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Sandman系列還看似永遠不可能有中文版時
我就打算為它寫一系列簡介
然而……真的不是我懶，而是要介紹這個系列真的要有很大的覺悟
總之，我就這樣一直拖到正式代理簡體版出來了
中國的後浪出版社請我寫個推薦後，終於寫出了點東西來
沒錯，以下的文章是有打書性質的，但沒有一句讚美是違心之言
因為Sandman系列的確就是這麼值得一看
原文版也好中文版也好平裝版也好精裝版也好超大部頭完全版也好
你一生一定要看它一次（至少看完主線合訂本全十集）
原因上面已經講了，請不要再吐槽為什麼是從第二集介紹起
以後我會（真的會！）再寫個全系列入門導覽篇、並補上第一集介紹的
不過這裡還是先給第一次聽說Sandman系列的人一些基礎小知識
．睡魔（Sandman）是誰？
《睡魔》的主角Dream在故事中擁有許多名字，其來源包括歐洲民間傳說中會在入睡
之人眼皮上灑魔法之沙、給人帶來好夢的小妖精Sandman（亦是本系列原文標題），
希臘神話中的夢神們Oneiroi（在本故事中則為Oneiros），以及Oneiroi中為首的
Morpheus等等，可說是所有人類故事中「睡眠」、「夢」以及其相關神靈的本體；
順提在希臘神話中，睡神Hypnos和死神Thanatos是雙胞胎兄弟，《睡魔》中Dream
和Death的感情特別好正是來自於此典故。當Dream出現在人類世界裡時，縱然他的
服裝會隨著時代和地域而改變，但通常他會是一名皮膚蒼白、黑髮、身材瘦長的男人
，沒有眼白的眼睛裡則各有著一顆星星；然而，在《睡魔》第一冊裡，在
Martian Manhunter眼中他是一顆在火中燃燒的火星人頭骨，在第二冊一則古老的
非洲傳說裡，他也曾以黑皮膚的姿態出現，而在番外篇的《The Dream Hunters》裡，
在狐狸眼中的他則是一隻巨大的黑狐，尾巴上有著一綹新月狀的白毛。Dream的外貌
就如同他的名號一般，千變萬化，視觀者而異。在《睡魔》系列中曾提及，過去這個
世界是由貓所統治的，那時Dream最常見的型態是一隻巨大的黑貓。
．無盡家族／無限一族（The Endless）是？
包括Dream在內的The Endless，是宇宙七種事物現象或抽象概念的人型化身。
七人的關係為兄弟姊妹一家人，其中除排行最大的Destiny首次登場於1972年的DC漫畫
《Weird Mystery Tales #1》外，其他人皆為Neil Gaiman在睡魔系列中所創。Death
是兄弟姊妹中與睡魔最親近的一位，排行第二，是位令人無法拒絕她的甜美少女。
排行老三的Dream下面依序是有著溫柔之心的壯碩男子Destruction、妖豔且陰陽同體
的Desire、與Desire為雙胞胎但外貌截然相反的妹妹Despair、以及天真無邪的小妹妹
Delirium。The Endless可說是比神魔更高位的存在，但他們也必須遵守各種古老的
契約或規則，且也有可能死亡，但在他們「死」之後，會有新的人接替、成為同樣事物
現象或抽象概念的化身，就像是一顆寶石換刻面看一般，「角度」不同但「本質」是
相同的。The Endless也有可能在遭遇重大變故之後轉變為與原本性質不同的存在，
例如Delirium在古早年代曾是Delight，但在一場書中只有提及沒有演出的重大事件後
，她永遠變成了Delirium。在睡魔系列中，善惡和強弱對The Endless來說都沒有意義
，重點只在於那一個個有他們參與其中的動人故事。
．Sandman系列這個坑有多大？
《睡魔》採用了許多DC漫畫原有的舊角色，並賦予新的詮釋和角色塑造，而另一方面，
也創造了許多各自有其特色的新角色；這些富有魅力的新角色有些甚至受歡迎到足以
擁有自己當主角的漫畫系列，例如第一冊中出現的墮天使Lucifer，他不但開了兩次
自己的長期連載，其故事甚至還被改編成了同名真人影集。《睡魔》主線雖然已於
1996年結束，但這20年來一直不斷地有相關的番外篇或衍生作品出現，有時是本傳中
的配角當主角的長期連載或短篇，有時是以其世界觀為場地的外傳或全新故事，甚至
還有短篇合輯小說和繪本。雖然大部分的延伸作品並非出自於Neil Gaiman筆下，
