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第一線的老師這幾年可謂心力交瘁,因為權力是不對等的,以高中而言,一個老師要面對35個學生,只要一人作亂,其他人就會抱團仿效,老師卻是孤立無援,當講道理、罰寫、記過、甚至聯絡家長管教這些通通無效的時候,老師還能做什麼?
社會對老師有很高的期待,老師必須聖潔無暇,老師必須永遠管控好自己的情緒,老師必須教學精彩,還要無私奉獻,不求回報。但是老師除了孤軍奮戰,到底社會給了我們什麼支援?
首先,不能罵,不能體罰,這些都很合理。
但是當所有管教措施都沒用的時候,卻沒有讓不適任學生退學或轉到更適合他們的受教育場所的機制。
那麼,學校的管教措施會有用嗎?
我遇過許多學生家長蠻橫無理,顛倒是非黑白;也遇過許多家長哭訴自己管不動孩子,把教養的難題丟回給老師。
當孩子知道自己有靠山的時候,他為什麼要乖乖受教呢?只要擺爛耍賴,自然有人為他撐腰,其他同學有樣學樣,老師疲於奔命。
當老師面對的不僅是35個學生,而是35個學生和他們背後的70位家長的時候,老師就算神仙下凡,又管得動誰呢?
學生傲慢無禮,卻要求老師無私奉獻,那學生怎麼可能尊重老師?反正老師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有一點正常人的情緒就是罪該萬死。
難道教育場所不是應該用更嚴格的標準要求學生?當教育機構不建立起合理有效的不適任學生轉學或退學機制,卻把老師遺棄在教育最前線,毫無裝備地獨自面對35個「不懂事的」未成年以及70位這幾年來對老師予取予求、食髓知味的學生家長,如何有指責教師不適任的正當性?
有老師提議教室裝監視器自保,因為遇到太多不實指控。儘管現在的環境對老師很不公正,但在教室裝設監視器治標不治本,而且是以犧牲師生隱私權的代價換取公平正義。
校園脫序行為層出不窮的問題出在管教機制不健全,社會只想把學生往學校一丟,就煩惱一空,一旦學生犯錯,大眾和家長根本管不動也不想管;一旦老師處罰學生,家長-民代-輿論卻又會跳出來干預,卻從未反思這麼龐大的壓力壓在老師一人身上,老師沒有精神崩潰已經很不容易,還能奢談什麼教學品質。
家長的責任、學生自己對自己的責任,教育單位制定合理管教手段規範的責任,若這三者皆能落實,台灣的教育才有希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不是老師一個人的責任,讓老師赤手空拳搏鬥各方猛獸,再怪老師不積極作為,實在是本末倒置。教育主管單位的不作為、家庭教育的缺失、學生應該負起的責任,這些都是通盤檢討的對象,而不是一出事就把最基層的老師推出去批鬥,這對大眾很方便,但永遠不可能真正解決問題,真正該檢討的是制度。
批鬥老師、或是讓老師孤立無援,這些都只會加深師生之間的敵對心理,但是,教育一開始的本質明明是師生互相信任,老師傳道授業,學生尊師重道,在愛與開明的環境中,陪伴學生成長,達成「老師栽培學生,學生回饋社會,社會支持教育」的循環。
(本文是針對教室安裝監視器的議題發表看法,對中一中事件不予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