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生是由一連串的巧合所鏈起來，那麼命運正是有那些由不可知所推動的齒輪。
我得說，我的人生正準備落鏈中。
一切起因於三天前一場激烈的性愛後，我的床伴問了我一句:「欸~你知道幹你娘怎麼寫嗎
？」
導致我現在正站在我的小主管的家裡面。
房間的台燈落在地板上，散射出的燈光映照在牆上，剛好曝露出被拉扯的歪斜的壁畫。
地板上的狼藉靜靜的訴說著前一刻的慘烈。
看著小主管一動也不動的身軀，我感到周遭的現實彷彿逐漸褪色般從我身邊消去。
「幹你娘...」
我在心裡咒罵了一聲。
*******
(兩天前)
天台上，兩個男人，兩支香煙。
「你是說你上班時看A片被老闆抓到？」
「你要這麼說也對...」
「不過你說你其實是在研究做愛姿勢？」
「對，而且我是有原因的...」
「原因是？」
「追求性別平權！」
「呃...你也追求性別平權？」
我嘆了口氣，當初小主管也問了類似的問題。
「你知道幹你娘怎麼寫嗎？」
看著前輩毫無表情的臉孔，我覺得有些無助。
當你不被世界所理解，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認自己是個變態。
但幸運的是，變態總不孤獨。
前輩有個外號叫黑桃A，也有人稱他為A大。
A大是個不平凡的人。
他對事物的理解與包容超脫凡人。
他也達成過許多令人驚奇的成就。
甚至有人說，他屠過龍！！！
我不知道他的傳說是否真實，但如果這世上有人能開導我，那個人必定是黑桃A大。
而現在，這傳奇的男人看著我沉默不語。
我等待著。
「你這樣對老闆說真的很不妙啊…」
果然，連前輩都無能為力嗎？
「小馬，那句話可不是隨便可以問的！」
我感到一陣驚愕，難道...
「通常你只有在跟人打砲時才會問這種問題啊！」
果然！！變態的事還是前輩最懂。
「小馬，你不懂那句話的含義吧？」
我點頭如搗蒜。
「一般來說，跟別人的母親發生性行為是不被常人所接受的。」
這倒沒錯。
「因為一般人不太能接受熟女...」
通常是這樣...沒錯?
「不過出於某種原因，你還是做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因為...愛。」
因為...愛？
前輩的臉孔嚴肅起來。
「可以說，幹你娘正是一種愛的表現。」
前輩肅容說道。
「超越倫常，超越常理，能夠驅使你去做那不被世人所允許的...」前輩頓了頓「正是你
身而為人所天生的、最原始的感情!」
前輩拍了拍我的肩。
「是愛！」
我悚然一驚。
「在平時，我們總活在假面背後，我們害怕別人知道自己的感情，因為我們害怕受傷」
「而只有在高潮過後，你才是真實的。」
前輩靜靜說道。
「高潮後的男人，是生理上脆弱，心靈上神聖的！」
「在那短暫卻又神聖的時刻裡，男人不再有慾望，而彼時彼刻，你所有的言語都不再有意
義...除了愛」
原來如此。
「所以，人們總會打砲時問候對方老母~」
並不會吧…不過我沒有說出來。
「總之，人們會在打砲後傾吐愛意，那才是真愛。]
「這就是為什麼，台灣大部分的人都是打完砲後才求婚成功！」
原來如此...嗎？
「這些人，都懂得幹你娘的道理。」
意思是說他們懂愛吧？
「這也就是為什麼你不能在辦公室對老闆問幹你娘怎麼寫！」
前輩的聲音透露著哀戚。
「正如你不會在教授捉到你作弊時跟教授求婚一樣」
「如果我問了呢？」我試探。
「那你就會被當掉！」前輩斬釘截鐵的說道。
前輩把剩下的煙彈出。
「小馬，你在不對的時間問了不對的問題，後果你得自己解決。」
「還有，給你個過來人的建議」
前輩轉過側臉。
「下次別用無痕式視窗，用手機！」
前輩轉身離開。
看著前輩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我突然有種感覺。
...變態真是帥透了！
********
(一天前)
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
黑桃A前輩的話開導了我。
原來不是平等不平等的問題。
到頭來，愛情裡講求平等畢竟是不容易。
但在追求平等前，必須先懂得愛，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
小主管最終還是開除了我。
不過我已不介意。畢竟比起失業，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早上在整理離職資料時，我不免感傷。
我的抽屜裡面，躺著一張保單。
那是我進公司第一次簽的保單，所以我把它護貝並收藏起來。
跟很多人的第一次一樣。
我的第一次，也是親友單。
老爸當初帶著他走進公司時，我只知道他是我老爸的同事，也是認識許久的朋友。
我沒想到，常常到我家作客的他會給我人生的第一筆業績。
我更沒想到，最後我會跟他上床。
當初簽約時，我笨拙的送他跟老爸離開時，我還祝他一路平安。
他聽完只是頑皮的眨眨眼。
就是那風情萬種的一眼。
讓我陶醉至今。
我看著保存良好的保單，心裡百感交集。
突然間，我看到當初契約單上的資料，上面是立約人的出生日期資料。
原來他足足大我25歲嗎？
我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我只知道他是八月生日，但我從沒問過他的年紀。
我一直以來都不是個很粗心的人，但我不喜歡追問對方的年紀。
因為我總覺得這樣有些不禮貌。
看著他的年級資料，我感到有些愧疚。
這個年紀，一般人早就結婚了吧..
