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一聽殭屍襲擊村子時，我立刻請這些進來村長家避難的村民幫忙。」小泉
心有餘悸地說，「由於這間房子離門口太近，加上門鎖壞了，我怕擋不住殭屍，
於是他們便幫我將阿公與郭教授移到隔壁小雅休息的房間。」
在聽著小泉說明的同時，我注意到在場的村民有的手上拿著竹掃把，有的人手中拿著
八卦鏡子，也有人腰間掛著一只用鼓鼓的小麻布袋，甚至有幾位村民竟然把祖先的牌位
捧在胸前。
小泉看著我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腰間解開掛在她身上的小麻布袋，交到我手上。
「袋子裡頭是什麼東西？」我好奇地問。
「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小泉，接著鬆開袋口低頭一瞧，「這些是...」
「糯米、紅豆、小米...」小泉伸手從裡頭拿出一些穀物，攤在手掌上。
「等等...這全用來對付殭屍的東西！妳們...妳們怎麼會知道？」
「是阿公教的！當大家開始移動他的時候，他突然醒了過來。他問了自己在什麼地方，
大家是否平安...。我只是告訴他大家都很好，現在正要將他移到隔壁的房間。」
在聽到阿公恢復意識時，阿任蹙緊的眉頭微微舒展。
「待一切都安置好之後，大家七手八腳地開始將窗戶封住，房門也用傢俱堵上，準備
死守屋內。因為在那個時候，大家心裡有數，現在外頭都是殭屍，沒有地方可以逃，
唯一能躲的就是這裡。要是殭屍真的進來，就打算跟它拼個你死我活。」
小泉在說著同時，其他村民也都默默地點頭。
「阿公看我們忙進忙出、敲敲打打，覺得很奇怪，當下我便告訴他我們的決定。不過，
阿公卻阻止我們這樣做，他說有更好的辦法。」
「更好的辦法？」我看著手中的小袋子，「難不成是...？」
「是的。他用著虛弱的聲音告訴我們可以準備這些東西來對付殭屍。」
「原來如此...。」
阿公知道今天月值大破，所有的法器符籙都會失效。
但是還有一些不用靠法術卻可以對付殭屍的物品，好比鏡子、八卦、桃枝、鈴噹、
易經、墨斗線、五穀...等等。
「大家都豁出去了，就算再怎麼害怕，也要起來抵抗！」一位在場的村民說著。
「是啊，我們不能再讓悲劇重演！」另一位村民也附和道。
悲劇...重演？
才想問個仔細，此時，二位村民慌慌張張地從房門口跑了進來，全身上下不僅濕淋淋的，
還沾滿了汙泥。
其中一位村民一手指著外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又...又有人遇害了！」
在場的村民一聽，像是敗戰的士兵低下頭，愁眉苦臉。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問。
「...我們幾個人循著火光、追著剛才被我們趕走的殭屍一路到一處水塘。它像是為了
要滅掉身上的火，就直接跳進水中。我們等了一會兒，發現它都沒出來，原以為它就會
這樣栽在水裡，才正準備離開時，它突然自水塘中躍了出來，王大膽因為站的地方離
水邊比較近，就被它拉入水中。我們幾個人連忙下水救人，一個拉一個，但對方力氣
很大，我們幾乎也被拉了下去。最先跳下去救人的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放手，大家
拼了命地逃了回來。」
「你們幾個怎麼會笨到去追呢？」一位村民責備著。
「看它著了火，想說不會跑多遠...。」
「那點火勢哪夠啊！」在場的一位村民搖搖頭說，「比我家燒菜的火還小！」
「還不是你出的主意！」這位全身像是落湯雞的村民將掛在腰間、3瓶瓶口露出一截
布條的小酒瓶解開，放在桌上，「下回你自己來！」
「怪我哩？可是在試扔時，火勢明明大得很，大家都有看到，不是嗎？」
「但是剛才對付殭屍時的確不大啊...你不是也看到了...」
「我也覺得奇怪，這酒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弄的...」
「好了，好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就別吵了...」一位手上捧著祖先牌位的老奶奶
出聲制止他們：「聽聽程先生怎麼說！好歹他也是程道長的孫子！」
此時，大家的視線都朝我集中過來，讓我有點不太好意思。
「火的確可以對付殭屍...」我走向前，將其中一只酒瓶打開，湊近鼻子聞了聞，接著