但Neil Gaiman本人也不時會回來為《睡魔》編寫新的短篇作品，其中包括他為最喜愛
的Death所寫的好幾個小故事；而最近為了慶祝《睡魔》25周年，他還寫了前傳
《The Sandman: Over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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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魔２：玩偶之家》介紹與小考據
從第一次讀完睡魔主線以來，我就一直想為這部神作寫些新手入門導覽、人物介紹
或細節考據之類的，但每次才打下第一個字，就會被「我真的夠格介紹這部作品嗎？」
及「要不要再看一遍？資料查得夠多了嗎？還有哪裡我沒看懂的地方或沒發現的彩蛋？」
的想法阻止繼續寫下去，於是多年來一直寫不出正式的安利文。不過這次受鋼鐵月球
之邀，趁著《睡魔２：玩偶之家》中文版上市之際，我終於下定決心要來實現這個
長年以來的「夢想」了。
（其實，在《睡魔１：前奏與夜曲》時就該寫了……咳，不是有老句說，「追夢
永遠不嫌晚」嗎？）
「女性的故事」
尼爾蓋曼曾說書是有性別的，至少他所寫的書是有的[1]。而《睡魔２：玩偶之家》
的第一個故事「沙漠中的傳說」，也直接闡述了「故事是有分性別的」的概念，這也
等於間接告訴讀者在「沙漠中的傳說」這個序章之後所要開始的「玩偶之家」正篇，
是一個「女性的故事」。
「玩偶之家（The Doll’s House）」這個標題應該有兩個來源，一是Rumer Godden
的童書，二是易卜生（Henrik Ibsen）的劇作。前者是關於一群來源和材質皆不同、
但自認為是一家人的玩偶，搬進了一座精緻的娃娃屋後所發生的故事，《睡魔２》的
主要角色蘿絲．沃克爾（Rose Walker）在尋找弟弟的過程中，住進了一棟有著各式
各樣房客的公寓，或許正對映了Godden童書的內容；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則是一個
女性覺醒的故事，女主角諾拉（Nora）原本自以為擁有完美的婚姻和家庭，在一場
勒索搓破了這層假象後，看清丈夫真面目的諾拉決定不再繼續當受父親和丈夫擺佈
的「玩偶」，毅然離開了家，立志成為一個真正獨立自主的人，而《睡魔２》的主線
之一，也正是蘿絲．沃克爾的成長之旅。
尼爾蓋曼被公認筆下有不少「強勢女角」（Strong Female Character），然而他的
女主角通常並非戰無不勝的女戰士、或毫無缺點的女神（雖然睡魔讀者都很喜歡的
Death確實是女神），他也曾在訪問中表示過一個好的女性角色真正「強大」之處，
並非在於她對打鬥拿不拿手，而是在於她是否具有吸引人的鮮活性格。尼爾蓋曼的女性
角色們有的善良、有的邪惡、有的令人喜歡、有的使人恐懼、有的充滿智慧、也有的
懵懂無知還需要成長，然而共通點是她們都令讀者想繼續看下去她們的故事，她們
每個都是吸引人的故事。
除了《睡魔２：玩偶之家》外，《睡魔５：一場遊戲一場夢》（The Sandman: A
Game of You）以及《睡魔７：短暫的生命》（The Sandman: Brief Lives）甚至系列
重頭《睡魔９：好心人》（The Sandman: The Kindly Ones）也都是「女性的故事」。
而且它們並非「一位」女性的故事，在這些集數裡，你可以看到不只一位性格鮮明、
故事豐富的女性角色，她們個個閃閃發光，卻誰也不會搶去誰的風采，如同《睡魔２》
最重要的主角雖然是蘿絲．沃克爾，但你也會關心呂忒．霍爾（Lyta Hall）的未來，
甚至為蘿絲那戲份不多的外婆尤妮提（Unity）致上追悼。
而蘿絲．沃克爾的故事其實也並未結束，她在「玩偶之家」中歷經劫難、找到家人、
並從失去好友及親人的打擊中站起來之後，她的成長之旅，將在《睡魔９：好心人》中
繼續……
不過先別跑那麼遠，我們先回頭來看「玩偶之家」吧。
「慾望的本質」
在傳統文學中，女性常與性及慾望分離不開，而與本集「女性的故事」呼應的，
