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
明明希望那人好起來，他卻在那人的病情即將迎來穩定期時殺了對方。
==============================================================================
解答在下一頁喔！！！小心不要雷到！！！
★☆警告！本湯底內容～
-包含邏輯已死劇情，請不要太認真-
-包含 BL R15 劇情，未滿18歲者建議左轉-
-可能令人不適，請自行斟酌是否往下閱讀-
==============================================================================
【解答】〈如果咖啡是一種豆漿那鯛魚燒裡面的珍珠算不算是一種魚子醬〉
「……這是什麼問題？」他皺眉看著笑瞇了眼的青年，但伸手接下對方遞過來的鯛魚
燒，青年早已咬開一半，魚肚子裡露出渾圓黑亮的珍珠，一顆顆堆在一起像層疊山丘，白
煙是雲嵐環繞，然而溫熱，提醒他得小心別被這剖開的魚肚反燙一口。
「照樣造句吧。」青年的眼神全在那半截鯛魚燒上，像是說與他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你沒聽過嗎？茶是一種蔬菜湯、咖啡是一種豆漿，那鯛魚燒裡面的珍珠算不算是一種魚
子醬？」
「哪能這麼算。」他沒好氣地說道，卻小心地啃了一口鯛魚燒，黑糖甜味及麵粉香氣
立刻攫獲他的全副注意力，讓他沒忍住又再咬了一口。
.
「是啊，哪能這麼算。」青年盯著他嚼動的下巴，聲音裡有霧，像是從遠山傳來。
「你說什麼？」
青年抬起視線，終於看進他的雙眼：「我說，我想吃魚子醬。我們哪天去吃法國菜好
嗎？」
他停了咬合愣愣回望青年，卻只得一片坦然笑意。
==============================================================================
有些事情徐凱恆感覺得到，例如他會遇見姚非並不是偶然，例如姚非終有一天可能會
離開，例如姚非來了之後他就不再常作夢。那些夢裡他有著徐凱恆的意識卻裝在了不相識
的女人的身體裡，有時候在現代大學裡漫步，有時候在古代閨房裡嘆息。有些夢裡卻有姚
非，他笑吟吟地來，半句話不說。徐凱恆想問，但一開口就醒來。經常整夜輾轉難眠，數
年過去沒有答案。
徐凱恆深知身邊沒有任何長得與姚非相像的人，便懷疑自己的腦袋又在變著法子折騰
他。他從小就有些精神上的困擾，除了夜裡多夢，偶爾也會在清醒時看到幻象。如是不存
在的幻象也就罷了，但徐凱恆覺得自己彷彿能透過那些幻象看到不久後的未來。某次他回
家得晚，街道早已沒什麼車流，他走著走著卻突然看到車輛殘影呼嘯而過，然後是一聲微
弱貓叫。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輛色彩濃重的轎車就朝他疾駛而來，掠過他身邊的狂風還
.
未止息，一道錐心淒厲的哀鳴就拔高破空，尖銳刺進他耳底。他渾身顫得厲害，摀著雙耳
蹲蜷於地，但那哀鳴，那貓死前的慘烈哀鳴彷彿因此找不到出口，在他腦海裡面左衝右撞
，來回拉扯他早已脆弱的神經。
四周又恢復安靜，沒有轎車，沒有風，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有他和一隻死貓。
並不是每次經驗都這麼極端，偶爾也能看見比較日常的未來，甚至當幻象出現得夠早
，他就有時間稍加改變結果，只是能不能成功似乎也不是他所能控制。少數情況下，幻象
指示的事情並不會發生，他也從沒摸清原因。他曾懷疑自己究竟是生了病還是真的有超能
力，後者在他的世界中是不可能發生的；可要說是前者，那些過於具體的幻象，恐怕也不
是假的。
.
