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結束後,我終於拿到畢業證書,也忙著和同學交換簽名。
「請問這位大爺,你可以行行好,替我簽名嗎?」突然有人從後方,拉著我的衣袖。
我嚇了一跳,這個字正腔圓的聲音太熟悉了,和我在機場第一次聽到的一樣。
回頭一看,眼前是位戴墨鏡、棒球帽的女孩,我興奮地看著她。我開始覺得,剛才說
的話,似乎已經實現,我之前遭到外星人綁架勒贖,被迫要偷走海賊王埋在海底的石油,
然後又中了史上最高的樂透頭彩,從此遠走高飛,可以過著逍遙的日子。
狂喜的心情,打通了任督二脈,讓我無處不痛快。我不用吃鐵牛運功散,現在就可以
大大地出運。
「我會替妳簽名的,請妳高抬貴手,不要把我掛掉,好嗎?」我笑著說。
「不敢!不敢!我怎麼會向金馬最佳新人下毒手呢?」說話的,正是安雲洛,她看起
來氣色不錯。
「哈!妳什麼時候回來的?宸哥都沒有告訴我!」我開心地看著安雲洛。
「剛回來幾天吧!最近在學校忙著補考,還好低空過關,總算也混到畢業了。」安雲
洛摘下了墨鏡,不過,附近的人,並沒有注意到她。
校園裏響起輕快的音樂,陪隨著喧嘩的人聲,好像嘉年華會一般。我仔細聽,其中竟
然有「愛妹千里之外」的配樂,和安雲洛唱的主題曲。
「妳果然是超級明星,妳一出現,這裡就放妳的歌!」旁邊雜聲太吵,我必須要用喊
的。
我看見安雲洛在說話,不過,我聽不清楚她說什麼。
「這邊很吵,去別的地方聊好嗎?」我靠近安雲洛喊著,指著一個方向。
安雲洛點頭,帶著甜美的微笑,和我在校園散步。這個地方,算是我的地盤,閉著眼
睛都不會迷路,所以,我現在沒有在看路,我一直望著她。
「對了,妳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我問。
「我剛才說,那是因為你是男主角,你學校才會放這部片的音樂,我只是插插花而已
!」我現在聽得很清楚,安雲洛柔細的聲音。
「喔!這樣啊!」這個答案似乎不錯。
安雲洛搖搖頭,大概覺得我有點拙,她和我一起走,逛到了附近的涼亭。這座涼亭有
些破舊,平常很少人來坐,也包括現在。
「這邊好嗎?我鄭重介紹一下,它很醜,可是它很久,這涼亭歷史悠遠,有幾百年之
久,一直到現在,還是屹立不搖……」我隨便亂扯。
「真的嗎?」現在換安雲洛問這句。
「妳真的很好騙耶!」我大笑,安雲洛出現不屑的眼神。
我和安雲洛倚在欄杆上,享受片刻的寧靜。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搞不好,她要
發給我喜帖,而新郎是賽門。
如果是這樣,我也只能接受了。
「今天妳怎麼會來這兒啊?」我問。
「不就你畢業典禮啊!上網就可以查到了。」安雲洛說得若無其事。
「我還以為,妳現在會和那個賽門,浪跡天涯……」
我話還沒說完,安雲洛突然大笑,她看著我,搖搖頭。我不明白,她的狂笑,有什麼
涵義。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碰面,是在那裡嗎?」安雲洛反問我。
「呃……」我摸摸頭,「就是機場啊!當時妳和澤叔,扮成中國旅客,可憐地向我要
旅費,我後來以為,碰到了詐騙集團,結果竟然是,我遇見了一位當紅明星!」
安雲洛只是微笑看著我,眼裡有狡黠的光芒。突然間,我腦中閃過一個想法,重重敲
擊我的心靈,我跳了起來,帶著驚喜。
「難不成,那個賽門,是演員嗎?記得我在英國碰到妳時,妳曾說,英國演員的演技
都很出色!」我以興奮的語調推測。
「你還滿聰明的!只是有點慢,現在才想到。」安雲洛點頭。
「可是,妳根本不知道我會來找妳,那個賽門,怎麼會那麼剛好,就在那個時間出現
呢?」我問。
安雲洛又是奇特的笑容,我似乎想通了。
「妳早就知道我會來,因為,宸哥是內線,是這樣嗎?」我大膽地推論。
「嗯!」安雲洛點頭。
「妳也知道,我今天剛好跑到一千公里吧!」
「嗯!恭喜!恭喜!Shii打怪冠軍,九百九十九公里呢!」安雲洛盡是得意的神情。
「喔!」我心中充滿調色盤式的情緒,然後深呼吸幾次,我要說,現在真的很快樂。
雖然我被耍,但是我很樂意接受這樣的惡作劇。至少,安雲洛和賽門根本不是一對,
而我,是不是出現一絲希望呢?
