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回頭,竟然是千尋!
一襲及腰的黑長髮搭配著日式巫女的紅白服飾,襯著嬌弱纖細的身形,正站在我
眼前。
小巧挺直的鼻樑、櫻桃般的紅嫩唇瓣,再加上那雙黑白分明、明亮清澈的眼眸,
清秀的五官襯在白皙的臉上略顯幾分稚氣,卻透出如靈動的睿智慧黠與年齡不相稱
的成熟。
一時之間,我還以為是眼花了。
不過,由於穿著仍是原先那套破舊的巫女服,除了可以看得到白色繃帶纏繞處,
其他布料無法遮掩的地方也都露了出來。
雖然這讓她顯得有點狼狽,但其英姿仍不失颯爽。
「千尋...妳...怎麼會在這裡?」
話才說完,千尋竟然像是鬧起彆扭的小孩,嘟起嘴,語氣不悅地說:「這應該是
我問你的話才對!」
「這個...因為某種原因...」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我記得。」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會在這裡?」
「呃?!」
「你又騙我了...。」千尋滿臉盛怒地走向前,舉起手,正準備朝我揮去。
我閉上眼、別過臉,準備承受千尋的責備。
「我說過,在我醒來之後,你要是沒回來,我就去找你。」她輕輕地將頭靠在我肩上,
舉高的手臂放了下去,緊擱在我的胸膛。
「千尋...」
「我醒來後,發覺只有我一個人。我好害怕,我不想再失去我所重視的人了。」
千尋抬起頭,淚水仍掛在那張漂亮的鵝蛋臉上,「雖然四周昏暗,但我發覺到
樹林間的肅殺之氣已全然消失,我知道你一定成功了,所以更加激起要找到你的
衝動。我忍著身體的不適,使用了法術,察覺你正往這裡前進,於是我決定在此
等你的到來...。」
「對不起...。」
我輕拍著她的背,一頭烏黑細柔及腰長髮滑過我的指縫,枕在我的指節上。
「嗯,沒關係。」她拭去淚水,用著溫柔的笑容回應我。
對於千尋如此信守承諾的行為,我的心中深感慚愧,原以為這只是她的玩笑話。
為什麼我沒有早點發現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對每件事是都很認真,嚴肅不茍言笑,在堅強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無比纖細的心。
這樣一個個性也反應在感情上,我打開了她封閉已久的內心,她對我的信任,早已
超出一般朋友。
那天在山上對我的告白,原以為是她一個人身在異鄉,加上沒有與異性有過情愛經驗,
我以對待玉兒與小雅的方式來對待她,自然而然的我就變成她傾心的對象。
但是...我似乎搞錯了。
我得重新看待她對我的感情,不然,這可會耽誤她的人生。
「你在想什麼?」千尋問道。
「啊...呃...沒什麼...。」
「是嗎?叫你好幾聲了,都沒反應。」千尋抱怨道,接著她雙頰一紅,「該不會...
我...我...這身衣物讓你...讓你有了遐想?」
我一愣,低下頭一看,這才發覺千尋破爛的服裝的確是凸顯出她的好身材。
是啊,廚藝好,長得漂亮,黑長直,又有著加分的巫女屬性,這樣一個女孩要是作為
情人實在無可挑剔。
「果然是這樣...」千尋低著頭,小聲地說:「你也看過我的身體好幾次,...」
呃!一聽到她說身體這兩個字,我的耳根子瞬間紅了起來。
「咳咳...那個...我還沒說我來的原因...」我尷尬地瞥過頭,「事情是這樣子的...。」
對於前來這裡的原因與老婦人的過去與死訊,我毫不保留地告訴千尋。
她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發出『嗯』的聲音。
「原來還有這一段故事...」千尋微微地嘆了口氣,「只不過,她竟然就這樣死了,
我有些話還想問她。」
「咦?」
「沒什麼...。」
「對了,聽妳的說法似乎知道這塊石碑的來源?」
千尋走向前,轉過身、指著石碑說:「看到這塊石碑,勾起了我與父親的一些回憶。
多年前,當我還是小孩子時曾經跟著我的父親來過寺廟,也拜訪過現任的玄空主持。
父親除了來調查凶獸的狀況外,似乎也受到他人的委託負責設立這塊石碑。當時,
他怕山路崎嶇,我一個小孩子危險,所以就留我在寺廟。我不想就這樣被留下,
就鬧了個彆扭,故意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躲了起來...。但是...後來我卻因此
迷路了,差一點被一對陌生男女帶走,到最後,竟然是一位當地的男孩救了我。」
千尋的這番話,似乎牽動我往昔的記憶。
「小時候...嗎?」
「怎麼了?」
「我記起來了!難怪胖子要這麼說!」
「到底...記起什麼?」
「因為阿公曾經帶我跟胖子來過這間寺廟...。說起來也真巧,我也遇過一樣的事哩!