本集也是系列中無盡家族的老五「慾望」（Desire）初次登場的地方。慾望是個兩性
具有的美人，因此他／她可以說是睡魔的妹妹，也可以說是弟弟；他與「絕望」
（Despair）是雙胞胎，與醜陋而自卑的Despair正成對比的，Desire有著能魅惑任何人
的美貌、以及幾乎目空一切的自大。
比起其他兄弟姊妹，Desire總表現得對睡魔充滿惡意，整個睡魔系列中處處可見
兩人的恩怨情仇，但最嚴重的一次便是發生在本集內：Desire居然設局企圖令哥哥犯下
殺死血親之罪、而成為「好心人（復仇三女神）」的制裁目標；初登場就意圖致
親兄弟於死，實在很難不讓讀者認為Desire就是本系列的「反派」。
然而正派反派的概念在睡魔系列裡是毫無意義的，隨著劇情發展，你會發現，
雖然Desire的確是一個驕傲、自私、無情、愛設計及操縱他人的角色，但那是因為，
人類「慾望」的本質就是這樣。
在《睡魔２》裡，蘿絲．沃克爾在經歷了各種常識所不能解釋的事情之後，有感於
「那意味著我們都只是玩偶，我們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只不過是自欺
欺人，覺得自己能控制自己的生活。而在一紙之隔，就有些在玩弄我們這些玩偶的東西
存在。關於它們，如果我們思考了過多，它們就會把我們逼瘋。他們把我們從這個房間
放到那個房間；當他們累了或者厭倦了，就會在夜裡把我們收起來。」
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人類，就像是「萬象」的玩偶，這也是「玩偶之家」的另一層
意思。然而就算是強大的無盡家族也不能凌駕在此規則之上，在《睡魔２》最後，睡魔
對驕傲自大到有點出格的妹妹（弟弟）說：
「我們無盡家族只是那些生靈的僕人──我們不是他們的主人。我們存在只是因為
在他們內心深處，知道我們存在。當最後一個生靈離開了這個宇宙，我們的任務也就
終結了。我們不操控他們。如果真有所謂操控，是他們在操控著我們。我們，只是他們
的玩具，我們是他們的玩偶，如果你願意那麼叫的話。」
身為事物萬象化身的睡魔以及他的兄弟姊妹，其實也受他們的「本質」所困，
年輕的弟妹身在其中而不自知，年長的兄姊知其但不反抗，無盡家族，就某方面來說，
其實也是另一個「玩偶之家」。
「老角色，新登場」
睡魔系列的一大特點，便是令許多DC的舊作及舊角重新登場，並賦予新的形象和
故事，例如在第一集就登場的該隱（Cain）和亞伯（Abel）以及三位一體女巫，都是
來自DC的老恐怖漫畫，有關他們較詳細的介紹我以前在睡魔小知識裡提過，之前沒看過
或想複習的人可見最下面的補充[2][3]。
而《睡魔２》中也登場了不少這樣「翻新」的角色、或是從其他連載來到夢境繼續
他們故事的角色：
．渡鴉馬修（Matthew）
原本是人類的馬修（全名Matthew Joseph Cable）最初是沼澤怪物連載的重要配角
（登場於《Swamp Thing #1》，1972），是一名政府探員。他誤以為沼澤怪物害死了
他的朋友Alec Holland（最初設定是沼澤怪物就是Alec Holland變成的，後來
Alan Moore接手連載後翻了案：原來沼澤怪物只是擁有Alec Holland的記憶，並非
Alec Holland本人，無論是哪一種，沼澤怪物都不是真兇），因此在故事一開始立誓
為友報仇而追殺沼澤怪物。
誤會解開後，馬修和沼澤怪物的好友Abigail Arcane結了婚，可是馬修很快因為
曾被Barclay Clinic這間惡診所施以不當手術，導致精神開始崩壞，但也同時得到了
在壓力或喝醉之下能夠改變現實的能力。他和Abigail的婚姻開始惡化，後來為了追上
正在離開的Abigail，喝醉的馬修出了車禍；在馬修意識彌留之際，原本已經下了地獄
的、沼澤怪物的大敵Anton Arcane趁隙奪取了他的身體，Anton Arcane接著用馬修的
身體和能力為惡，甚至一度殺了Abigail，將Abigail的靈魂送進地獄。
在沼澤怪物的協助下，馬修及時奪回了身體的主導權、驅逐了Anton Arcane的惡靈，
但他的肉身也恢復到剛出了車禍、奄奄一息的狀態，此時，馬修只剩下能救一人的力量，
