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可樂娜終於醒來，時光之穴的聯軍撤退的差不多了。他們大概
是最後一批撤走的，臨著離開前，索芮朵蜜叫住了莫恩。
「關於魏恩和蕊娜的事情，」看著莫恩十分不想理她的表情，青銅
龍還是開了口，「我們很抱歉，但我們不能讓你回到那個時間點。至於
雲灩…」
「她是我妹妹嗎？」莫恩打斷青銅龍，對方無奈的笑了笑。
「你以後會碰見她，至於會發生什麼事情，」索芮朵蜜化成龍型，
「我們不能告訴你，但是是好事，請相信我們。」
「哼。」他轉頭離開回到小隊帳篷，看著可樂娜床邊趴著累攤的亞
希爾，嘆了口氣。
「小亞，還走得動？」
「大概可以吧？」伸直了雙手，很明顯不想動的亞希爾抬了抬頭，
「莫恩哥…你們到底怎麼穿的動那身鎧甲啊？」
「訓練有素。」將自己和可樂娜的鎧甲打包裝好，穿著輕裝的莫恩
一把將可樂娜從病床上抱起，「走了，再沒時間感我都要發瘋了。」
「喔好，」可樂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公主抱著走出帳篷，「欸不對
！你這個死人頭，放我下來！」
「我們要從這邊撤到加基森，」莫恩沒放手，一步一步走著，「妳
好輕啊，晚點麻煩老弟請娜娜熬點東西來好了。等等出了時光之穴我有
請哥布林派馬車來接妳，我身上骨頭多妳忍一下。」
「不是啊你放我下來這樣能看嗎！」難得看到可樂娜氣急敗壞但不
是因為軍事行動而生氣，被間諜大師單獨找出去罵這檔事情就算了，莫
恩心情挺好的繼續走著，「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死人頭！」
「第一，我有聽到。」還是沒打算放下，「第二，我是被遺忘者，
不是死人頭，妳的薩拉斯語有待加強。」
「你！」
「第三，」他撇了撇後面幸災樂禍兼看八卦好戲的三個血精靈，「
除了我以外，妳覺得後面三個哪個能把妳帶出去的？」
「…為什麼我要救你這個王八蛋…」
爆炸滿的加基森，亞希爾去和那群綠皮矮子討價還價也沒佔到什麼
便宜，就依著可樂娜轉頭往海邊駐紮，說是要省一筆旅館費用。安頓好
可樂娜，費里昂和曉星早早就去睡了，剩下亞希爾和莫恩在營火邊，看
著滿天的星星。
「欸，莫恩哥，」亞希爾撥弄著營火，「所以你弟弟呢？早上撤退
的時候有聽到你跟姊姊在說…」
「托卡札也不是我親生弟弟，」再拋了塊木頭進營火，燒的啪哩啪
哩響，「他是我生前在銀色黎明的…隊長的孩子，年紀跟我差不多，也
是個血精靈。」
「所以你的薩拉斯語…」
「恩，是他教的。」看了眼浮在海面的月光，「好了，我先守夜，
你去睡吧。」
還是沒這個膽子叫魏恩跟蕊娜爸媽，月亮漸漸離開海面，莫恩思緒
很亂。不管是索芮朵蜜的話也好，塞特、伊洛森的話也好，他懂，時光
流不能亂掉，要維持一定的秩序，所有事情沒有偶然只有必然，那…
其中一頂帳篷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可樂娜的方向。所以，
可樂娜幫我擋下這次死亡的機會，也是必然，不是偶然…
很沈重的腳步往營火的方向走來，莫恩不用轉頭也知道是可樂娜，
相處了這段時間，至少四個隊友的腳步聲他還分的出來。她也找了個岩
石靠著坐在營火邊，點燃了手上的血薊。
「我生前是閃金鎮人，」莫恩突然開口，「妳說過好奇我為什麼會
薩拉斯語，妳也問過我為什麼恨青銅龍。」
「很難不令人…好奇。」看來是嚇到她了，沒想到自己會開口吧他
猜。其實他並不習慣跟人講著自己過去的事情，除了托卡札以外，但今
天莫恩突然，非常想跟可樂娜講。
「我的人生從出生就已經決定，將來要繼承父親的衣缽，負責保衛
暴風城周圍領土的安危。從小我就接受著這樣的訓練…」
從還是人類，講到不見的妹妹，發瘋的媽媽，分身乏術的爸爸…然
後被送到暴風城的戰士導師那邊，再被派到銀色黎明，認識魏恩和蕊娜
和托卡札…
「到了銀色黎明，認識了魏恩跟蕊娜一家血精靈。他們兩個就像我
另一對父母，他們的大兒子後來也來聖光之願服務，我們兩個到處一起
搗蛋…」是啊，如果托卡札沒來，恐怕他就繼續憤世嫉俗，親情什麼的
永遠都不會懂。
「有一天青銅龍使者造訪聖光之願，帶走了他們…妳問我為什麼那
麼恨青銅龍？他們帶走了我精神上的父母，最後托卡札等回了盔甲的殘
骸—這是我重生以後回去聖光之願時知道的—看著一個爽朗的傢伙被逼
