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爺爺他,喜歡叫我丫頭
但是這已經是至少十年前的事情了
也許是嗜酒的關係吧!
爺爺晚年時,身體衰退得很快
我高三那年,本來行走就遲緩的爺爺被人發現跌趴在家附近的馬路邊
從此以後,我們家多了一個印尼看護照顧爺爺的生活起居
爺爺的一生在台電奉獻
據我阿嬤的說法,為了維持家計,爺爺曾經兼職捕魚(我們生在港邊)
唯一的嗜好是喝酒
但是阿嬤說爺爺每個月的薪水都交給阿嬤,是個認真工作負責任的丈夫與父親
不過他跟傳統臺灣男人一樣是個大黑臉
爸爸說,小時候他的父親我的爺爺每天臉都是奧嘟嘟
但是喝了酒就會對他們笑咪咪
也許在那個時代的男人,總是有著很深很深的壓抑
從我有記憶以來
我的爺爺就是一個性情暴烈,生人勿近的那種孤僻阿公
但我記得,爺爺還沒生病的前幾年
當我踏進門時,他就坐在櫃子上,手裡拿著裝著酒的玻璃杯
笑咪咪地衝著我叫‘’丫頭丫頭‘’
他是一笑起來,五官跟臉型都看起來圓圓的那種
今年過年時,爺爺已經臥病6年
我準備了紅包要給他
爺爺躺在木板隔成的房間裡,示意要我把紅包塞在他的衣服裡,靠近胸口處
爺爺打拼這一生,勤儉持家,栽培我父親成為一個跟他一樣負責任的人
每一分錢,他都很珍惜
但是他從來不吝嗇給我們一分一毫
爺爺還有清楚意識時,每年給我們的紅包都是六千起跳
可是我那次能給他的卻只有兩千塊錢
今年暑假爺爺因為細菌感染,身體狀況變得更加糟糕
他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只有在抽痰跟鼻胃管餵食的時候,身體會因為極度不適產生顫抖
我們用了很多方式延續他的生命
直到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這個呆滯的軀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爺爺的靈魂
。
今天是104年10月15日 天氣晴朗
阿公,
謝謝你做我24年的阿公
雖然你依舊性情急躁壞脾氣,趕著去更美好的地方,不等我說再見
但是我不會跟你計較的
我知道,你現在正在一個美麗的地方,你自由的靈魂盡情跳躍
我相信你很快樂,我會祝福你
你永遠以圓圓笑臉的形象活在我的心裡
紀念我的阿公,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