才發現,蘇打綠和他們的音樂從來沒有背棄過你。
就像我在這張專輯裡最喜歡的曲目隨時間調整,
這首已經好久沒有好好拿起來聽的歌曲又再次感動了我。
生活一切安好,卻在這首歌演唱的過程裡無法自制的感到想哭。
我想起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畫面。想像濕透的自己,狼狽的在雨中穿梭,破碎的心看不清
行人的表情,想說話卻害怕朋友過於嘮叨的關心,沒有目的地的走在一盞又一盞橙黃色的
路燈下;直到遇見你,撐著傘卻不避諱地將我擁進懷裡。
雨停了,急促的中提琴領著管弦樂團將我們推進隊伍裡。
突如其來的慌亂讓我忍不住想像起火車裡猶太人眼底的茫然,
被強迫或被拐騙,沒有未來沒有希望,不見天日的車廂往死亡前進的旅途──
我買到這場演唱會裡最期待的一首歌,〈他舉起右手點名〉。
能夠聽到這首歌的現場,心裡的暢快和滿足像是人生圓滿無憾了啊!
關於猶太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某些電影裡呈現的殘忍和血腥,
但讓我對這首歌產生共鳴的是歌裡的「同性戀」標籤,
聽著聽著我的腦中立刻閃過粉紅色的倒三角臂章。
我想了很久,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對這段歷史記憶深刻,
後來想起這是從前閱讀的書裡非常真實而殘忍的刻畫:
當時在集中營的迫害並不只是針對猶太人,
連囚犯也一併加入歧視與暴力相待的是同性戀,
臂章上的符號可能重疊,性向得要竭力掩飾才不至於被懷疑……
而那樣的迫害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在哪裡都還是沒有改變。
特別在網路如此發達的現今,我們還是意圖用標籤簡化一個人的立場,還是稍有意見相歧
就得針鋒相對出一個結果,政治的迫害、言語的迫害,甚至到你能不能結婚都要被別人以
上帝之名的迫害你的基本人權。
「令人憤慨的不是受苦,而是受這苦沒理由!」
每次聽青峰唱到這句歌詞心裡就會覺得震了一下。
是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怎樣的暴力讓受害者竟然需要現身道歉?
我想我是太沉迷於青峰投入在唱這首歌的模樣,
竟然很用力回想卻沒有想起其他人演奏的神情,
整個人在這首歌裡被主唱的聲音推趕著不斷向前邁進,
彷彿站在毒氣室裡看著意識清醒的人慢慢的不受控制,
想起歷史課本,想著當時這段好像輕描淡寫用屠殺一詞帶過──
餘光中,我瞄到一個身影,他在那一瞬間離地跳的好高!
家凱用力刷絃的動作竟成為這首歌最後的畫面。
歷經負面的渾沌黑暗,陽光溫熱的融化了你心裡所有的不確定。
如果說,〈地平線〉像是日出與日落的瞬間,
那〈Everyone〉就是太陽從地平線上慢慢升起照耀大地的延續。
記得這首歌的第一段是由阿福的吉他為主線開始,
阿福帶著笑的凝視總是連身為觀眾的我都能感覺到安心,
而青峰就站在他身旁面對著他在視線交錯的時刻唱起歌。
不知道是不是太受到第一次聽這首歌的記憶影響,
我總是忍不住在腦海中勾勒出一片遼闊的南極冰層,
陽光灑落在堆滿白雪的地面折射出閃閃發亮的光點,
幾隻企鵝從容不迫的在上頭時而踱步時而張望;
歌者好像剛從床上睡得飽足在安穩中醒過來,
他喃喃和身旁的人進行一些關於生活的交談,
而後他情緒越漸激昂地推開家門走到戶外的高處,
像看著懸岩底下的浪不斷拍打而歌唱的音域更加寬敞……
這首歌,我的視線一直落在整首歌都站著的阿龔身上。
從歌剛開始雙手交疊在腹部,音樂家的氣場有點距離感,
到隨著青峰的歌唱,他張開口的嘴型看起來相當投入,
彷彿沒有麥克風傳出聲音他依然在台上忘情演唱,
站著彈琴,在空檔抬起兩隻手像握著鼓棒憑空敲打著節拍,
遠遠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繼而彎起嘴角。
青峰將麥克風遞向觀眾,今天第一個的考題是「哦~」的大合唱。
印象中,二樓的合唱蠻大聲,倒是一樓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在好遠的地方。
台上的主唱當然不滿意,毫不留情的質疑,「沒吃飯啊?」
或許是距離很遠,這場好像是我目前卯足全力唱最大聲的一次。
更重要的,是開場遇到後排惡鄰居的心情一掃而空,
因為我左邊的北京女孩完全是好鄰居啊,
她的投入無論拍手或歌唱都讓我更享受於和台上互動的美好。
太陽出來了,又有什麼樣的心情必須藏在黑暗中呢?