他選擇復活Abigail的身體（Abigail的靈魂之後被沼澤怪物從地獄救出，她也在後來
嫁給了沼澤怪物），讓自己陷入腦死。之後Abigail發現黑心醫院居然從還「活著」
的馬修身上摘取可用的器官，她摧毀了維生器，讓馬修得以解脫。
就某方面來講，馬修算是死在「夢」裡面的，因此睡魔將馬修的靈魂化為一隻渡鴉，
成了夢境的正式居民。除了該隱、亞伯和盧西恩（Lucien）外，馬修可說是最有戲份的
睡魔僕從。
．杰德．沃克爾（Jed Walker）、格瑞特．桑福德（Garrett Sanford）和
布魯特（Brute）與葛勞勃（Glob）
在DC漫畫的歷史裡，墨菲斯（Morpheus）其實是第四個擁有過「睡魔」（Sandman）
這個稱號的角色。第一個Sandman是Wesley Dodds，登場於1939年，是以體術和裝備作戰
的偵探型英雄，唯一比較神怪的能力是能作預知夢，他在《睡魔１：前奏與夜曲》裡
有小小露面一下，在此對他的故事就先不多提了。
第二個Sandman是格瑞特．桑福德。1970年代，Joe Simon和Jack Kirby（美國隊長
的親爹們）在DC開了一個也叫《睡魔》的連載（只有第一回是Joe Simon寫的，之後由
Michael Fleisher接手，全六回），在這裡，「睡魔」是保護小孩不被惡夢襲擊的正義
使者，他有兩個幫手──造不成大危害的小惡夢布魯特和葛勞勃；另一個重要角色是
小男孩杰德．沃克爾，他的夢境常是「睡魔」的奮戰場地。
最初，Joe Simon和Jack Kirby的設定是這個「睡魔」真的就是民間傳說中的
「睡魔」，然而到了80年代，Roy Thomas在神奇女俠連載中將他的設定修改為真實身分
其實是一位心理學教授，是為了拯救一位大人物（美國總統）才被困在夢境中的，
而且每次回到現實的時間只能保持一小時。桑福德加入了其他超級英雄的人際圈，
甚至一度想要追求神奇女俠，他也曾與在《睡魔１》中大鬧的Doctor Destiny交手過。
在後來的漫畫裡，故事發展成桑福德受不了自己一人在夢境中的孤獨、發瘋自殺，
而當時在現實中已死的赫克托耳．霍爾（Hector Hall）使用桑福德的身體繼承了
「睡魔」的位置。之後在尼爾蓋曼的這本《睡魔２》中，第二和第三個「睡魔」的故事
變成了更黑暗的版本：桑福德和赫克托耳實際上是布魯特和葛勞勃的玩偶，這兩個惡夢
囚禁了兩人的靈魂，並寄生在杰德．沃克爾的夢中。不僅如此，赫克托耳還為生者的
妻子呂忒也一起被帶到夢境之中，過著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無法醒來的惡夢生活
──這點又再次呼應了標題的「玩偶之家」。
．赫克托耳（Hector）和呂忒（Lyta）
赫克托耳和呂忒這兩個角色的來頭可是相當大的，赫克托耳的雙親是Carter Hall
和Shiera Hall，亦即黃金年代的Hawkman和Hawkgirl。由於雙親所受的詛咒，赫克托耳
一出生就註定成為預言中會帶來世界末日的復仇邪靈Silver Scarab的容器。自孩提時代
開始，赫克托耳就與JSA許多其他英雄之子是玩伴。長大之後，並未繼承雙親能力的
赫克托耳自己打造了一副高科技戰甲，以「Silver Scarab」作為他的英雄代號，並與
其他JSA的二代英雄成立了英雄團體Infinity, Inc.。
呂忒不但是赫克托耳的童年玩伴，也是與他一起創立Infinity, Inc.的英雄之一。
呂忒自己也是家世顯赫，她是第二地球的神奇女俠和史提夫崔佛（Steve Trevor）
的親生女兒，她的全名希波呂忒（Hippolyta）正是來自外婆亞馬遜女王希波呂忒；
她的英雄代號是「復仇女神（Fury）」，也正是來自復仇女神Furies，以上這些老設定
在《睡魔９：好心人》都會派上用場。在無限地球危機之後，呂忒的身世被更改，
變成一個被設定為「第一代Fury」的新創角色Helena Kosmatos的女兒，並被老英雄
Joan Dale Trevor（Miss America）和她的丈夫扶養養大。
在Infinity, Inc.成立後，赫克托耳和呂忒很快地陷入戀情並結婚，然而好景不常，