也難怪他會問我那種問題。
相較青春的我，年華老去的他或許需要的是一份更安定的愛。
而我竟然沒在當下理解他的心思。
我有種急迫感。
我好想趕快到他身邊告訴他我已明白一切。
可是如今我剛被解雇。
我們還能有什麼未來嗎？
我必須做點什麼..
即便這會引領我走向不可挽回的後果。
看著悉往人潮，我按下手機裡的通訊錄並搜尋小主管的電話。
******
(今天稍早)
叮咚~
我輕輕敲著小主管家裡大門的電鈴。
我已經清楚了。
在我挽回我的錯誤前，我的愛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決心要跟小主管把一切解釋清楚。
否則我無法面對我的愛人。
「咔」
小主管把門打開。
看到我，小主管愣了一會。
「B姐，我是來道歉的。」
我決定開門見山。
「我很抱歉，我對妳講了那種話。」
「哦？」
「我當時心情很亂，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冒犯妳。」
我解釋道。
「我會那樣問妳是因為我當時不懂得這句話對別人可能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我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是我的錯，而我真的不應該對妳說出那樣的話」
「B姐，妳是個好女人，不應該被像我這般的男人如此對待，我想你一定會遇到更好的男
人」
我誠懇的望著小主管的眼睛。
「請原諒我，我希望能收回那句話，畢竟黑桃A前輩都跟我說了...」
突然間，小主管打斷我的話。
「黑桃A都跟你說了!?」
「是的，而我也明白這對像你這樣的女人是何等的傷害！」
沒錯，明知對小主管沒有任何愛的我，卻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對她示愛，這簡直是不能忍受
！
「你進來談吧～」
小主管突然把門打開。
我走進小主管的家。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跟小主管都不發一語。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對方。
忽然間，小主管開始啜泣起來。
我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我還是把手放到小主管背上拍了拍。
我沒想到原來跟一個不對的人告白有如此大的傷害。
一切來的如此之快。
在我有進一步動作前，小主管突然把我推倒在地，然後重重的吻在我的嘴上。
我嚐到一絲血腥味。
因為剛才跌倒時咬到舌頭了。
小主管此時彷彿被野獸附身般。
毫不猶豫的，小主管把我扒個精光。
然後我們就如野獸般互相撕扯、交纏著對方。
我感到很訝異。
因為即使小主管在我眼裡就如同一塊肉塊般毫無意義，但我仍然硬了。
我從沒想過我會對女人有如此反應。
我們激烈的衝撞著彼此。
在進入她的時候，我彷彿進入她靈魂的一部分。
瞬間，我明白了什麼。
彷彿幾個月前我也跟著小主管還有A大一起去出差一般。
我了解到小主管內心的痛苦與壓抑。
所以我們做愛。
即便這對我毫無意義。
******
小主管喘息著。
房間已然凌亂不堪。
「真沒想到！小馬你竟是這樣溫柔的男人！」
「我很抱歉。」
不如說我沒想過小主管是如此粗暴的女人吧～
「當初，我以為你只是個爸寶」
我無語。
「你爸帶著客戶來找你時，我以為你不過是靠父母親友給單的人」
小主管彷彿陷入回憶。
「甚至後來，連客戶出險都是你爸來跑手續的。我甚至以為你跟你爸詐保呢！」
「等等，我的客戶出過險??」
「你父親沒有跟你說嗎？我還以為是你幫忙出的險呢～」
「我沒有經手這個案子。」
「你客戶的案子我很有印象，畢竟不是當事人親自出險，而且一般人也不會撞到汽車旅館
的車道...」
「汽車旅館的車道!?」
「對啊～畢竟汽車旅館的車道通常比較寬，只能說你爸真的對你客戶很好，連現場都幫忙
處理呢…果然溫柔的男人會遺傳吧…」
小主管還說了其他事情，但我已聽不到。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
其實我的愛人很早就跟我爸認識。
或許他更久前就來過我家。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呢？
我第一次見到那雙風情萬種的眼睛是什麼時候呢？
我覺得可能是很久以前在我還小的時候。
我不確定。
不知何時， 小主管已經沈沈睡去。
看著小主管一動也不動的身軀，我感到周遭的現實彷彿逐漸褪色般從我身邊消去。
「幹你娘...」
我在心裡咒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