我覺得每個人心裡或多或少都有幾座牆,
遇到自己不認同的聲音就會毫不猶豫的阻擋在外。
就像過去的我好像也是這樣。
就像網路上好多人好像也是這樣。
不願意聆聽,拼命想拿自己的論點去脅迫別人同意。
可是,不拆下心裡那道牆要怎麼看見〈牆外的風景〉呢?
很多時候,別人相左的立場並不表示他會剝奪你所擁有的自由,
反而是你被害妄想症般的偏見往往強勢的傷害他們應有的權利;
你以為是你把他們全部擋在你自己的牆外,還沾沾自喜,
但其實你同時也把自己關在你構築的牆裡,卻故步自封。
你無奈的想著為什麼事情不能照著你期望的發展,
你不會知道看著這樣的你其他人又有多同情失望。
這首歌適用很多狀況,婚姻平權只是表面上最容易看到的話題而已。
這首歌,青峰遞麥克風的時候我慢了半拍才意會過來。
在那樣的旋律裡歌唱時我忍不住想起身邊幾對同性伴侶,
他們不一定愛的很辛苦,但會遇到的問題卻和異性戀別無二樣。
也許,牆外的風景並沒有想像中這麼美好,
奮不顧身的推倒圍牆可能換來更多更多的失望,
但誰都不應該阻止任何人走向他們嚮往的遼闊海洋,
他們沒有傷害誰,不明白為什麼總有陌生人指控他們不該存在。
聽著〈未了〉,我總是忍不住想起《故事未了》的視覺影像。
在那紫色的背景裡,薛西佛斯周而復始的不斷推動巨石上山……
或許是大學的時候唸過太多希臘神話,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有一種非常莫名的情感,
甚至是在「她教大地拾穗」時腦中聯想到她所屬的故事;
我總覺得,青峰挑薛西佛斯出來創作是很巧妙的事情。
印象中希臘神話是散落在各個地區裡迥異版本的傳說,
神祇之間錯縱複雜的關係其實只是在眾說紛紜裡達成共識,
某種程度來說,當時的人就已經用這樣的主題添增自己的想像,
所以薛西佛斯究竟是如何惹怒黑帝斯被懲罰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不過,我很喜歡在他角度解讀下的薛西佛斯故事:
推著巨石是懲罰,但其實如何推動巨石是他可以掌握的命運。
這也就像是我們自己的生活。
重複的每一天,覺得好像被困在無法逃離的循環,
其實你不一定非得每天都看著山頂的終點嘆氣,
有時候,可以稍稍放慢步伐,推動巨石也能在山腰看看風景,
不去追求不屬於你的,你的努力或許已經擁有很多被你忽略的。
〈未了〉結束,群眾熱烈的掌聲送走蘇打綠其他團員。
〈Must Keep Singing〉台上只剩下阿龔和青峰,和交響樂團。
我總是在這首歌裡感受到深刻的情緒起伏,
並且時常聽著聽著就想起寫作的時光,
那一聲聲的「cheating」好像一次又一次的提醒,
面對自我,真實或是虛假,挖掘心裡的的每一分情感,
繼續受傷繼續生活,到最後顫抖地接受這一切用「dying」結束歌唱……
突然覺得,掏空自己的每一次創作,心態上真的可以接近瀕死吧。
記得到最後,青峰唱著唱著就靜靜地垂下頭,
好像在很濃厚的情緒中需要一點喘息空間梳理心情;
而後,交響樂團演奏起四季專輯的主旋律,
舞台上的燈光只有後半場是亮的,
我看見青峰抬起頭,在黑暗中他的視線緩慢移向阿龔,
我彷彿能夠看見他們望著彼此的嘴角微微上揚著。
本以為冬天就殘忍的結束在走向死亡的道路上,
隨之而來的音符卻又讓你開始忍不住期待後面還會有什麼;