「宸哥說,對你,要欲擒故縱。當你和那個校花在一起時,我心情有些低落,宸哥就
這麼建議,於是,我到英國上課,也順便散心。至於那個賽門,他是同志,也是牛津大學
的學生,剛好學過中文,他也是老練的劇場演員,宸哥透過一些人脈,請他來幫忙。沒想
到,你真的就被唬了。」安雲洛慢慢解釋。
欲擒故縱!我聽得有些出神。為什麼對我這種人,需要用此等高招呢?難道,就如秦
永豪所說,安雲洛真的喜歡我嗎?
「我想問妳,可是我不好意思問妳,妳對我,是……」我看著安雲洛,慢慢靠近她。
「你還記得,電影裡,我最後一句台詞是什麼嗎?」安雲洛又反問。
我想了一下,「我……愛……你,你要……」
當然我打算說出「保重」兩字時,安雲洛用手指堵住了我。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陸
宓言也這麼做過,但我覺得,現在更溫暖、更踏實。
我大概知道,安雲洛為什麼不要我說那兩個字,這樣的話,電影裡的悲劇,就不會出
現。我和她,應該都希望現實生活裡,是美麗的結局。
我握住安雲洛另一隻手,心中浮現雨過天晴的美景,這絕對比我拿到金馬最佳新人,
更感到幸福。我相信,現在不是幻覺,一切都是真實的觸感,正妹不在千里之外,她早就
在眼前,悄悄地,打動我的心靈。
「那天在濱海公路,我看到的紫色保持捷,是妳開的吧!」我終於問出高懸已久的問
題。
「不是!」安雲洛搖頭,我嚇了一跳。
如果不是安雲洛,會是誰呢?總不會是外星人假扮的吧!
「我告訴你,是一個姓雷的女生,她無惡不作、陰險狠毒,你趕快逃命吧!」安雲洛
放低音調,故作神秘說著。
「哈!哈!」我大笑,不過,一直沒放開她的手。
※ ※
畢業典禮之後,我依然忙碌,除了參加球鞋廠商的馬拉松比賽、Shii的打怪擂台,還
接了一個新廣告,我變成線上遊戲「宅男群俠傳」的代言人。
廣告腳本非常簡單,在昏暗的網咖,我只是個普通的宅男,但到了遊戲裡,立刻化身
成不同英雄人物,如龐德、蝙蝠俠、鋼鐵人、終極警探、全民超人、特務非常行等等,以
帥勁的手法,剷除所有雜魚鬼怪,抱得美女歸。
美女被拯救後,以感激的眼神,看著我一身龐德的打扮,我和她開始熱吻,畫面逐漸
淡出。
「OK!卡!」我聽到了廣告導演孫初博的聲音,瀟灑放開美女。
「不錯!不錯!」孫導和現場人員拍拍手。
收工時間,我和美女閒聊,順便和她討教一下演技,如果她覺得我演不好,我願意重
來,直到她滿意為止。
「恭喜妳啊!順利畢業,我還聽說,妳即將要去北大念碩士了。」我對她道賀。
「運氣好啦!」說話的就是安雲洛,她今天的造型比往常要性感許多。
「這樣的話,找個地方慶祝吧!」我提議,安雲洛點頭。
一路上,安雲洛坐在我的車上,她又換回原先休閒的打扮。我相信,不管她變得如何
,都會是我的安雲洛。
「你越來越厲害了,換車換成凱迪拉克!」安雲洛笑著說。
「喔!人要講信用的!我曾說,要買凱迪拉克載宸哥他們家出去玩,最近終於達成目
標,雖然這是二手的,但不算食言吧!」我點頭。
雖然我開的是中古凱迪拉克,但還是花了一些錢,不過,實現諾言的成就感,卻是無
以倫比的飽滿。
「嗯!不錯,坐起來滿舒服的。但是,我們現在要去那裏啊?」安雲洛問。
「妳知道嗎?我對『一千公里』這個概念滿有興趣的,國內的海岸線有一千一百多公
里,我打算開車跑透透、拜訪各大景點,拍一些精彩的,剛好可以作為我寫真書的素材…
…」我解釋。
「你現在就要環島嗎?不會吧!」安雲洛大聲叫著。
「是啊!反正我這幾天有空,妳也上了北大研究所,可以輕鬆一下囉!」我越說越高
亢。
「好吧!你到那裡,我就去那裡吧!」安雲洛無奈地說,但又在偷笑。
我繼續開著,車窗外是艷陽天,萬里無雲的時光,就是要這樣揮霍。安雲洛看著車上
的衛星導航,給我許多實用的建議,她不時給我微笑,也流露出期待的心情。
「我覺得啊!第一站可以停在……」安雲洛滔滔不絕,我細細聆聽。
下一個千里之外,相信我絕對不會無聲黑白,只要有妳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