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王爺爺，他也點了點頭示意。
「空箱、石柱、骨骸...？」
這些字在我腦中開始打轉起來。
「把地圖再拿給我看一下！」
腦中有個聲音告訴我，這些東西一定有它的目的。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回憶起王爺爺的故事，並將其中重要的關鍵字抽了出來。
「壯丁、煤油、午時水、鐵砂、木柴...」
我仔細地回想著，腦袋之中突然有個想法將這些像密室逃脫的提示與求救串聯起來。
「原來如此...」我喃喃自語唸著，「這位墓主看來不是泛泛之輩。」
「好兄弟，你發現什麼了嗎？快跟大家說去！」胖子邊用手勾著我的脖子邊說道。
環顧四周，大家無不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這讓我有點不太自在。
「我只是提出我的看法...」
「別屁啦～你沒看大家等著多急嗎！快點說吧～」胖子催促道。
「在地圖上標示三處繪有怪異符號的地方，不是藏寶之所，那只是個障眼法。」
「障眼法？」
「是的。從空蕩的箱子內擺的長方形石柱與生物的骨骸，加上村長帶上的東西來推測，
　他們所要去的墓地是一種叫『五行煞墓』的墓葬之法。」
「光聽這個名字就讓人不舒服...」胖子搖搖頭說。
「所謂『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地圖上這個長方形
　得圖案代表的是屬木形，三角形為火形，半圓形則是水形。」我解釋道。
「這樣不對啊！怎麼少一個...一個土形？」胖子問。
「大家猜猜？」
「會不會就是那位官老爺墳墓的位置？」玉兒想了想說。
「正確！」我摸了摸玉兒的頭，「他的位置代表了『中央戊己土』。」
「由於這張藏寶圖所標示的地點並非完整，所以盜墓賊找到的當然不是藏寶之處。」
我邊說邊將代表土形的正四方形用尺規量了一下後，用鉛筆描繪上去。
「等等！好兄弟啊，你說的是五行，可是算一算，少一個『西方庚辛金』啊？」胖子
再次問道。
「你再用你那個『控固力的腦袋』想想～」
「我又不懂這玩意，別叫我想。」胖子雙手一攤說。
我瞥見玉兒神情專注地看著桌上的地圖，接著她伸出手，指著上頭說：「會是在
這裡嗎？」
「哦～原因是...？」我問。
「從地圖上看，四方五行，缺的就是西方。如果按照地圖上四個的位置來推算，
　寶物應該就是在這。」
「完全正確。」我接著說，「那位徐道長有提過陰宅風水十不：『十山不葬、
　十處不放、十類不向、十穴不強。』他當時已經看出個端倪，所以才會說這座墳
　是用來『防盜』，而非葬地。」
「好兄弟，你不是說這是五行陰墳嗎？五行是已經解釋了，但這個『陰墳』兩個字光聽
　名字就覺得怪怪的。」
「難得你也會發現其中怪異之處...。」
「好歹跟著你出生入死好幾次了，連玉兒都得到你的真傳，我哪能不爭氣啊！」
我收起笑容，神情嚴肅地說：「五行煞是墓煞的一種。」
一聽到墓煞，胖子原先嬉笑的表情立刻收了起來，面露驚恐。
其他村民一看，也覺得怪異。
所謂「五行墓煞」是以五行加陰氣而形成，化氣為刑，有凶煞之氣，對性命有傷害的；
五行的每一個元素都不是獨立自存的，而是互相依賴、互相制約的。
化解之道，就是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
「那是用來告訴後人此墓勿啟，以免遭到橫禍。一般來說，這種墓地周圍多會佈有
防範的術法，在你還沒挖出主棺前，早就中招了，哪還有機會讓你一探主棺的
面貌！」我手指地圖上一處地點，「徐道士要你們準備的東西，就是拿來破解
這些術法用。東方甲乙木，金剋木，鐵砂的用途就在於此；中央戊己土，人位居中央
　天心之地，主宰十方；北方壬癸水，土剋水，阻斷水流等同於以土覆水；南方丙丁火，
　水剋火，午時水是用來滅火；西方庚辛金，也就是藏寶之所，需用陽火破其煞氣，
　所以才要在木頭上淋上煤油，加大火勢。」
「你們幹了件大事啊...」胖子故意用誇張的表情說著。
我瞪著胖子一眼，總覺得他不會看場合說話。
「這是一個賭注極大的作戰，不過，你們很幸運...」
「幸運？」王爺爺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我。
