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為什麼讀心妖怪會在這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失禮,我才想問妳
們為什麼會在我家。」
「『嘖…明明只是太子大人能力的下位版。』,嚴格來說我跟這位道士的能力不一樣。」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別再讀我的心了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不好意思,這是天生的
,關不掉。」
對話完全無法成立。
古明地覺用不帶情緒起伏的聲音,重複著布都內心激昂的話語後再加以回應。受到打擊的
屍解仙,此時內心毫無波瀾,宛若死水,蹲在地上畫圈。
「『啜泣…啜泣…』,她的反應真有趣。」
「妳也不遑多讓…」亡靈下意識地說,讓覺在「看」到前,先聽到她的答案。
「所以妳們為什麼會在這裡?」覺反射性地瞄了正在玩擁有兩條尾巴的貓,頭上金色的髮
耳還被地獄鴉啄擊的神子後詢問道。
為什麼會在這裡?布都跟屠自古也想問。
出了紅魔館後,神子依舊沒有要休息的意思,繞完霧之湖後已近黃昏,走著走著就到了命
蓮寺門口前,今日不知為何沒有看到掃地的山彥。眼看神子即將踏入寺內,布都態度有了
180度轉變。
「太子大人妳今天想去哪布都我都奉陪,唯有這裡不可以!!」輝夜曾說過這種行為叫做
「豎旗」、「flag立得飛起」,不過亡靈當下並沒有發覺。
她想到的是另一件事,並做了試探。
「這裡是聖白蓮的住處。」
果不其然,神子掉頭了。她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改變,無法看出這句話對她的情緒及想法上
的影響,但動作上表現出的果斷,看來有再造訪聖白蓮的必要。
掉頭後,她們來到的是舊地獄的洞口,布都立馬對自己說過的話後悔了。
「太、太子大人,天色已暗,我們要不先回去大祀廟…」布都一會看了洞口,一會看神子
是否有改變心意的意思,她甚至盤算著要不要把自己的主子打昏。
「神子,今天先休息好嗎…」屠自古也開始勸起,舊地獄都是一些凶猛的妖怪,這是眾所
皆知的事情,去那邊哪會有什麼好事?
「那明天再來?」不會再來了,兩人內心一致,也鬆了口氣。
但老天似乎嫌今天發生的事不夠多,神子轉身離去時,披風勾到了洞旁的利岩。
然後一陣風吹來,稍微降低了洞口的溫度。
「又…」白衣屍解仙率先出聲。
「掉…」緊接著是綠衣亡靈。
「「又掉下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人只好跟著跳入洞裡。
「為什麼太子大人的身影已經不見啦!?氣息完全感應不到啊!!那個蒙古大夫不知道今
天不宜外出嗎!?」
「少推託了妳這個二流風水師!!幻想鄉看什麼農民曆啊!?明明是妳的披風害的!!妳
的缽妳的缽妳的缽呢!?」
「……」布都哭喪著臉望向屠自古,因下墜飄至顏前的髮絲,更添增慘淡的氣息。
「沒反應…」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於是,地靈殿最新DLC,自機物部布都,支援蘇我屠自古,就這麼開始了。
「待會把披風給我丟了聽到沒有!?」洞口環繞著亡靈發出的怒吼,強力的支援讓她們很
快地就打通了一面。
—
「原來如此…『就算我什麼都不說,妳也都知道了。』不,要是妳沒仔細回想的話,我也
只會知道大意而已。」
「那邊的屍解仙沒問題嗎?『別理她,大概腦袋剛剛被鬼打傻了。』,難怪我才說幾句話