喝了一口，「一般私釀的酒精濃度不低，用它做成的燃燒彈熱力很高；但是...這酒
裡頭參了不少水...」
「王大強！不是叫你不要偷喝嗎！你這傢伙！」
像說謊被識破的小孩般，現在中一位村民羞愧地低下頭。
「不過，別說是殭屍，就算是人一旦沾上了酒精，是很難將它撲滅。」我將酒瓶放回
桌子。
「嗯...所以我們打算多送幾瓶給它，讓它一次燒個夠！哪知道它一跳就好幾十米遠，
我們跟著跟著就...就被它帶了過去...。」
「會不會是它故意引你們過去的啊？」
「你是說，它選擇往水邊逃，是為了滅掉了自己身上的火，同時也打算偷襲我們？！」
話一說出，村民們議論紛紛。
「不對！」對於村民們的臆測，我下了否定的結論。
「殭屍不諳水性，更不會設下陷阱...」我瞧了瞧那位如落湯雞的村民一眼，接著
說道：「這傢伙可能跟其他殭屍不同，一時之間我也說不上來。總之，放它在外面
很危險。」
才說著同時，我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看了手錶上的時間：「糟糕！他們還在村子入口處等著我的消息，我得快點通知
他們才行！」
小泉問：「他們？有誰跟著你來？」
「玉兒、胖子、馮國輝和二位村民，王小二與王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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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村子入口處。
他們重新燃起熊熊的篝火，火光照亮了被黑暗吞噬的大地，像是一座矗立在海岸邊、
孤獨的燈塔，為迷航的船隻指引回家的方向。
一行人圍在四周等待阿任，心中的不安隨著時間逝去逐漸升高。
「玉兒，妳過來坐下；看妳一直都站著，連我也緊張地坐不住...。」胖子問。
「沒關係，我站著就好...」玉兒有點心不在焉地回答。
胖子知道玉兒在阿任沒有回來以前，她是聽不進去任何話的，索性也就隨她的意思。
另一方面，王三一與王小二併肩坐在火堆旁，馮國輝則是拿著一塊木頭有意無意地
挑著火。
「悶死了...」胖子將腳下的小石子踢得老遠。
就在此時，不遠處突然冒出一陣光亮，最先注意到的玉兒發出啊的一聲，嚇得胖子
慌張地左右張望。
馮國輝扔掉手中的木頭趕緊站了起來，隨著玉兒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王三一指著發出光亮的方向喊：「村長家！那是在村長家附近！」
「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王小二說。
「胖子大哥，我...我要去找程大哥！」玉兒露出擔憂的神情。
「不行！」
「可是...」
「我知道妳擔心他，但妳不是已經答應他要在這裡等他嗎？」胖子指著手錶說，「
　而且現在才過五分鐘而已...」
「喂！好像...不太對勁！」馮國輝伸手指道，「那光點...好像會移動！？」
的確，遠處那團泛著紅黃色的光點忽高忽低地上下晃動。
「玉兒，妳看得清楚嗎？」胖子問，「我是說...以狐狸的視力而言...。」
「聽覺與嗅覺比較出色...。」
「這樣啊...」胖子再一次問：「不過，應該比人類好，是吧。」
由於玉兒正專注於眼前的事，對於胖子的問題，只是從喉嚨發出嗯的一聲作為回應。
「那麼...玉兒，我想聽聽妳的意見...為何這團光亮是...跳上跳下...閃爍著？」
此時，胖子心中一寒，一股不祥的念頭湧了上來。
「不管那是什麼，我們要不要考慮離開這裡啊？」馮國輝插話道。
「那是殭屍！」玉兒突然驚喊道。
「殭屍？！！」
「那個光點...很像是火光！」玉兒繼續說道：「它...它身上著火了！」
「一隻身上著了火的殭屍？？？」胖子懷疑自己是否聽錯，「妳...沒有看錯吧？」
「沒有...」玉兒也有點訝異於眼前所見的事實。
一聽到殭屍這兩個字，在王三一身旁的王小二臉色蒼白，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這個亮點的移動速度並不慢，才一下子的時間，就離原先發現它的地方已經有一段
距離了。
此時胖子將手中的手電筒高舉，瞇著眼，似乎想藉此看得仔細。
只是微弱的光線才往前延伸幾十公尺後就發散了，根本看不見什麼。
「Shit！真的出事了嗎...？」胖子自語道。
「快逃吧！還在等什麼？再不走，它等會就會找上我們！」馮國輝嚷嚷著。
話才說完，亮點竟然消失了。