在他們的孩子尚未出世前，在Hawkman和Hawkgirl的宿敵Hath-Set的操弄下，真正的
「Silver Scarab」奪取了赫克托耳身體的主控權。赫克托耳殘存的意識牽制了
Silver Scarab，讓Infinity, Inc.得以打敗Silver Scarab阻止末日降臨，赫克托耳
也因此死去。
在尼爾蓋曼的睡魔系列聞世前，原本的故事後續是赫克托耳的靈魂真的繼承了
桑福德的托缽，成為了新的「Sandman」，然而就如同上面所說，尼爾蓋曼將這個故事
變成了更黑暗的版本。而在《睡魔２》中，睡魔（墨菲斯）終結了布魯特和葛勞勃造出
的假象，回收了這兩個惡夢，赫克托耳的靈魂也只能再度離開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
前往彼世，赫克托耳離開之後，呂忒和他們的孩子丹尼爾（Daniel）仍在睡魔系列裡
擔任了非常重大的角色，不過為了不想被劇情洩漏的人，睡魔系列的大結局在這裡還
是先保密吧。
……不過，可以稍微提一下大結局「之後」的事，在尼爾蓋曼的睡魔連載完結
之後，這一家三口的故事被其他編劇繼續寫了下去。赫克托耳就如同他的父母Hawkman
和Hawkgirl一樣，會不斷轉生，這一世他成了第一代Hawk和第二代Dove的孩子，並
被選為新的Dr. Fate，與呂忒團聚，而在經過許多波折之後，他們一家三口也終將在
夢境中團圓。
「未來的主角」
除了老角色以新的面目登場外，睡魔系列另一大特色就是前面甚至只是個路人的
配角，在後面的劇情裡也可能成為重要角色，甚至主角。像是這集裡蘿絲的公寓鄰居
芭比（Barbie），雖然她在這裡是個小到沒幾句台詞的角色（不過她卻是最能呼應
「玩偶之家」這個標題的角色，她的處境和改變不但與易卜生劇本中的諾拉相似，
連她的名字都是世界最知名的玩偶的名字），但她卻是《睡魔５：一場遊戲一場夢》
的第一主角，她那勇敢的公主與奇幻動物一起冒險解救世界的夢，在此還尚未結束。
就像你在看《睡魔１：前奏與夜曲》時，不會料到「睡美人」尤妮提的故事居然
還會有後文，而且她居然還擔任了對夢之國度來說如此重要的角色一樣，睡魔的支線
故事總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時間地點忽然繼續展開，就如同你早上醒來，忽然發現窗邊
那棵生命週期應該已經結束的野生植物居然又抽出了新葉一樣，就像你不期然在路上
遇見了只同班過一學期的舊同學一樣，那種「原來我和他之間的緣分還未盡」的驚喜
感，正是睡魔的醍醐味之一。
其他在這集登場的角色之中，牙齒眼惡夢柯林斯（Corinthian）的戲份不僅於此
，未來他將再度登場，甚至還有了個以他當主角的外傳[4]；水手的天堂（Fiddler's
Green）[5]未來將讓你更加體會到他是一個多麼溫和、善良且紳士的「好夢」；上古
女王娜達（Nada）的最終下場，將揭曉於《睡魔４：迷霧季節》；至於「流浪的猶太人」
[6]不死者霍伯（Hob），他的足跡也將長存於睡魔世界未來的歷史中，成為睡魔讀者
永遠的老朋友。
最後，雖然這句話很老套，但一點也不假：睡魔是一套你只看一次一定不夠的漫畫。
實際上，看兩次三次也不太夠。
每次重翻合訂本，我都會在某句台詞、某個構圖、某張格子中的小地方發現新的故事
。
每過一段時間我對DC漫畫、英美流行文化、世界文學、歷史和神話多知道一點後，
回頭翻睡魔，都能對一段或重大或細小的劇情、一句簡單台詞、一個角色的命運產生
不同的理解。
甚至每次尼爾蓋曼有了新作，我都或多或少能憶起他在睡魔裡已有類似的概念，
這時拿起書來重翻，總是能擁有不同的感覺和驚喜。
說起來，就算範圍只限定其中一本合訂本，要把睡魔的細節全考據出來，我個人
也覺得是不可能的任務。我在這篇文章裡做了個小挑戰，雖然它們只是九牛中的一毛
，但我把一些我個人覺得特別值得一提的東西放在這裡了（除了連環殺手聚會的部分
，我有感覺那段要談的話需要另寫一篇文章），願同好們也能分享你們所看到的睡魔
的世界。
註解與補充：
[1] 原文為「Books have sexes; or to be more precise, books have genders. They