反應就這麼大,勇儀喜歡有力量的人,在她那關耗很久吧?」覺發現自己的話只是最後一
根稻草而已。
「那帕露西呢?嗯,嗯,她居然放行了。她們都說沒見過她?這是當然的吧,她身上一點
氣息都沒有。」
「能不能讓我說句話!?」屠自古受不了對方一直唱獨角戲,終於出聲打斷。雖然她現在
心裡沒想著什麼秘密或不可告人的事情,但這種情況真的很詭異,還有令人煩躁。
「好,妳先說我再回答。」讀心妖怪靜靜等待亡靈開口,但遲遲等不到對方應聲。
「我知道妳在猶豫,但比起下定決心,問完後得到更大的失望,我可以先告訴妳一件事。
」這次亡靈沒打斷她說話。
「答案是,我做不到…失望感還是很大嗎?真是抱歉。」覺看神子還是蹲在那裡,遭受火
焰貓燐的貓拳攻擊。
「剛才也說我的能力跟她不同,我只能讀到妳現在思考的事情。」
換言之,要是神子不想起點以前的事,那覺的能力與符卡,對恢復記憶一點幫助也沒有。
—…不喜歡。
「聖白蓮?是之前被封印在我們家旁邊的魔法使吧,阿燐常往她蓋的寺院跑。」覺的話讓
阿燐脫離神子的魔掌,跳起瞬間變回人型態。
「覺大人,我只有去一次而已!」而且還被趕出來。阿燐沒有騙人,畢竟說謊這種行為在
讀心妖怪前是無意義的。
「那妳偷跑出去是去了哪裡?」地靈殿之主瞇起眼來,盯著自己的寵物。
「咦?那、那個…」阿燐像搗亂的孩子被抓到一樣,繃直身體、汗如雨下,她的思緒過於
繁雜,令覺無法讀清,待會有必要好好問問。舊地獄的風評已經夠差了,覺不希望阿燐在
地上惹事,更添加不好的形象。
「道士,可以告訴我妳為什麼不喜歡聖白蓮嗎?」覺問了把魔掌改伸向地獄鴉的神子,她
不理會手上的地獄鴉又掙扎又啄她的手,盯了對方一會才說。
「…就是不喜歡。」
覺也盯了對方數秒,才對旁邊的亡靈搖頭。意料中的結果,但屠自古難掩失望之情,她現
在只想趕快回到地上,然後回家。
「覺得來這裡一點收穫都沒有嗎?在阿燐送妳們回地上前,我再告訴妳一件事好了,雖然
我不知道有沒有幫助。」
神子一鬆手,地獄鴉即飛到覺的肩上。
「我讀不到她的心。」
—
「喔?看來她們已經找到人,準備要離開啦。」星熊勇儀靠在橋邊喝酒,望著遠處覺的寵
物,即將帶著入侵者離去。
「哈啊…這兩個真夠嗆的,跟之前二話不說就打人的巫女差不多。琪斯美被踹了一腳,到
現在還沒醒啊。」黑谷山女搔搔頭,回想剛剛的戰鬥,她才剛抽出符卡想要點「問路費」
而已,結果對方連本帶利什麼招都放了。
「對了,帕露西為什麼直接放她們過去?」土蜘蛛問了趴在橋邊的水橋帕露西,她正在索
然無味地望著橋下的暗流。
「大概是今天的嫉妒心,已經攝取足夠了吧。原來那麼強烈的嫉妒,是她散發出來的…」
「誰?」鬼挑眉問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傢伙,有什麼好嫉妒啊?不過她的部下還
挺強的嘛。」
勇儀對於今天的戰鬥十分滿意,自從上次異變後,舊地獄又恢復先前的模樣,很難遇見新
的對手可以較量。她的話讓橋姬輕笑搖頭。
「就是這樣才令人嫉妒啊,忘記過去、忘記自己、忘記所遇到的困難。有部下的話,全部
把事情丟給她們就好了,輕鬆地令人嫉妒、自私地令人嫉妒、不負責任地令人嫉妒、有可
以糟蹋的部下也讓人嫉妒,因為她什麼也不記得,所以做過的蠢事也會被原諒。啊啊…嫉
妒,嫉妒啊。」那映著綠光的眼眸,讓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
真不愧是帕露西…山女默默在內心吐槽。
「要是她真的有仇家的話,對方才不會在意她到底記不記得吧?」勇儀直接吐槽。
「等一下帕露西,妳剛剛說的,全都是妳自己對她的嫉妒啊!」山女驚覺橋姬的話有很嚴
重的語病。