「雖然徐道士的方法沒有錯，但這太有勇無謀了。如果他的師傅徐道長在的話，肯定
不允許他這樣做。只要一個步驟或是時間沒有抓好，破法必定失敗，所有的人都會
　有生命危險。我剛才提過，五行墓煞是以五行加陰氣而形成，化氣為刑；五行除了
來自於埋藏的地點之外，也用刻有符文的長方形石柱加以強化，陰氣則是來自於
一起陪葬的生物。只是墓主沒想到，這些東西竟然會被盜墓賊取了出來，凶煞之氣
無法凝聚，整個墓煞威力少了七、八成。」
聽到我的說明，村民才知道當初他們老一輩的人竟然做過這樣一件大事。
「墓室內發生的事可以也順便說明一下嗎？」胖子再問。
「這跟盜墓賊的盜亦有道有關。徐道士事前也跟你們說過，當蠟燭滅了就表示不能再
自墓室內拿走東西，蠟燭就相當於計時器，墓主認為你們拿夠了，就把燭火給熄了
再多拿的話，可就要拿命來換的心理準備。」
「哇！你們也真夠膽！不僅不聽話，還拿了蠟燭接上來延長時間，難怪對方不爽」
胖子故意嘲諷了一番。
或許知道自己有錯在先，對於胖子的話，村民們並未加以反駁。
「那...可以說說殭屍出沒的事嗎？」我比了窗外，「除了那隻殭屍王之外。外頭
　這些數量驚人的殭屍，它們似乎是衝著這裡的居民而來。」
「那些殭屍...其實是呂雲鎮昔日的先民...。」王爺爺語帶哽咽地說。
「什麼？！！」
「再聽我的說明吧...」
就在王爺爺正要說明時，一位村民急忙跑來。
「不好啦！不好啦！」
「不好？還會比現在更慘嗎？」胖子皺著眉說。
「我們被殭屍包圍了！」
「咦！！！！」
「看來...有人被逼急了...。」
這聲音...莫非是！
眾人隨著聲音的來源轉頭一看，發覺小雅與阿公就站在房門口。
「阿公！」
我快速地奔向阿公，眾人則是一片嘩然。
「我沒事，倒是傷口還是有點疼。」阿公吃力地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
他在小雅的攙扶下，走進人群之中。
「事不宜遲，大家先聽我安排。」阿公邊說邊將一張地圖攤了開來，「再過一個時辰，
天就亮了，這些殭屍們的行動將會受到限制。」
「阿公，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再撐到天亮？」胖子問。
阿公點點頭。
「別說是一個時辰，我們連一分鐘也沒辦法...」胖子說。
阿公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將手指按在圖上一處地方。
我一看，一臉困惑地看向阿公，「那地方不是有...『懸頭竿子』？」
話才說完，大家都愣住了。
阿公並沒有回答我的問話，自顧自地說了四個字：「鬼上鬼身。」
「鬼上鬼身？」
「這是唯一可以解救這個村子的方法。」
所謂「鬼上鬼身！閻王看了都打冷顫！」大意是說，一隻鬼要是附身在另一隻鬼身上，
就算是主宰陰間的閻羅王遇到了也會覺得非常棘手。
看來阿公打算用這招來對付殭屍，但問題來了，在這裡作亂的是殭屍啊，要到
哪找隻鬼來？
就算找來了，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它附在殭屍身上？
毫無頭緒可言！
就在我想破腦袋時，阿公微微揚起嘴角並輕敲指腹，像是在為這個謎題給出了提示。
「『懸頭竿子』...『鬼上鬼身』...」
我喃喃自語道，旋即像想通了什似的，大力地拍了手掌一下。
「想通了嗎？」阿公問。
「嗯...但...還是覺得欠缺什麼...」
「沒關係，你說說看！」
「這是一個以毒攻毒的方法！村外樹林裡的迷霧，我想大家都知道。這是由於樹林裡
有處名為『懸頭竿子』的緣故。『懸頭竿子』上掛著的是遭到處決之後盜賊的頭顱，
　但這些為了以敬傚尤的盜賊卻在死後仍無法安葬，卒怨（死後的怨氣）無法消失，
　加上所在的樹林是一處很好積聚陰氣的地方，『大樹壓頂，陰氣難洩』，長久下來，
　容易成為亡魂或是怨靈徘徊的出入口。」
胖子突然大叫：「靠！該不會...要釋放困在那裡盜賊的亡魂，藉此來對付殭屍？」
這個突如其來的喊聲讓原本安靜的房間騷動起來，村民們臉上露出不安。
我轉頭看向阿公，他只是點點頭示意我繼續說道：「這些盜賊有魂無魄，但殭屍
卻是有魄無魂...一旦我們能讓亡魂進去殭屍，這樣一來，殭屍就不會受到控制了。」
「等等，殭屍們受到控制？誰控制它們？」
「王婆。」阿公若有所思地說，「剛才在外頭聽了好一陣子，理應她就是這一連串