do in my head, anyway. Or at least, the ones that I write do.」出處可見尼爾
蓋曼官網：
http://www.neilgaiman.com/Cool_Stuff/Essays/Essays_By_Neil/All_Books_Have_
Genders
[2] 夢境的居民：神秘之屋、秘密之屋以及該隱亞伯兄弟
該隱和亞伯的原型來自聖經故事，在睡魔系列裡，他倆是最常出現的夢境世界居民之二，
但兩人並非由Neil Gaiman所創，而是來自於DC的恐怖懸疑奇幻故事合輯漫畫
《House of Mystery》及《House of Secrets》系列（該隱首次登場於1968年的
《House of Mystery》連載，亞伯則首次登場於1969的《DC Special #4》）。
該隱是House of Mystery的屋主／故事主持人，亞伯則是House of Secrets的屋主／故事
主持人，兩個角色也曾在DC其他超自然故事的漫畫裡登場過，此外睡魔第一冊中將虛弱
的Dream叼進屋的綠色石像鬼Gregory也是來自於《House of Mystery》。同樣在第一冊
中，Lucien提到的「洞穴中的渡鴉女」是該隱和亞伯的母親：夏娃，她也是來自於DC的
其他漫畫，是另一套恐怖懸疑故事合輯《Secrets of Sinister House》系列的故事
主持人。然而，故事中也暗示三人並非真正「聖經中的該隱、亞伯及夏娃」
（《睡魔》中的他們甚至不見得跟《House of Mystery》等漫畫中的他們是同樣的人）
，而是「第一位兇手」、「第一位受害者」及「第一位母親」的概念化身，或許這也是
在睡魔的故事裡該隱會一再殺害亞伯，亞伯則會一再復活再給該隱殺害的原因。
[3] 三相女神：母親、少女、和老嫗
三相女神的概念自古存在於各地區人類的文化裡，而在Neil Gaiman寫下《睡魔》之前，
她們也早已出現在DC的恐怖故事合輯漫畫《The Witching Hour》系列中。Morded、
Mildred和Cynthia是《The Witching Hour》系列的故事主持人，原型是莎士比亞
《馬克白》中的三女巫；但在《睡魔》中她們不僅是三女巫，也是命運三女神（Fates）
、蛇髮女妖三姊妹（Gorgons）、美惠三女神（Graces）及復仇三女神（Erinyes／
Furies）。之前提及的夏娃雖然是一個獨立的角色，但也是她們的化身之一
（《睡魔》中的夏娃不只是由亞當肋骨做出的夏娃，也同時是亞當的第一任妻子Lilith、
以及亞當無名的第二任妻子，此外，她的造型也常有變化，母親、少女、和老嫗三種
外貌都曾出現過），這跟身為主角的Dream本人是「夢」的化身，但跟其他的「夢」能
分別同時存在是同樣的道理。若你是Neil Gaiman的書迷，一定可以在《睡魔》系列中
發現不少他日後作品中再度使用的素材，例如三相女神的概念也出現在他的
《萊緹的遺忘之海》裡，「洞穴中的鳥女」則出現在《阿南西之子》中，《睡魔》的
第四冊則可說是《美國眾神》的原型。
[4] 睡魔系列曾出過一系列以主線中的配角為主角的外傳「The Sandman Presents」，
不過都並非由尼爾蓋曼執筆，且多是單回或只有幾回的短期連載，其中路西法（Lucifer）
的短期連載後來發展成正式的長期連載。
[5] 水手的天堂（Fiddler's Green）：這個傳說起於19世紀，據說那是一個四季充滿
綠意與歡笑，小提琴的樂聲永不停歇的地方，只有在海上航行超過50年的水手，可以
在死後來到這個樂土。
[6] 流浪的猶太人（Wandering Jew）：這個傳說有各種版本，內容基本上是這樣：
在耶穌扛著十字架走向各各他山時，經過一戶人家門口想歇息一下，猶太人屋主不但
不同情他，還趕他走，這個猶太人因此被詛咒直到耶穌再臨之前，都得在人間四處流浪
不得歇息。中世紀起，歐洲及其文化圈不時會傳出目擊到這名不老不死的男子的都市
傳說，亦有不少文學創作以此為題材。霍伯便是「尼爾蓋曼版本的流浪的猶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