「我還是不覺得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傢伙,有什麼好嫉妒的。」勇儀搖晃著手裡的星熊
杯說:「要是帕露西,妳忘記了妳自己的身分,忘記自己是橋姬,不再嫉妒人的話…」
橋姬一抬頭,印入眼簾的是對著自己笑的鬼。
「這就不是帕露西了啊。」
—
「覺大人~」變成人型態的靈烏路空,穿起神子留下的披風。
「新的披風好看嗎?」
不好看。不過讀到地獄鴉內心充滿受到讚美的期待,她的主人改用比較委婉的說詞。
「原本那件比較適合妳。」
「是嗎?」阿空晃頭晃腦地,且轉了一圈打量自己得到的新裝備。
「阿空,妳覺得那個道士如何?」覺決定聽聽「單純」一點的人的說法。
「欸?」阿空原本要做出抓頭思考的動作,結果右手的第三足就這麼往腦袋敲下去,下意
識想摸被敲到地方時,控制棒又再次往那砸第二次。
「呃…看起來不像壞人,不過很危險,我剛剛以為我要被捏死啦…」
不像壞人、很危險…
「阿空。」
「是?」地獄鴉終於使用左手撫摸頭上腫起的大包。
「妳的評價到底在說誰?」
「嗯?」
—
「拜拜~」古明地戀揮舞著雙臂,道別舊地獄久違的訪客。迎接布都等人的是—
「屠自古妳看,是朝陽啊…」
「啊…我看到了,是朝陽沒錯…」
晨曦穿過雲層,讓方才告別黑夜的幻想鄉,鋪了些黃橘色的羽毛,漸漸重拾生氣。但照在
兩人身上,更突顯她們的憔悴,而「始作俑者」神情沒有一絲的疲憊。日輪才露臉一下子
,又回去睡回籠覺,雨層雲逐漸壟罩天空,那是即將下雨的徵兆,那稀稀疏疏的晨光,也
慢慢消失。
「貓,剛剛的貓中途換人了。」
妖怪會變成人型有什麼奇怪的?兩人完全沒察覺神子話裡真正的意思,她們只想快點回到
新家,結束今天…這兩天的鬧劇。
「妳到底把大祀廟搬去哪裡?」屠自古決定到家前都不放開神子的手,沒了披風的神子,
現在身上穿著是先前在永遠亭穿的玄色外衣,當然內側也貼了幾張符咒,早上的溫度偏低
,沒搭件外套,很可能會著涼。
「在迷途竹林附近。那裡也有竹林的詛咒,不容易讓人發現吶。」亡靈不禁仰望開始變得
黑壓壓的天空。昨天到底是吃了什麼藥,才會讓神子晃了幻想鄉大半圈。
「妳為什麼不早講!?」
「我叫妳幫忙的時候妳明明在裝傻!」
「哎呀,一大早就這麼有活力。」一白一綠,吵得臉都快貼在一起,一抹有著巨大鐮刀的
身影,出現在兩張臉中間,好似阻止她們再繼續貼近一樣。
小野塚小町,死神。
「不要那麼緊張嘛,我又不是索命的,真要說我負責的崗位,應該要帶走的是這位亡靈小
姐才對,不過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吧。」看綠毛立刻把金毛拉到身後,而
白毛手裡已有了大疊盤子,小町只好攤手說明自己與索命死神的區別。
布都與屠自古面面相覷,動作依舊。再怎麼說對方也是死神,她們不敢掉以輕心。
「唉~說起來我們死神也越來越短缺啦,外界的人口增加的速度,簡直跟爆炸沒什麼兩樣
,像妳們這種想著不老不死的人類也越來越多,不管是我這種運送幽靈的,還是索命的死
神人手都不夠啊。」死神不理會她們是否有想談話的意願,自顧自地說下去,在船上工作
的她早已習慣了單方面的搭話。
「那妳到底來做什麼啊?還不快回三途川工作去!」看不清對方意圖的屍解仙,焦急地大
喊。
「我也想啊,在船上可以偷懶,但被上頭的大人物指派差事可沒得摸魚。要是沒做好,不
只是我會受罰,連四季大人也會受影響的。那個鬼神長大人肯定是想報先前會議上,四季
大人給他難堪的仇吧?結果苦的是我這個基層員工啊。」死神不只沒有離開的意思,還開
始吐起職場苦水來。
「吶,布都,死神都那麼話嘮嗎…?」
「不…應該只有她而已…」整夜沒闔眼打了好幾場彈幕戰,一大清早又遭受語言轟炸,布