麻煩的製造者。」
「王婆？」
「嗯...還有一點，為何她會如此注意天門村，難不成這村子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她？」
阿公的話講的保留，言下之意，事出必有因，而解鈴還須繫鈴之人。
「這個問題先放一邊，重點是...我們要如何讓亡魂附在殭屍身上？」
「不是引殭屍過去就好了嗎？」馮國輝說。
「殭屍亦屬陰，不帶任何陽氣的它們是無法讓懸頭竿子四周的怨氣起任何反應，如同
　同性相斥的磁鐵。」
「那不是沒辦法嗎？」
「有！我們來幫它們上點陽氣作為偽裝。」
胖子看了我一眼，接著轉似懂非懂地看向阿公。
「這個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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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一日傍晚。
「有從本家那傳來的消息嗎？」千尋慎重地問道。
「還沒。」
千尋微微地蹙眉，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
「回來這裡已經快要一週了，除了那天在門口遇到本家的人以外，這段時間根本沒有
　派任何人來告知時間。」
「或許本家那邊...」
「那群老狐狸不知道又在打什麼算盤！」
「小姐，後天就是你接受試鍊的日子，妳現在應該專注在這件事情上。」
「我知道，我會通過這項試鍊。」千尋看著手上一枚翠玉色的勾玉、緩緩說道。
這枚家傳的勾玉是在她回來後從一個舊櫃子中拿出來的。
原先那枚在對付凶獸時，因故碎裂。
新的勾玉雖然在各方面比舊的好太多了，但還是遠比不上阿任手中的修真玉。
「小姐，似乎還有其他心事？」
「呵，都寫在臉上了嗎？」千尋苦笑道，「真是太不小心了...。」
「不是的...我只是猜測而已...」
「猜測？說出來我聽聽。」
「程先生不會食言的。」小林管家似乎看穿千尋心中所擔心的事。
千尋微微地露出訝異的表情，隨即恢復淡定。
不過，雙頰卻浮現出嬌羞的紅暈。
「嗯，如果他來了的話，請務必通知我。」
「我會的。」小林管家點了點頭，「我先下去幫小姐準備晚餐。」
小林管家離開後，千尋拉開紙門，看向屋外。
此時，一陣晚風吹來，千尋伸手輕拂耳際，撥弄著被風吹亂的秀髮。
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乾草味與髮香味，遠眺前方，天邊的日落照在整個山區，閃動著
金黃色的光芒，美得像幅畫。
「真想讓你看看這裡的景色。」千尋自語道，「對了！還有特有的祭典與廟會。」
她回憶起那幾日的相處，心中不禁暖了起來。
在燃燒般的火紅天空映照在這位穿著日式女巫服飾、一襲及腰的黑長髮少女。
這位少女擁有漂亮的外貌，如瀑的黑髮自然澄淨，整齊的平瀏海突顯了那雙黑白分明、
清澈慧黠的眼眸。
小巧挺直的鼻樑、櫻桃般的紅嫩唇瓣，襯在白皙的臉上是那麼地恰到好處，
不僅氣質出眾，活脫像是仙女般。
雖然她的體型嬌小，但身材比例非常勻稱。
少女的名字是賀茂千尋，日本賀茂神社的神主（負責人，即寺廟的住持），是曾經
活躍於日本陰陽法師之中，不論名氣或是實力都屬第一的賀茂一族。
三天之後，她即將要進行一項非常嚴苛的試煉，目的是學會高等『式神』的役使。
過去，她心有所疑惑，就即將完成與『式神』契約時，心動搖了，她的行為被視為
對神明的褻瀆與不敬，火燄將她的身體吞沒。
為此，她負出慘痛的代價—家人也受到連累，無一倖免，自已也深受詛咒所苦。
不過，今日的她已不再是吳下阿蒙。
一臉嚴肅莊重的表情但依然遮蓋不了她的高貴氣質，冰冷而帶殺氣的眼神中，流露出
堅毅自信。
她知道自己將會成功，以最年輕之姿擁有令人最敬畏的力量。
之後，她將踏上修羅之路，終點說不定將會是地獄。
只是這條路上，她得自己一個人走，箇中冷暖也將一個人受。
在她心中深處，還是希望能有個人來阻止她這麼做...。
下回，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二十）
作者：出國取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