夢境與幻象折騰徐凱恆這麼多年，即使早已習慣，不免還是疲倦。於是當二十四歲那
年他第一次真正遇見夢裡的那個人，他只驚訝幾秒便很快下了決定——無論用什麼方法，
他都要留下對方。徐凱恆強烈地感覺到，他從有記憶以來的諸般疑惑，也許都可以從那人
身上得到解答。姚非向他點了一杯咖啡，而徐凱恆親自送上。當他走到姚非桌邊，卻「不
小心」打翻了飲料。大部分的咖啡潑上桌子和地板，但姚非的衣服也沒有完全倖免。徐凱
恆頻頻道歉，直說會再補上一杯飲料並願意賠償衣服金額。姚非不斷推辭，不過徐凱恆非
常堅持，最後姚非便妥協了，與他交換聯絡方式。
許是應了徐凱恆的推測，姚非來了之後，困擾他許久的問題，竟漸漸不再浮現。所以
他樂於待在姚非身邊，有時邀他出去玩，或者與他共進晚餐。姚非也從不拒絕，因此徐凱
.
恆找他的次數只增無減。後來他終於發現，自己確實對姚非抱持著不太一樣的感情，但他
不確定這是渴求平靜的依賴，還是從他開始作夢以來就種下的因緣。他邀姚非到自己家，
與他靠攏在沙發上看電影，科幻片，女主角迷失在時空亂流裡，必須想辦法回到她該存在
的地方。徐凱恆不太記得自己為什麼挑了這部片，但女主角逆著光踏入時空械艙時他就轉
頭去吻姚非。姚非本來還有些掙扎，但他啞著嗓子懇求，姚非便像是心軟一樣不再抗拒。
徐凱恆輕輕地解他衣服，而姚非顫抖著身子，神情似是要哭。徐凱恆有些不忍，本來想到
此為止，但抽離的手竟被姚非一把抓住，他便再也無法壓抑。
他們做了三次，電影便在沙發晃動中悄然結束。徐凱恆根本不清楚女主角有沒有成功
，他只知道他留住姚非了，他現在是他的了，即便他還是不明白姚非為什麼要哭，哭了卻
.
也還笑，像是得償所願的釋然，又像無能為力的悲懺。那之後他們的相處一如既往，姚非
也沒再哭過，但徐凱恆總覺得他們沒辦法再更親暱了，如同走到了林深密處卻遭逢漫天霧
靄，無論他如何試圖前進，都只能落得茫然打轉。
徐凱恆不知道該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同行牽手擁抱做愛甚至他幾乎可以確
定姚非也喜歡他，可是姚非始終有所保留，讓徐凱恆沒辦法以最貼切的詞彙來稱呼這段感
情。他時常想起那個荒謬的咖啡豆漿理論，於是當他在店裡擦著玻璃杯，眼前一包包的咖
啡豆便令他感到戲謔。咖啡就是咖啡，永遠都不會是豆漿。他想，那些解釋終究是虛構的
、硬湊的，有幾分道理，但總不是真正的。
何況姚非總有一日會離開。
.
相識近六年後他才得到他最初想要的答案——關於他為什麼會作夢，又為什麼會看見
幻象。姚非說是他的靈魂出了些缺陷，才能稍微看見過去與未來。姚非知曉這件事，所以
前來協助他，避免那些發生了的和還沒發生的會過度干擾他的生活，而等到一段時間後情
況穩定了，他就會離開，去協助另一個可能有類似缺陷的人。姚非說得模糊不清，徐凱恆
並不計較，他更在意的是當他得到了這些答案，是不是就代表姚非的時間已經不多。他想
詢問，但他認為姚非不會告訴他，那麼問與不問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未有定論的必然讓他
感到心神不安，加上姚非最近出現的時間逐漸減少了，夢境與幻象遂又稍微回歸。他沒告
訴姚非，且他倒希望幻象能為他呈現三年五年後的景象，這樣他就能知道那些未來裡面有
沒有姚非，他還能擁有他多久。但從以前到現在，他的幻象從來只能預言即將發生的事情
，要看見幾年後甚至幾天後的未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
但幻象讓徐凱恆看見了意料之外的場景。他站在馬路邊，車輛殘影從他眼中掠過，闖
越紅燈撞上一名正走在斑馬線上的行人。他的腦中驀然全被尖銳哀鳴填滿，彷彿回到那個
夜晚，冷冷清清的街道，他和死透了的貓。徐凱恆猛地抬起眼，看見姚非穿越馬路朝他而
來。他的身體動得比思考更快，等他反應過來時站在馬路中間的已經是他，姚非跌在稍遠
的地面上。下一秒，強大的衝擊力道就讓徐凱恆失去了意識。
==============================================================================
「我主。」男子雙膝跪於地，神情痛苦地喚道。他面前是一名穿著隨性的女子，長髮
遮去了她的右眼，臉上神情淡然無波。
「既已至此，做得再多也於事無補。」她開口說道，聲音與面容有著相襯的平靜：「
如果你做不到，也會由我來做。結果只會有一個。」
男子閉上眼睛，咬牙不語，女子倒也耐心，安靜等候。好半晌過去，才聽得男子鬆口
，顫巍巍拜下身去：「旅者顧瑤飛，願以滅魂之劍，斷蝕壞之靈，正時空之途，斬前生之
緣。」
.