依妳的說法,算一算年齡,搞不好就是我救妳的喔!」說完,我笑著抓抓頭,「
不過,應該不可能那麼巧吧!哈哈!」
千尋睜大眼,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我問你,你記不記得自一對老夫妻
的手中救回一位迷路的小女孩,而且還帶著她到入口旁的大佛?」
「迷路的小女孩?大佛...大佛?」我想了想,的確是有這一回事。
「還拿了一條手帕給她?」千尋再次問道,「而且一直陪著她直到家人來?」
我點頭如搗蒜,「千尋妳...怎麼會知道的?我都還沒說!」
「拜託,可以告訴我詳細的情況嗎?這很重要!」千尋懇求道。
「因為阿公每年都會上山拜訪玄空住持,他都會順便帶上我與胖子一起過來。在他們
關起門談論要事時,我跟胖子就到處逛逛。那一天人潮很多,是胖子首先注意到那位
小女孩。因為她穿著的服裝是日式和服,頂著一頭日本小女孩特有的馬桶蓋髮型,
大大的眼睛,加上一張紅撲撲的臉蛋,跟其他小孩不同,非常可愛。後來再次遇到
她時,卻是被一對老夫婦拉著手走,我覺得不對勁,因為她來的時候,身邊只跟著
一位大人,當下我就懷疑會不會是誘拐小孩的犯罪集團。於是我故意向她們打招呼,
還故意喊了個某日本名字,反正,要是誤認,頂多道個歉了事,但若是真的誘拐,
那可是救了她的一命。誰知道我這一喊,他們心虛地就扔下她走了。」
我看了千尋一眼,她神情專注地看著我,似乎要我趕緊繼續講下去。
「我叫胖子去通知廟方並報警,只是到最後並沒有把他們繩之以法,覺得非常可惜。
這是後話。接下來就是幫助這位小女孩找到家人,只是看她的模樣很怕生,問她話
都不回答,只是一股勁比手畫腳,後來才意識到她不會說中文。好不容易搞懂她
的意思,帶她到入口的大佛處等著,但她卻狂掉淚。看她哭得唏哩嘩啦,往來的
遊客還以為我對她做了什麼,我趕緊拿出手帕幫她擦乾淚水...。後來,她的家人
終於出現,我也放下心。妳知道嗎,胖子竟然拿這件事來...」
千尋對於阿任接下來的話已無心聆聽,原來,小男孩與他的身影那麼相似的理由竟是
那麼簡單。
「你...你會保護我嗎?」千尋突然伸出手、淚水汪汪地拉著我的衣角。
我愣了一下,以為她聽著太入迷,融入當時的氣氛,趕緊握住她的手說:
「『別怕,我會保護妳。』」
回憶像潮水般湧現,那時在千尋耳邊所說的話語與來自暖暖的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
在歷經多年之後,再次重疊一起。
一直以來,她希望這位小男生能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對她訴說同樣的話,她會因此
傾心於他。
是啊!為什麼沒注意到玄空住持的話!
難怪他當時會這樣說,他臉上微妙的笑容不正告訴她答案了嗎?
此時,千尋內心的感受如同投石到平靜的湖水之中、激起的漣漪一波波激盪起來。
「『今生短短一照面,前世多少香火緣。』」千尋緩緩地唸著:「即使曾是過客,
也有一面之緣;緣是天意,份是人為。」
她回想起玄空住持的一席話,眼淚再次決堤。
「妳怎麼哭了?」
「阿任...」千尋淚眼婆緲地凝視著我,緊緊抿著微微泛紅的嘴唇,從喉間發出
哽咽地哭泣聲。
該不會...那小女孩就是...就是...。
「妳真的就是那位小女孩?!」我驚呼道。
天啊!這怎麼可能!太巧了吧!
該不會這是作者的陰謀?