都跟屠自古覺得自己累得可以再死一遍了。正當她們說著悄悄話之時,死神也仍滔滔不絕
。
「要不…就這麼離開?」屠自古把身後探出的腦袋又壓了回去。
「不行,要是她跟著我們,跟索命的死神通風報信怎麼辦?還是先下手為強吧。」舉著盤
子那麼久,布都開始覺得手痠了。
「好了,招呼也打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兩人回過神來時,小町手上的巨鐮早已消失
的無影無蹤,並且拔出了七星劍。
她們才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小町,而是一抹非常熟悉的身影。
「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嗎?剛剛也說了死神人手不夠…」
死神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她正勾著兩人的肩…
布都手上的盤子四散在神子腳邊,屠自古握緊了原先抓住神子的手,空空如也。
僅僅一瞬間,死神就將兩人的位置移離神子身旁。
「所以我是來代班的。」死神一派輕鬆的語氣,掀起了最深層的恐懼。
「唷。」小町依舊勾著兩人的肩,向往自己衝來的神子打招呼,後者長劍劈下回應她,砍
中的只有空氣,還有部下白色與綠色的髮絲。
「喂喂,我昨天才打了場二對一,現在三對一也太欺負人了。」小町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她一手握回巨鐮,一手將食指比向布都和屠自古。
「真是的,竹林的兔子替妳們爭取那麼多時間,結果大清早還能看到妳們在外頭閒晃,我
還想要是今天再找不到人,就乖乖回彼岸受罰算了。」眼看盤子和雷擊即將擊中自己,手
往旁邊一指,攻擊連帶施術者消失在她面前。
「這樣多清淨,一對一也公平些,對吧?」小町瞭望方才所指的方向,尋求唯一一個留在
此地的神子附議,周圍的盤子早已跟著主人消失得一個也不剩。小町將布都與屠自古移了
大段距離,短時間趕不回來攪局,至於有沒有砸到人,她只是聳了肩,不再多想。
「雖然我是奉命來殺妳的,但我平時的工作地點就在這裡,也不想跟人結下樑子。」天上
的死神沒有立即做出攻擊,而是抱起胸和鐮刀又開始長篇大論。
「所~以~呢~畢竟是工作,我還是得交差,剛也說了這事沒得摸魚。我也不是那麼無情
無義的人,要不就這樣吧…」神子態度依舊漠然,明明是最險惡的狀況,她卻沒有一絲的
懼怕和慌張。
小町緩緩降落在地,指了上頭烏雲密布的天空道:「下雨我就收手如何?還是要做做樣子
,不然回去不是只有寫寫悔過書、聽四季大人說教而已,既然都找到人了,就這麼直接放
妳走可不行。」
「如何呢,仙人大人?」
仙人仰視空中的死神,卻無敬畏之意。
「…可以開始了嗎?」
小町突然覺得如此廢話連篇,拖延時間的自己像個笨蛋一樣。有風聲說豐聰耳神子的狀況
不太好,但沒想到真的那麼差,攻擊神智不清的傢伙簡直就是…
「趁火打劫啊我…」死神瞇起眼,看著神子在風中搖盪的右前袖喃喃。
對於本行死神,索命的對象如此虛弱再好不過,但對於小町來說,目標對象最好是強到能
兩三下把自己擊退來的簡單粗暴些,反正她只是代班的,沒什麼業績問題。她的能力作為
一個追殺人的死神非常適合,但她只想當個擺渡人,偷閒混日子。
「好好~開始了開始了,我會放些水的,加油點吧,時運不濟的傢…」
最後一字還未吐出,小町眼前幾公分處就出現了七星劍。
她很快地就發現,或許時運不濟的是自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