女子神情依舊，自腰間解下長劍：「給。」
顧瑤飛伸手接過，劍身不重，拿在他手上卻像千鈞石沉，他得耗費極大氣力才不讓那
劍跌落地面。
「記住，只會有一種結果，所以如果你下不了決心，我依然會動手。」
女子說完旋身而去，廳堂之上只留一人，依然雙膝跪地手捧長劍，從頭到尾都未曾抬
起視線。
「瑤飛……領命。」
==============================================================================
徐凱恆是不可能好了。
夢境與幻象的頻率，與徐凱恆的精神狀態高度相關。本來他已趨穩定，卻因那場車禍
大大惡化。他昏迷也就罷了，偏偏幾天後又清醒過來，受到衝擊的精神力顯得相當薄弱，
不足以壓制夢境與幻象。當他無法再以自身的意志力克服虛幻，他的所作所為可能就會撥
亂時間線，要是不處理，修正軌跡便難如登天。
顧瑤飛不明白為什麼他總要受到命運捉弄，前幾世的他只是求而不得，這一世的他卻
要親手了結這段緣份。這個他追過幾個時空的靈魂，染上了雜質而生變。他們發現時已經
有些晚了，但問題不大，他便求時間之主給他機會修補。主人也寬容，允准他的請求，只
是萬沒想到繞了這麼一大圈還是回到原點，那倒不如一開始就該做得決絕。
但那可是他深深喜愛著的靈魂啊。
.
顧瑤飛帶著長劍悄無聲息來到徐凱恆的床邊，見他熟睡著，便想一鼓作氣做個了斷。
可當他將劍尖對準徐凱恆眉間，對方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竟然張開了眼睛。徐凱恆看了看
那把劍，又看了看他，眼神就如過往般清澈。
「你是來解救我的吧。」他微微一笑，神情非常安詳。顧瑤飛的手卻顫了一顫，險些
握不住劍柄。
「動作可要快一點哦，畢竟我可能很快就又會陷入混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可以
清醒著跟你說話，可能是我的身體知道我快要死了吧。
「你知道嗎？我之前常常夢見你。但夢裡的我不是我，是別的女孩子。你應該很喜歡
她們吧，你來找她們的時候總是笑。
.
「姚非，我不後悔。你不可以死，但我沒有關係。你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好醜。
我喜歡看你笑。」
「……真是失禮。」顧瑤飛沉默一陣，卻只憋出這句話，臉上神情更難看了，逗得徐
凱恆輕笑出聲。
「對了，我是真的滿想吃魚子醬的。」他勾起嘴角，緩緩閉上眼睛：「來生……如果
有的話，我們再一起去吃吧。我可能不會記得你，但你會找到我的吧？」
顧瑤飛手抖得厲害，就算他再怎麼努力裝作鐵石心腸，在這純然的一廂情願之前，所
有的武裝仍然節節敗退。他不願也狠不下心告訴徐凱恆，他所說的這些話都是徒勞的，不
會有約定，不會有來生，因為此間過後……此間過後……
.