「哎...就只是個舉手之勞啦,不用放在心上。換成是別人,也會這麼做呀!」
不對,胖子絕對不會。
他是標準的蘿莉控,難怪會先注意到千尋。
「嗚~嗚~果然是你...我...我...」
她像個小女孩般依偎在我懷中,直到緩下情緒。
「謝謝你,阿任...。」
這樣一來,她終於可以往前邁進了。
只是,接下來她所要做的事,應該會被阿任討厭吧。
沒這麼做的話,她無法了卻心中最後的宿願。
「千尋,妳還沒告訴我關於這塊『慰靈碑』的事?」
千尋像是作了個重大的決定般,她深吸一口氣後,又緩緩吐出。
她輕輕地推開我,蹲下身體,一手輕放在石碑上,嘴裡唸唸有詞。
「發...發光了!」我大喊道。
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石碑竟然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
再仔細一看,這光卻是從石碑底下發出。
千尋點點頭,神情顯得若有所憶。
她移開手,光芒立刻消失,才想站起身,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我趕緊驅前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把將她拉進懷中。
我們彼此靠得很近,千尋泛著水嫩櫻花色的唇瓣似乎對著我發出致命地吸引力。
只是,理智很快地將我拉回現實。
「妳的身體好燙!」
「這副身體,差不多快到極限了...」千尋閉上眼,靠在我的胸膛。
「別太勉強自己...。」
「在『修真玉』尚未治癒我的身體前,只要在我使用法術過當,往往會產生比這還要
嚴重的副作用;現在最多只是發點高燒,症狀算輕微的。況且,我早已習慣如此,
不用為我擔心。」
「習慣?ㄟ!!!要是留下什麼後遺症就不好了!妳還有大半輩子要過哩!」
「大半輩子...是嗎?」千尋用著幾乎小到我聽不見的聲音回答。
我轉過頭,看著方才發著光的石碑問:「對了,妳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它會發光?」
千尋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鬆手。
她整了整衣物,往前繞過石碑,走了幾步後,翩然轉身:
「那一次我是跟著我的父親來到寺廟,拜訪了當時的玄空主持。父親除了來調查凶獸
的狀況外,似乎也受到他人的委託負責設立這塊石碑。印象中,他對了石碑施下了
家族特有的法術,用來識別施術者的身份。方才,我只是確認是否出自我的家族。」
「所以真的是出自於妳父親之手?知道委託人是誰嗎?要是可以查得出是誰,或許
可以讓更多的真相水落石出!」我彷彿看到一道名為真相的曙光。
「這塊石碑的確殘留著父親的法術,『慰靈碑』是在我家鄉才特有的建物,
其他地方應該不會存在。只是對於這塊石碑我真的沒有印象,受誰的委託在我的
父親死後也查不到了...」千尋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有些事,未必水落石出
會是好的。」
「可是...我也說過,在我身邊的這位小傢伙就是『樟柳神』,他應該是被老婦人
所騙因而失去性命。這一次我來到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為一張照片上的靈異現象,
我覺得照片內的少婦就是這位小傢伙的母親,她因為找不到小傢伙而懷恨而終,
因此...」
此時,我察覺到千尋的表情有異,她只是緊閉著嘴,不發一語。
「如果我可以為她們超渡,化解仇恨...」
「不需要。」千尋斬釘截鐵地回答。
「不需要?」
「我已經做了,連同那位小傢伙...。」
做了?是...什麼時候!?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千尋,她臉上毫無表情地直視著我。
等等...原來如此!也只有那個時候才可以這樣做。
「用來識別施術者的身份的法術是假的,對吧?」我插話問道,「告訴我理由!」
「這位授於老婦人法術的老奶奶是賀茂分家的人。」千尋語氣嚴肅地說,「其實,
在你還沒來之前,我已經知道這塊石碑的地點,這是當初本家給我的任務之一,
如同當年我父親所做的一樣。就在你告訴我這段故事之後,我更加確定本家給於我
的資訊的正確性。這位老奶奶的存在,是賀茂家族一個污點,我必須加以抹除。她的
傳人老婦人也已經亡故,省了我動手。至於這些徘徊在此地的亡靈,唯恐會被其他
陰陽家使役,所以也得..」
我猛然一驚,回想起第一次在舊神社遇到她時,她作了一次大規模的淨化除靈的
法術。
剛才她唸咒的方式與持符的手法似曾相識,加上千尋巧妙地讓陣式在石碑底下進行,
以免讓我發現。
「千尋!我看過妳剛才所使用的法術,這不是渡化祂們!那是對付惡靈才用的,
是不是?」我再問道:「妳的動機是什麼?回答我!」
「這件事就這樣,別再問了!」千尋語氣冰冷地說。
不對,這不是千尋!