就像蘇打綠的音樂,總是給了好多脆弱卻又溫暖的承諾陪伴,
就像三年的休止符看起來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但他們卻從未用悲傷或捨不得的語氣談論這個句點。
演唱完畢,熱絡的掌聲尖叫感激這半場美麗的演奏,
青峰和阿龔看起來想把所有的榮耀都讓給交響樂團,
他們倆個在鞠躬後從左舞台的方向退下,
觀眾依然為Bernd忘情的指揮和交響樂團的演奏鼓掌,
而後Bernd跑下台,再次出來時領出了蘇打綠所有團員,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彩排這段因為團員看起來有點不確定,
互相牽起手要向觀眾鞠躬時彼此間還互相看了好幾眼;
而後,蘇打綠退場,指揮Bernd退場,
再到交響樂團團員一個個步出舞台,
觀眾的掌聲一直持續到台上都沒有人了才漸漸止歇,
明明才上半場結束,到底為什麼激昂得搞到像是在作Ending啊XDD
拍手拍得太久,最後我都覺得用力鼓掌聲音好像都不一樣了。
中場休息甚至默默的覺得,啊,手掌好痛,可是真的好過癮啊!
下半場,紅色布簾降下,交響樂團的位置全部被遮蔽了。
團員們一個個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樂器就定位,
而青峰慢悠悠的從布幕的前方拖著腳步緩緩走出來,
拿著一只大聲公,隨著垂放的手讓它落在自己的身後,
還來不及反應突然有個聲音加入團員的演奏,
我東張西望以為自己錯過什麼,卻發現歌唱的聲音是來自主唱,
他的手拿著類似對講機的收音麥克風連結到大聲公,
側著身,他站在紅色布幕前,透過大聲公傳出來的嗓音性感而迷幻。
〈莖〉,第一次聽到,儘管沒聽懂歌詞卻還是很喜歡。
越來越覺得有些歌不需要聽懂歌詞也能夠被歌者的情緒沾染。
〈夜太黑〉,後來看到練團片段才知道蘇打綠有和林憶蓮表演過。
雖然零八年錯過了這樣很難再發生的限定組合,
但是能聽青峰自己唱這首歌又是完全截然不同的風格;
而且,一直想說,青峰真的好會唱哦,
見過很多歌手在面對偶像時的表現,像被偶像的氣場壓過,
他卻不管排練看起來多慌張,唱起歌來好像總能和對方在同一個水平。
〈戀曲1990〉,絕對不是第一次聽只是想不起第一次在哪裡。
沒特別再回去找原唱,卻很喜歡阿龔為這首歌彈奏的鋼琴,
乾淨的琴聲,好像洗去了這首歌裡濃烈的依戀,
不會斷去的思念,走過每一步都記得你的容顏和轉變,
像被制約卻無怨無悔,你留下的溫柔已經深刻的足以繼續相伴餘生。
每一首歌,我想每個人心裡都會有自己偏愛的版本。
而我最喜歡的〈飛魚〉其實還是收錄在同名專輯裡的版本。
專輯裡的版本,讓我覺得像是坐在船上看著飛魚近在咫尺的跳躍,
背景的啦啦啦合音就像陣陣拍打在小船船體上的浪花,
像個小孩,充滿新奇,不管誰告訴你未來會怎樣你都相信要自己嘗試。
而絃樂的版本,我覺得比較像是坐在暗礁邊眺望著海浪與汪洋,
像成年人,經歷過生活與成長,走過別人不斷告誡過你的殘酷未來,
可是,飛魚跳躍的畫面,依然是你腦袋裡無法抹去的單純與自由。
再之後,電吉他的聲音一下,我內心忍不住發出了極大的驚呼。
同名場沒有唱,陪我歌唱也沒有,本來已經要猜這首歌會被放到十年場,
沒有想到〈蜘蛛天空〉竟然是冬未了的歌單啊!!