長劍終於自他手上滑脫。下墜之際，一個人影從顧瑤飛身邊竄出，一把抄過劍柄，將
劍尖精準地按入徐凱恆眉宇。
白煙翻捲，蒸騰消散。徐凱恆神情平靜，軀殼中卻再也沒有靈魂。顧瑤飛失神看著這
一切，卻在瞥見劍身上他的倒影時突然明白了徐凱恆那天的話。
==============================================================================
他就躺在那，像是睡著。
顧瑤飛獨身前來，一身不合時宜的古代衣袍，本該引人注目，但沒有人能看見他。太
平間裡只他一人，以及安靜躺在棺木中的徐凱恆。
雖然很對他不起，但他們替徐凱恆捏造的死因是墜樓，最方便省事的做法。他精神狀
態不好，意外失足跌落樓外，也算是合情合理。布置場面時顧瑤飛還盡量讓他的臉維持完
整，沒有過多血肉模糊，說到底仍是出於不忍。
「最後一次見面了。」顧瑤飛低頭望著棺中的人，輕聲說道：「這是與你最初相見時
穿的衣服，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穿著它。」
.
說完這段，顧瑤飛卻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經歷過這麼多的時空與波折，他該有很多
想說的話，但萬事終結的此時此刻，他竟什麼也說不出了。他深深嘆了口氣，從衣袋裡掏
出兩樣小東西，一個小小毬果放進徐凱恆衣裡，一個木雕小魚塞進他掌心。
「我跟你之間……」他一開口，巨大的悲傷卻撲面而來，哽住他的喉頭不讓他說完。
他深深吸氣再吐氣，試圖壓下即將滿溢的情緒，即便早已無人聆聽，他還是要把話說完。
「……是算的。」他吸了吸鼻子，眼圈早已泛紅：「無論發生過什麼事情，都是算的
，都是真的。」
「謝謝你，我很快樂。」
「真的很快樂。」
.
他在心底虔誠祝願，爾後收斂了神色，穩穩踏出太平間。房外一名長髮女子早在等候
，顧瑤飛朝她簡單行禮，喚她主人，但女子並未正面回應，只是朝他拋出問題。
「所以你不願再做旅者，而要轉做靈滅，是嗎？」
「是的。」顧瑤飛答道：「雖然有些對不起您，但旅者這個職位，我恐怕是再無法勝
任。」
女子點頭，臉上神情無悲無喜：「終究是走上這條道路了。」
顧瑤飛苦笑，神色落寞。他知道有些旅者因為無法耐住永世孤寂，選擇留在現存時空
，或者轉做別的工作。而他想做的靈滅，就是清除時空縫隙中的雜質與遊魂，以免這些東
.
西穿入其他時空，干擾世界的運行。這項工作相當危險，比起旅者更容易毀滅於時空縫隙
間，但顧瑤飛沒了可以牽掛的對象，便不再顧慮自身處境。死就死了吧，早已不會有人再
等著他去尋。
而且這是他唯一能想得到的補償。
女子開口：「如果準備好的話，我就直接帶你去找爧了，可以嗎？」
顧瑤飛點頭。於是女子抬手，嘴中輕念幾句，手指在空中虛劃一豎，竟劃出一道漆黑
口子，緩緩撐脹成可容一人進出的大小。女子率先踏入，但顧瑤飛並沒有馬上跟進。她回
頭一望，卻看見顧瑤飛站在了原地，凝望著她的方向，然後深深作了一揖。
「謝謝您。」
========================================================================== End
【後記】
卡了好幾天的解答，總算是生出來了。因為有想要呈現的方式，所以不是直接用 PTT
排版寫，而是先用 docs 打好再謄過來，排版上跟以往有些不同，可能還有些傷眼，先在
這裡說抱歉。
顧瑤飛的故事到這裡應該可以說是告一段落了。先前的故事請參閱〈永世孤寂〉，比
較沒什麼關聯的前傳請參閱〈遙忘從前非〉。
總而言之，顧瑤飛是一個時空旅人，為了所愛女子的靈魂，追尋過無數個時空。有一
天跟板友聊的時候突然想來個惡趣味：如果這一世那個靈魂變成男孩子呢？
友：「『我喜歡的女孩子突然變成男孩子了還想上我怎麼辦？急，在線等。』你看我
連標題都幫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