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是BL。
－－－－－
天花板滲出的水滴落在監獄的石製走道上，一隻不幸的老鼠恰好走
過其下，被冰冷的水珠擊中之時吱吱兩聲以表抗議。在這個特別獨立出
來、只關押一位囚犯的區塊，平常能聽到的聲音只有上述兩者，再加上
監獄看守走動時，身上金屬鎧甲互相撞擊的啷噹聲。
不過從天井射下今天第一道陽光開始，就再也沒聽過守衛的聲響。
取而代之的是第四種從來沒聽過的腳步聲。這讓薩魯法爾停止了冥想，
他從地上站起，雙眼警覺睜起，豎耳靜聽。
多年來的沙場經驗教會他如何從聲音判斷來者，薩魯法爾在心中列
出所有可能性再逐一刪去。不是蹄聲，所以不是德萊尼；腳步不重，也
缺乏節奏感，因此不是矮人或夜精靈；沒有伴隨音調很高的抱怨，看來
也不是地精。
他的答案走到柵欄門前。
葛雷邁恩不喜歡監獄。雖然現在的他是人類型態，狼人詛咒帶來的
嗅覺強化還是將充斥此地的那股潮濕霉臭加大了數十倍。
鑰匙插進鎖孔轉了一圈，葛雷邁恩走進這間十步之寬的單人牢房，
順手帶上牢門。他的鼻翼鼓起，彷彿就要從鼻孔噴出怒火。
「希瓦納斯的計畫。你都知道些什麼？」
霸主只是冷冷看著他：「你覺得她會跟我講嗎？」
「『薩魯法爾』這個名字的意義我也略知一二，你在軍隊中的位置
一定可以接觸到重要的情資。」
身材高大的霸主居高臨下地看著來者，然後露出意味深長的淺笑：
「我已經說過我不知道了。」
葛雷邁恩的雙拳握得更緊了。他當然不期望對方會一問就全盤托出
，因此自己可是有備而來。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完全不像他的風格。
但是為了擊潰殺子仇人，他願意毀壞自己的人格。
葛雷邁恩拿出一本紫色書皮帶鑲金花邊的厚書，然後丟到薩魯法爾
面前。書一落地即自動攤開，從書頁之中竄出兩根動作敏捷的物體，開
始剝離薩魯法爾身穿的武裝。
薩魯法爾發出怒吼，試圖以巨掌鉗住它們。年輕時的霸主或許可以
做到，但如今眼睛已跟不上它們的速度，只能連最後一道防線都任憑它
們脫去。大功告成後，它們便如巨蟒一邊，緊緊纏繞住薩魯法爾。
這時薩魯法爾才終於看清正緊緊纏繞住自己的並不是生物。一條是
散發金黃色聖光之輝的鎖鏈，另一條則是通體呈現不祥紫色，好似頭足
綱觸手的物體，而且或許是薩魯法爾的錯覺，他總覺得紫色的那條正在
對他低語。
「開誠布公吧……坦承一切吧……你不想得到輕鬆嗎？」
這樣的畫面葛雷邁恩早就看過了。這本名為「血色十字軍告解筆記
」的東西是他從光明大教堂借來的，裡面寫著所有能突破（或徹底摧毀
）目標心防的辦法，
葛雷邁恩回憶起昨晚複習不知多少次的內容：「我們的研究指出，
目標裸露的時候，心理上比不裸露時更加脆落。我們的牧師和法師合力
在筆記裡灌注了聖光和虛無的力量，希望可以簡化這個過程。不過，後
續的作業仍然需要使用者親自完成。」
但薩魯法爾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比較脆弱。他聲音裡的威脅變得更加
強烈：「我強烈建議你鬆綁我，人類－－」
令薩魯法爾咋舌的是，葛雷邁恩不知何時已經變形為狼人，而且居
然開始鬆綁他自己的衣服。首先掉到鋪有稻草的地板上的是風衣，然後
是做工精細的外衣、長褲……最後，葛雷邁恩脫下最後一件貼身衣物。
在各種方面，狼人的身體是他們最大的武器。
在各種方面。
「我知道你的種族有一句話叫做『獸人永不為奴』。我一直很想知
道，抱有這種信念的獸人萬一當了奴隸會怎麼樣。」
語畢，葛雷邁恩一步一步走向薩魯法爾，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
手閃到霸主身後。後者試圖挪移方向，但魔法卻不准他的雙腿移動分釐
。吉爾尼斯之王從背後再次詢問：「希瓦納斯的計畫是什麼？」
聖光的力量逼他誠實，虛無的力量低語催眠，薩魯法爾緊咬牙關，
以無與倫比的意志力相抗。
葛雷邁恩的雙爪伸過臂窩下方，觸上薩魯法爾綠色、厚實的胸膛。
狼人的尖爪刺入肌膚，橫越乳頭刮出一道血痕。接著，吉爾尼斯之王對
胸膛的黝黑突起使出泰坦之握。
身為戰士，薩魯法爾很清楚如何無視苦痛，但他驚訝地發現葛雷邁
恩的雙爪帶來的不純然只是痛苦。
薩魯法爾忍不住發出渾厚的喘息，在三方夾攻之下，堅強的心防崩
潰了一點點。他的脖子突然可以感覺到葛雷邁恩的鼻息：「說，希瓦納
斯的計畫到底是什麼？」
「我、我絕不－－」
話音未落，薩魯法爾感覺有一道閃電從耳垂打入身體，讓他忍不住
弓起了背。長年的訓練令薩魯法爾面對看不到的敵人時，會下意識提高
身體提高的感官能力以彌補視覺的缺失，一直以來讓他無往不利的應變
，在今日居然適得其反。
薩魯法爾看不到葛雷邁恩在做什麼，但顯然對方在身上暗藏了兵器
。他感覺有個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背，這個形狀到底是匕首、劍、斧
頭、還是戰錘？「接下來可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希瓦納斯的計畫，快點
說！」
「開誠布公吧。」
「坦承一切吧。」
但薩魯法爾的答案卻是沉默。他咬傷自己的舌頭好保持理智，一絲
鮮血從嘴角滑出。
「真頑強……那就這樣吧。」
葛雷邁恩展開進攻。
－－－－－
（中間有一大段的內容需要艾澤拉斯之心69級才能閱讀，還能辨識
的內容只剩一行：「如鼓的心跳聲催促葛雷邁恩進行斬殺，他的速度增
快了三成……」）
－－－－－
霸主所在的牢房上方開了口天井，口徑小得只有陽光能長驅而入。
這樣的設計或許是讓犯人也能領受溫暖陽光的慈悲，或許是讓犯人可望
自由而不可得的殘忍。沒有守衛會想從天井上方瞥一眼，特別關的是男
人的時候。
但誰也沒想到，此時此刻，環抱暴風城的群山與高地，某個不起眼
的角落，剛好可以讓一名食人妖薩滿，以視界術將視線投射進天井之中
，看見裡面發生的事情。
「薩、薩魯法爾大王……！」
他震驚、他忍不住飽覽、他收不回視線。
他握緊了那一枚如大地般堅實、如水般濕潤、如風般跳動、如火般
燙手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