這首歌似乎是蘇打綠的歌曲裡我很偏愛的那一路。
應該說,其實《Believe in Music》那整張單曲的歌我都好想聽現場啊(哭)
特別喜歡今晚的版本,電吉他、鋼琴,加上無解的絃樂,
音樂的完美結合,更重要的當然是青峰的演唱方式,
以前覺得這首歌的憤世嫉俗中有種冷冽的距離,
可是這天的版本似乎每一句都不急著斷句而成為情感的延續,
太豐富的音樂層次,糟糕我這樣以後回頭聽單曲會不會覺得不過癮啊?
〈百年孤寂〉的現場演奏真的是好聽到一個不行啊。
很喜歡這首歌裡,每樣樂器與樂器之間的緊密與堆疊,
剛開始的鋼琴伴隨青峰像初踏入社會裡的困惑,
加入阿福的吉他則慢慢經歷也慢慢走過這一路,
第一段副歌,鼓和其他所有樂器都一起加入歌曲演奏,
燈光設計恰到好處的在每個準確的時間點上轉換,
明亮、熄滅,閃爍,到像雷射般再次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眼;
我們好像可以在青峰的歌聲裡不斷奔跑,
會遇上挫折,會糾結於當下庸人自擾的問題,
可是如果把時間拉到一百年,所有現在的執著又是何必?
印象中,在這首歌要結束的時候,
青峰在非常精準的瞬間攤開手掌再抓握起拳頭,
燈光熄滅,所有樂器的聲音就在那一刻瞬間戛然而止。
這畫面似乎有些煽情卻又充滿戲劇張力。
《百日告別》是上映後我就非常想要去看的電影。
可是晚了一週,有空去看它卻剛剛下檔。
不久後,高雄電影館重新放映,又因為家人的喪事不敢看了。
這晚,聽著阿龔的琴聲和青峰的歌聲,
我沒能去細數他們藏在這首歌裡面的所有細節,
可是我好像又靜靜地回到我記憶出現斷層的那段時間。
其實那一百天到底怎麼渡過的我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
甚至,演出前,見了老朋友,她提起當時的安慰我並不記得,
對一向記憶力很好的我來說這簡直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聽著這首歌我唯一能夠想起的是媽媽還在急診室的前後幾個晝夜。
從惡夢中醒來,望著長輩提醒要開著燈的滿室光亮,
只能夠憑藉想像明天放學踏進醫院情況會好轉要自己入睡,
卻在早晨被鬧鐘叫醒時看著只有自己和弟弟的房子忍不住崩潰,
好朋友的關切或是任何風吹草動我都無法讓眼淚停下,
在家裡怕會觸景傷情於是我們被接回外婆家就近照顧,
家人們的關心看似很近但又好像無法被理解的遙遠,
我們被外婆拉著到廟宇誠心祈求會有奇蹟發生,
可是無論我有多麼真心卻還是沒有辦法喚回她的生命。
那天晚上,我記得我夢到媽媽開車載我一個人出門,
坐在副駕駛座,熟悉的路標廣告,沿途我們的談笑從未停歇。
但是,最後我卻找不到她了。
空蕩蕩的長廊只有孤零零的回音。
我知道她不想走,這是她唯一能夠和我告別的方法。
我覺得某一部份的自己好像也隨著她的離開而死去。
而我卻要等到很多年之後才會明白,
她同時也溫柔地留下部分的自己在我心裡活著。
說了再見,不是遺忘,唯有好好生活才能證明妳曾經來過。
愛可以化作思念,記憶裡的片刻是切不斷的永遠。
還沒能從低落的情緒裡走出來,
配合觀眾拍著手思緒卻輕飄飄的在遠處。
直到下一首歌,還未明朗的前奏,伴隨第一句歌詞輕輕落下,
我忍不住摀著嘴驚呼,竟然是青峰寫給王心凌的〈從未到過的地方〉。
我始終覺得這首歌裡有對愛情的天真,和心碎。
為哪個人改變、為哪個人毀滅,為哪個人同時微笑和眼淚;
其實兩個人的關係到怎樣的進展當事人不可能沒有體會,
可是每一次總還是會傻得要自己相信對方的回答,
那些一起去過的地方,觸景傷情後的回憶會懷疑曾有過的諾言,
以為自己佔有一席之地,卻發現自己可能根本沒有走入對方的心裡過……
「故事的結尾/請不要伴隨任何同情的語言」
青峰唱到這句的時候,破碎的心好像瞬間被炸裂成碎片。
在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愛過了以後,
請不要質疑那些付出到底算什麼又值不值得,
就算知道結果,還是想,再重來一遍,被你的溫柔包圍的歲月。
下半場,我們被說像是換了一批觀眾。
本來覺得二樓氣氛蠻好,至此突然又加入了更多的尖叫與歡呼。
而下一首,前奏剛下更沸騰氣氛,〈The Lonely Goatherd + 山頂黑狗兄〉
哈哈,我其實當時心裡在想,欸這不應該是十年場的歌單嗎(誤)
之前第一次聽就好喜歡這兩首歌放在一起,
蘇打綠總是能把本應該違和的東西弄得理所當然,
觀眾隨節奏重重拍手,青峰的每個轉音都讓困難看似簡單,
坐在二樓還是忍不住跟著節奏搖晃,下半場已經完全不想管後面的觀眾(?)