她不會這樣做的!
「妳有事瞞我!」
「我要走了,你最好跟上,不然你會迷路。」
千尋說完,欲轉身離去。
她的心中到底在盤算什麼?
為何她的態度轉變那麼大?難不成她又要自己一個人去完成某件麻煩事,就像
那一次她故意用口餵了我麻醉藥,不想讓我前去對付凶獸那樣?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再次涉險!
可惡,她那麼聰明,為什麼要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
我才要追上前,肩膀卻被一股力量壓住。
「有我們在,阿任才不會迷路哩~☆」
「小雅!」我回過頭,「還有...玉兒!」
「程大哥...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呃...」
「你...你別誤會!我不是擔心你!因為...因為玉兒一直拜託我才這麼做的!」小雅
別過臉欲言又止。
話是這麼說,一旁的玉兒卻是苦笑著。
我注意到千尋在看到小雅與玉兒時,在一瞬間露出心安的笑容,但下一秒卻又變回
冷酷的表情。
「既然妳們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必要帶他下山。隨妳們便。」
「去呀去呀,妳就這樣一個人孤伶伶地回去日本吧!」小雅嘲諷道。
千尋愣了一下,停下腳步,微微地撇過頭。
「回日本?千尋妳不是說暫時不回去嗎?」
「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千尋冷冷地說道。
是啊,雖然前天答應阿任暫時留下來,但這只是為了能與他有更多相處的時間,
順便找找那位救了自己的男孩。
如今,這兩個目的都已經完成了,就算再多留幾天,遲早也是得回去覆命,屆時
會更難與他分開。
重獲新生的千尋,已擬好一份計劃,這是她接下來要走的路,一條名為復仇之路。
為此,她不得不撒了個大謊。
事實上,她確實為了找尋阿任而來到這座墓園,以她自身強大的靈力,隨即感應到
這裡遊蕩著許多帶著憎恨、悲傷、恐懼...而無法升天的亡靈。
她同情祂們的遭遇,於是當場施法,超渡了這些亡靈,讓祂們放下這些負面的波動,
安心成佛、投胎。
為此,她耗盡了精氣與靈力,身體的不適讓她倚在一棵枯木旁休息。
沒多久,阿任出現了,喜出望外的她,頓時感到體內湧出許多莫名的(愛情)力量。
至於『慰靈碑』的事,有一半是她的謊話,她的父親根本沒有接受這樣的委託。
一切就只是為了實行她的計畫所撒下的謊言。
另外,她小小地施展一個不太完整的除靈淨化法術,目的是為了引起阿任的注意。
不過,憑她的身體是無法支撐法術所需的力量,會變得虛弱不堪實屬正常。
「雖然小林先生已經把報告書傳了過去,本家也沒有要求我得當面報告這一次的凶獸
事件。」千尋解釋道,「但我還是得親自去一趟。只是...回去之後,我就無法再
過來這裡了。」
「為什麼?」
「你應該知道,為了提高賀茂一族在陰陽師中的地位,在本家的強烈要求下,我的
父親只好將我過繼到本家,以便日後將接下大當家的位置。但是,由於那一次試鍊
的失敗,我的生命隨時可能走到盡頭,在這樣一個不確定的條件之下,本家似乎
不再視我為下一代的繼承人...。」
「好過份!」玉兒突然替千尋打抱不平。
千尋先是一愣,接著回覆原有的冷漠:「這是為了家族的考量,無關現實不現實。」
「既然如此,為什麼現在又要妳回去...?」
「因為她的傷已經好啦!本家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小雅插話道:「長得漂亮
又有氣質,身手矯健加上會很多厲害的法術,當然得重新扶正她!」
「可是,知道千尋傷已經痊癒的消息不就我們幾個嗎?他們怎麼會曉得?」
「你以為小林管家真的只是為了服侍千尋才一直跟在她身邊嗎?」小雅對著
千尋說:「這點妳應該也知道吧?」
千尋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是小林先生向本家打的小報告?」我不可置信。
他是這麼一個好的人...。
「阿任,我想跟你說的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想跟你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我身為