當下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雖然他們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但仍是伸長脖子不停地朝著
深手不見五指的遠處尋找著。
「我們...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馮國輝再次說道。
「我寧願留下來...」王小二顫抖地說：「沒有比這裡更亮的地方了...」
「是啊！它一定是躲起來，然後等我們離開這裡，就趁機偷襲我們！」王三一搭腔。
「但我們在這裡等是坐以待斃啊！」馮國輝反駁：「阿任不是說了，十分鐘後如果
他沒有回來，就要我們離開！」
「呃...」
一聽到馮國輝的話，王小二愣了一下，王三一則是抓抓腦袋，一時之間無語。
「玉兒...有聽到或是聞到什麼嗎？」胖子悄聲地問。
「這裡是上風處，我沒辦法聞到它的氣味。不過...」玉兒的耳朵動了動，「雖然化成
人形聽力多少受到影響，但這四周非常安靜，多少彌補了聽力的不足。」
「Good！一有動靜就通知我！」
玉兒點點頭應諾，接著輕閉上眼，豎起耳朵仔細地留意來自方圓百米內的風吹草動。
趁著玉兒警戒的當下，胖子的心中正思索著這一連串相關的事件。
種種跡象顯示，殭屍、亮光與阿任在前往的村長家的路上彼此之間有一定的關連性。
他不敢斷定阿任是否出事，但殭屍一定受到什麼攻擊才會變得如此。
「在村長家附近，除了了阿任以外，還有誰會在那裡？」
胖子想著想著，目光不禁意地看到地上那些七零八落的東西。
「難不成會是小泉他們？」
「胖子大哥...」
「怎麼了？有動靜了嗎？」
由於胖子過大的喊聲，讓馮國輝、王小二與王三一全都看向玉兒。
玉兒面有難色地看著胖子，欲言又止。
胖子先是一愣，接著緩緩走向一旁，揀起地上一塊木頭扔到篝火中。
「我叫玉兒提醒我，別讓這篝火的火勢變弱...」
「這柴火明明才加了...」王三一反駁道。
「那裡有道白影！」胖子突然伸出手指指另一側。
三人的視線很快地隨著胖子的手勢轉了過去，胖子趁此機會壓低聲音問：
「快告訴我，妳發現什麼！」
「地...地面振動的迴聲有好幾處...而且，越來越靠近我們。」
「被包圍了嗎？」
「這我也不確定；因為聲音是從村外傳來了，距離太遠了。」
「村外...。」
「多久會到？」
「依這頻率來看，最近的離我們還有2分鐘左右...」
「2分鐘連給自己挖墳的時間都沒有。」胖子有點沮喪地說，「離阿任約定的時間
還有3分鐘...這下該怎麼辦？」
「白影在哪...哪裡？」王三一問。
「那是騙你們的。」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
「別說這個了...」胖子擦了臉上豆大的汗珠，「我們得快點想出個辦法...」
「辦法？什麼辦法？」
「安全地離開這裡的辦法！」
「王小二跟我哪都不走！要是它敢過來，我們也不是吃素的！」王三一拿起一根上頭
燒著火的木頭作勢揮舞著。
「你們絕對打不過殭屍，我在呂雲鎮就已經見識過它們的可怕；你們不也是在過來的
路上看到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怎麼還會想留在這裡？」
「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王小二用著發顫的嘴唇說。
「什麼意思...？」
「你們這些外地人，什麼都不知道...那一天...發生在呂雲鎮上的事...。」
王小二雙手抱著胸蹲在地上，蒼白的臉上一片驚魂未定之色。
不知為何，空中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在烏黑的天空中陣陣炸響。
一道閃電在半空發出光芒，落在遠處一棵孤立於地面上的大樹。
很快地，豆大的雨滴像是先遣部隊般降落在地上，不一會兒，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嘩啦啦的雨聲擊打在樹葉上，像是急奏而起的交響樂，更像是催魂之歌。
在這毫無生人氣的樹林之中，一根懸頭竿子上掛著的頭顱，自那乾癟凹陷的眼眶中，
竟然泛出妖異的綠光...。
下回，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十六）
作者：T_T...3個月...(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