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nchot & Levinas
責任
何謂責任?
我們常說的責任通常是指成熟的人格具備的一種特點
擁有良知 盡可能地做好自己的身分或角色所要求的本分
甚至是對道德原則的擁護與提倡…
但這些都不叫做責任
責任—Responsibility
指的是回應—Respond 的能力
責任就是對他者的回應
而這個回應僅僅能透過對話來進行
因此語言是必要的中介
透過語言才能對話 才能盡到我的責任
語言卻暗示了我與他者之間有一道不可填補的鴻溝
他者始終保有一種不可理解的他者性 一種陌生
因為我們用以回應他者的語言 與用來描述世界 講述知識的語言是不同的
後者是把一切都同質化的語言 暗示著我與他者對於詞語有著同樣的定義
我們也就是同一的
然而在對話中這種知識的語言並不在場 對話中的語言不會描繪出他者清晰的輪廓
只會不停揭露他者的不可言明 朦朧 未知
簡言之 我用以回應他者的語言 其一般功能應該要是無用的
如果說 我們是用一般的語言來對待他者
這也就意味著他者變成了知識的對象
我再也無法回應他者 我們的對話到此結束
他者變成了知識的客體 跟一塊石頭 一張桌子 一段歷史 一個方程式沒什麼兩樣
這就是所謂的物化 知識的語言的本質就是暴力
責任—回應的能力 只有在知道他者是不可被認識的才有可能
Blanchot 文學 & Kafka 城堡
卡夫卡的城堡是闡述布朗肖文學理論良好的範例
布朗肖說除了我們安在作品上的解讀之外
文學更根本的是意義的缺席
而正是意義的缺席驅使我們去解讀
但意義的缺席本身就意味著解讀的不可能
卡夫卡的城堡自始至終都不可接觸
越是想要進入就遭受越多阻撓
這正是去經驗文學本身的拒斥解讀
文學的經驗其實也和焦慮與創傷有關
拉岡說創傷與焦慮始於面對真實域(The Real)的無助
所謂真實域即
"that which resists symbolisation absolutely"
也就是沒辦法被語言解釋的經驗
也就是意義的缺席
也許卡夫卡的城堡瀰漫著一個陰鬱沉悶意象的原因
就在於面對意義的不在場肇生的創傷
Blanchot政治
今天 關於政治的討論已經淪為侷限在經濟體系的運作 以及公共生活的控管
候選人滿口拚經濟 發大財 杜絕其他意識形態
更實際的則會去關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事務 相信官僚理性能有所作為
這種定義早就偏離了政治的根本
政治就是基於倫理的共同體關係 但從來不會有哪位政客談甚麼「他者」…
共同體的核心就在於溝通 因此語言也就扮演著中心腳色
然而語言的首要特質就是曖昧不明(ambiguity)
我意欲溝通 傳達明晰(explicit)的意義
我們所共用的語言卻是基於對世界不明(implicit)的反映
基於溝通而成立的共同體 因為語言的不可靠 其連結必定是脆弱的
任何設計嚴密的政治體制都不可能修補這種脆弱
我對於他者始終只能把他當作他者 他的形象是如此晦暗朦朧 我的知識無法將他掌握
在此 我與他者溝通所使用的語言 是詩意(peotic)的語言 而非資訊的語言
詩 或者文學 的語言 並不意圖反映現實 我們也不會質疑一首詩合不合理
詩的語言反應的即是語言的他者性(otherness) 朦朧 晦澀 不可分析
有時候我們打開新聞台 聽收音機 我們是意圖接收資訊嗎?
其實我們只是意欲一種溝通的可能 而非真的想知道什麼事實
然而我們的政治是如此的看重經濟學與行政學
把人的關係當成客觀事實來分析拆解 把人當成資訊(information)來處理
卻忘記比資訊更根本的是語言 而正是語言標誌了不可分析拆解的他者性
這種把人當成硬事實(hard facts)來理解的態度 最可怕的後果可以在集中營的例證
以及原子彈的發明中看到
我們的政治關注的是理解(understanding) 把一切都像原子一樣切割成最小片段來管理
卻忘了判斷 就是因為理解徹底壓過了判斷 原子彈才會被發明
他者的倫理學
Levinas的他者的倫理學最具價值的一點也許就在於
他的道德主體並非那種擁有崇高的道德良知
可以達到盡善盡美 無愧於自身的道德主體
他者倫理學的道德主體的特點是:
無限的認為自己會愧對於他者
永遠也無法達到無愧於他者的地步
認識到了這一點
也才能夠坦然面對發出道德律令的超我的邪穢本質
瘋狂,作品的缺席
傅柯說瘋狂是作品的缺席
因為瘋人的話語是理性無法捕捉的
無法被解讀 也就沒有意義的生成與作品的完成
在此揭露了寫作的終極可能性
也許也是真正救贖的關鍵
也就是 寫作寫到了極端 放棄了內容
把自身的一切精力投注到僅僅為了敘事本身
延續那想讓詞語無限增殖的慾望
最後也就能夠被語言覆寫
成為瘋人
觀念實業家&啟蒙的死路
對思想本身而言
是否有比把觀念當成事業在經營的人更加褻瀆的?
有什麼比空洞無比的術語的無限增殖還要浮誇?
建立什麼思想體系 什麼形上帝國
還不就為了累積一種抽象資本
諷刺的是 他們往往是對資本家批評最深的人
對自己的可笑卻毫不見...
啟蒙的人散發著理性之光
理性保證了手段的進步可以達到我們想要的目的
不管是功利的目的 還是知識的目的
而每一個目的 其實都只是另一個目的的手段
(我們也常問做這個是為了什麼 有什麼意義)
試問:是否存在著一個終極的目的呢?
是否存在著一個不再是另一個目的之手段的目的?
在這裡畫出了價值與知識的界線
啟蒙遇到價值,意義 就只能啞口無言
理性,科學 遇到終極目的也只能手足無措
啟蒙註定走向一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