著長大穩重，能不恨嗎？」托卡札…一定也有躲起來哭吧？找到我的時
候連身邊有長官都不顧一切的追過來哭得膿包樣，領回盔甲的時候…還
有領回我的盔甲的時候…
「所以，妳為什麼要救我呢？這些青銅龍帶走我的希望，或許我當
初就該跟他們一起死的…妳不會懂的，我並不想成為被遺忘者，我永遠
都是那個多餘的人…」
「你…還有我。」
「啊？」
「我意思是，你還有我們。」像是要掩飾窘迫，可樂娜用力的吸了
口血薊卻又被嗆的拼命咳。
「妳真的讓我無法理解，」可樂娜阻止他起身，擺了擺手。不知道
是火光還是什麼的，她的臉頰泛紅，「為什麼溫柔卻又瘋狂？」他決定
先不去在意，「妳們精靈並不是這樣的種族，但是妳跟蕊娜和魏恩的感
覺又好像…妳讓我好想念他們…」
再次回到撒塔斯，莫恩知道，可樂娜只有被強制退役的命運。他想
了想，不但跟間諜大師申請了從占卜者退役，甚至回了軍營一趟，直接
跟總指揮官說他要退伍。
沒有為什麼。總指揮官惋惜的表情他看在眼裡。我沒有一定要去死
的理由了，那就別留在那個隨時都有機會死的地方。他有聽說瓦森似乎
也沒有回到軍隊，大概真成了某個肥肥的零件了吧？想到就心情愉悅，
莫恩回到了占卜者階梯，提了一桶魚交給了海斯索。
「還來？」今天是血鰭，聽說很好吃，托卡札推薦的。
「恩。」
「明天我想喝金魚湯，」娘氣的旅店老闆眨眨眼，「麻煩你了～」
「呿。」
說是這麼說，隔天莫恩還是拎了一桶金色淡水小魚給海斯索，等著
他烹調的時間，可樂娜默默的走下樓，坐在莫恩對面。
「其實被遺忘者很難死的，過去我很有各種找死的經驗。」不知道
為什麼每次坐在她面前，他就想講點什麼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是直直
從中間劈開，或者摔得稀巴爛都還有得救。我以前還把一個一樣是被遺
忘者的大卸八塊過。」想到那時候慢慢的肢解瓦森，鍛造護甲時順便學
的骨頭結構挺有用的。
「喂！」
「沒什麼，我只是很想告訴妳這些我沒跟妳說過的。雖然我還是不
懂妳為什麼要救我，但沒關係，那都不重要了。」看著面前的血精靈，
「我收到托卡札來的信，銀色黎明要拔營到北烈境，為了討伐已經成為
巫妖王的阿薩斯。」他知道，她偶爾還是咳，沒辦法做太劇烈的活動，
但至少養回了些肉，氣色也好多了。
「恩，我知道關於阿薩斯的事。」
「繼續養傷應該很無聊吧，可樂娜？願意跟我一起去嗎？我們一起
去，」但是無聊到要打人，貝塔有偷偷跟他說，要他看好自己的隊長，
不要讓可樂娜到處傳訊息做人事調派，「我跟妳保證，從今以後，只要
妳還在一天，我就不會再找死。」
「好…」可樂娜還沒說完，他抬頭看見兩個人的身影，一高一矮，
高的直直朝著他們衝過來，好像還騎著戰馬。
「莫恩！是你！」伊赫諾塔查一把將莫恩抱起，就像第一天抵達聖
光之願的情況一樣，「托卡札跟我說我還不相信，你居然又活回來成了
占卜者！」德萊尼的鬍鬚興奮的發紫，直直纏上莫恩的手臂。
「等等等等等等，」掙脫鬍子大叔的懷抱，莫恩的臉又凹了一塊，
「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我啦，」矮的那個身影走過來，是伊葛理歐娜，「可樂娜妳好
，傷勢恢復的好嗎？」
「厄，還好…」還沒有很習慣在占卜者階梯這邊看到德萊尼，可樂
娜有點楞楞的，沒注意到自己挨著莫恩坐著，姿勢還有點曖昧。
「這是我家最小的妹妹啊，」拉了張椅子坐下，伊赫激動的停不下
來，「我跟托卡札被調去北烈境啦，冷的要死欸什麼神經病鬼地方！休
假回艾克索達才知道你跟我家妹妹並肩扛著阿克蒙德的攻擊，然後還打
贏了！靠，你死的跟活的還是一樣的強嘛，沒有被你家女王沒有偷偷改
造什麼吧？主坦耶！帶隊的耶！我妹說你帶的超穩的，德萊尼語超順，
官階掛著勇士，都快比總指揮官的官階還高了！不是聽說還有個妹子衝
出來救你…」
「喂！說慢點，還有，手縮回去！」莫恩拍掉伸向可樂娜的藍手，
「你不是退役了？」
「人手不夠啊又被找回去，」比著他自己也看不懂的手勢，「你又
不是不知道那個鬼地方萬年缺人啦，找的到一個是一個。妮亞也被找回
來了，娜娜實習結束回銀月了，」伊赫頓了頓，像個蠢大哥一般的看著
可樂娜，「我家莫恩就麻煩妳了，他很中二，偶爾很腦殘，但是是個好
人，妳多擔待點…」
「…我突然又不想看到你了啊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