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今天的狀況不錯嘛，艾伯！」
震耳的槍響又一次迴盪。越過戰場，能清楚看見人偶在安全距離外意氣風發地笑著。
高昂的聲線與王的猜想大相逕庭，並非聖女大人底下的人偶軍隊那般毫無波瀾。
「多謝稱讚。這是多虧大小姐絕佳的運勢。」頭戴軍帽的男人一個閃身，雷聲轟鳴，
與之不成正比的細微電光打在隨著男人迴旋揚起的大衣上，連一點焦黑也沒能留下。
在這個世界待得久了，憑他的聰明才智也或多或少捕捉到這世界的脈絡。即使再怎麼
高強的能力也不足以自恃──這是個倚重運氣的世界。
然而他的行動絲毫不符合語氣中的謙讓，右手舉槍，從瞄準到擊發一氣呵成。
在前方應戰的聖母像全無招架之力，石材的身軀散布著好幾個彈孔；以此為中心，曲
折的裂痕蔓延開來，每當她有所動作，便能見到細碎的石塊被震得鬆脫甚至迸落。
相較之下，對手除了軍裝上微不足道的零星血跡之外毫髮無傷，在後方待命的其他二
人更是只沾染了些許塵土。倒也不是說敵人特別地滑溜，只是這個號為智將的男人總能預
測到己方的動向，無論雕像們如何嘗試，男人始終在戰場上靈活地維持距離，並且保留一
定火力慢慢削減它們的生命。
連聖母像都應付得如此辛苦，更別說帝王的隨從了，它根本不是對手，早已崩毀成一
地碎石。
剛才還能見到的雷光迅速地貧弱下來，在聖母像被遠遠地耗盡能量之後，幾乎不再劃
過天空。
「布蘭登大人，恐怕我也到此為止了……」
好不容易在死巷逮到一個對手退避不及的機會，聖母像卻追不上更近的距離了，渾身
裂痕的它，縱使蓄滿雷電依舊無從宣洩。它只能懷抱著滿心的憾恨，向自己理應捍衛的王
謝罪。
「這不是你的錯。」王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他是這世界上相當高等的王，比起手下平凡的魔獸們更趨近世界的真相。這個世界機
會均等地──理論上是如此──將優勢與弱勢分配給參戰的雙方，相互攻防之間必須遵循
著一定的條件。他心知肚明聖母像有多麼強悍，然而他無權像聖女之子那般任意調度手下
，甚至即使是他，也不能捨棄對自己毫無用處的力量。
這是聖女大人訂下的「規則」。
因此他只能束手無策地看，就像那些遠遠坐壁上觀的人偶。不同的是他們單純是跟著
來看戲，並且正以自己的窘境取樂。
「艾伯，這給你！」聖女之子朝著戰士拋出支援，男人穩穩接住了，手腳俐落地更換
掉用罄的彈匣。
「火力不夠，你就隨便地給它一槍吧。」
聽著聖女之子和其他人不怎麼謹慎的交談，王默不作聲地打量戰況，心裡的盤算迅速
成形。
他知道他們忌憚的是什麼。
聖母像必須貼近距離、讓雷電在敵人之間造成連鎖傷害，才能產生威脅；但是他不需
要。
他所擁有的能力，本身就夠讓敵人聞風喪膽。
「退下吧。」
於是，王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