賀茂一族,必須延續分家的血脈。與我結婚後,你不僅會擁有我的身心,還能繼承
龐大的財產、頭銜與社會地位!」千尋說完,眼神突然變得溫柔:「或許,這對你
會造成困擾,但你曾說過,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吧。我不會要你現在回答,三天後
上午十點的飛機,希望在這之前你能仔細考慮,然後告訴我答案。」
千尋話說完,眼神銳利地看向小雅與玉兒,似乎正告訴她們:「我不會輸的!」
「宣戰嗎?」小雅有點不滿地自語。
「程大哥...」玉兒也感受到來自千尋的威脅,心裡揪著痛。
在受到如此的挑撥,小雅再也按耐不住,逕自走到千尋的身邊低語道:
「喂~妳可別太拼命喔!」
「我不懂妳的意思。」
「別想瞞過我的眼睛與耳朵。妳故意要求小林向賀茂本家報告妳身體已經完全康復的
消息,最終目的在於妳想取得大當家的地位。因為在掌權之後,妳才能替妳的家人
報仇,並得以一償宿怨,消弭妳多年來所累積的痛苦與不滿。」
在聽到小雅的話語之後,千尋突然對她築起了防衛心。
「妳到底想怎麼樣?」
「憑妳的力量或許可以報得了仇,屆時,妳的生命也可能朝不保夕...。最重要的是,
我得替阿任著想才行。」
「我的事不用妳管!」
「千尋大小姐,妳似乎忘記我說過的話。」小雅一襲長髮緩緩飄動,四周捲起不小的
陣風:「你剛才的告白是對我本人極為無禮的挑釁!妳明知阿任不會如此草率地
答應這件婚事,卻又如此說!在妳故作瀟灑地離開之後,我不覺得阿任會漠視
妳接下來的自殺行為。要是妳有個三長兩短,阿任可是會很難過。我可不想看到
他痛苦的模樣,特別在妳帶走他的一些情感之後...。他可是我的所有物!
言盡於此,總之,請妳好好愛惜生命。雖然跟我們相比,人類的生命是那麼
微不足道,但生命的精彩之處不在長度而是有著能跟你一起前進的伙伴。」
千尋聽完小雅的話後,哼地一聲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准你去追她!」小雅似乎知道我的想法,擋在我面前,「就讓這位任性的小姑娘
她去做她喜歡做的事!」
「可是...」
「你是阻止不了的。千尋她可是認真的!」
「什麼意思?告白嗎?」
「復仇啊!」小雅一臉不悅:「你似乎忘了她可是背負著振興家族事業的責任與
家族的仇恨!」
聽到小雅這一提醒,我當下一愣,想了想,才恍然大悟。
為什麼我沒注意到這一點?
難怪她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她的確是想一個人去涉險。
如果不是我從鬼門關前救回她,她或許就會放棄這樣的想法留在這裡,甚至...
甚至埋骨於此。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在她雙手尚未沾染血腥之前,一定要拯救她,就像先前一樣!
「阿任!別去插手她的事!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她所面對的是一整個龐大的
家族勢力,而且,只要她做了,就無法停止!」
「那更要阻止她才行!要是放任她不管,從此她的人生可是大魔王一路到底啊!」
「要怎麼做?跟她結婚然後夫妻倆攜手合作殺光反對勢力?」小雅不屑地說道。
「這...」
「你給我冷靜下來!你可別忘了,那剩半截的乾屍還在外頭跑,也不知道你的同學們
是否安然無恙?這才是你目前該做的事!」
經小雅這一說,我才發現我真的無可救藥地愚蠢。
我握緊拳頭,全力地往臉上揮了過去。
「程大哥!」玉兒一見,心疼地跑了過來。
我伸出手阻止,「別過來!我得好好打醒我自己才行!」
「醒了就好!省得我出手。我可不會像她那樣重重提起、輕輕放下...。」小雅邊說
邊露出微妙的笑容。
「呃!妳...妳們也看到了?」
「雄性生物就是很吃這一套,玉兒,妳也要好好學學。不然,就算我們都獻身了,
還抓不住他的心!」
儘管玉兒低著頭、紅著臉不發一語,但是她那不停搖來搖去的尾巴卻出賣了她。
下回,
『厄夜鬼衣』:第三章,黑衣怨(十七)(完)
作者:中秋佳節額外加碼頁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