〈遲到千年〉,我還是先想起了十週年青峰走向馨儀的畫面。
總覺得把它放在冬天下半場的最後,有一點點迎向春天的味道。
唱著唱著,青峰無預警地把麥克風遞向台下。
剛反應過來要唱就先聽見他質疑的說了句,「還說好?!」
但儘管如此大家還是很乖的唱完那句「其實不需要蜻蜓點水」。
變奏前,他無奈說,「我對你們很失望。」
但我們也是人很好的一直被嫌棄還是在他的歌唱中打節拍。
不確定是不是他伸起手抓握走所有的拍手,
可是一瞬間的靜謐有一種非常特別的互動感;
他唱起「只是你遲到」阿龔的鋼琴就立刻跟上,
麥克風再次遞出來我們把「一千年」跟著唱完,
然後我們一邊唱「黃昏後就不會有夜」,
主唱邊在台上笑,「唱不下去齁。不要以為唱高音了不起,低音也很難。」
關於安可,特別印象深刻的是北京女孩點的〈拾穗〉。
雖然上個禮拜才在臺中的秋天場裡聽過,
可是不得不說,貝森朵夫鋼琴版本實在太好聽了啊QQ
彷彿不用影像我也能夠站在稻田裡看著一整片低垂著的稻穗。
風吹過,像一片黃綠色的浪,喜悅在農夫紅通通的臉上泱成笑容。
「竟然唱完,你們好狠的心啊。」歌畢,青峰開口。
而我好慶幸是完整版才保留了這首歌在我心裡更完美的樣貌啊。
今晚的最後一首歌,The Cranberries的〈Dreams〉。
本來在聽到歌名的時候以為這會是一首帶著嚮往的歌,
可是聽著聽著,卻想起那個告訴我們沒有人不會改變的蘇打綠,
想起那個掏心掏肺把每一分自己都拿出來放在音樂裡的蘇打綠。
生活每天都以各種可能的方式改變,
而夢想卻不像它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平靜,
心裡的追求存在,卻因為遇上你更有了勇氣往前;
或許,會跌得很慘,一次比一次摔得更狼狽,
但想要實踐的心情會越清晰,不可能忽視的聲音,
而那些渴求的夢想終究會成真,不可能不會實現。
對我來說,這首歌是要我們有想完成的事就去作的蘇打綠,
也是那個一直以來總把聽眾放在重要位置的蘇打綠。
You're everything to me.
'Cos you're a dream to me....
零零散散的片段,隱約記得青峰調戲夢露時發現他有貼胸貼,笑虧家凱真的是專業的女明
星,記得蘿拉裙子很短、小威走路卻很豪邁,當年的辣妹如今變成媽媽桑,而招弟彈吉他
就彈吉他,阿福拼命甩頭明顯是故意想把髮箍弄到地上……
記得,青峰講了結語,卻又繼續玩起來,再換另一個說法作結,而後看著打扮的佳麗總覺
得還沒有玩夠,到最後他覺得該說什麼,卻好像什麼都已經說完了,只得重複的說著「晚
安晚安」,再美好的夜晚終究還是得走進夢中。
有你們,冬天或黑夜,一定都能夠笑著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