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能討論的主題有很多,
主要是現行的強制性交罪是否該改成不同意性交罪,
但如果這樣修法,舉證責任跟心證程度一定會有很劇烈的變動,
這樣的變動是好是壞呢?
這的確是一個很具爭議的刑事政策問題,
身為女性,我很想說我支持 Only yes mean yes,
但身為學習法律的人,又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
之前看到應該是成大法律系李佳玟教授的文章討論Only yes mean yes:
https://www.facebook.com/notes/blanca-lee/1381879291829172/
(有點長但值得一看)
底下有個回應:
Geoffrey Weng 我舉個實際案例操演看看好了,真的是我親自承辦的案件,關於老師提到
「積極同意」 vs. 「推斷同意」的老問題。
雙方當事人A女與B男是大學同學,各自單身,互有好感。某晚大雨,A回不去宿舍,就在B
的校外租屋處躲雨,聊著聊著手就不安份了起來。雙方一句話都沒說,慢慢從親吻、撫摸
上半身開始。B後來跟我說,他一隻手開始試探地往下摸,有伸進A的內褲一點點,這時A
突然睜眼看著他,搖搖頭。B認為他有君子風度地與A分開,激情就此停止。後來兩人都忙
著別的事,沒再聯絡,但3個月後B分別向地檢署與學校性平會指控A性侵未遂與性騷擾,
理由是A說她沒有同意B可以把手伸進她的內褲裡。可以想像B知道被控告時的震驚,與後
來對人性、對異性交往的高度不信任,甚至差點畢不了業。
在這個案件裡,A有主動回吻、愛撫、幫B脫上衣,確實有積極的行動回應性邀約,但就卡
在B沒有在進入下一個動作前,明確地詢問A:「我可以把手伸進去嗎?」;我想B也是認
為主動開口會破壞氣氛。
問題比較大的應該是舉證。假設B當下真的詢問過A:「我可以把手伸進去嗎?」,A也口
頭回答:「好啊」,但事後A否認她有表達過同意。此時若採取積極同意的標準,B恐怕會
構成未得他方同意的性騷擾。而如果要讓B負擔舉證責任,在這種情境下,除非他全程錄
音(李宗瑞上身?),否則恐怕逃不了牢獄之災。站在避免冤罪的立場,我們要如何處理這
類案件的舉證問題呢?
而中研院的黃丞儀院士這樣回應:
Cheng-Yi Huang 我也覺得寫得非常好。至於證據問題,目前我傾向於認為證據法則其實
是在程序上分配風險,因此不見得是實體構成要件的問題。程序上如何設計,可以讓實體
的要件獲得證明,恐怕也必須考慮到生活世界中的風險由哪一方惹起的機率比較大。換言
之,或許可以轉化為實證的命題(在「說是才是」的前提下,告訴方「亂告性侵」的風險
機率比較高,或是被告方「確實違反自主意願」的風險機率比較高。也可以換成「說不就
是不」為前提,驗證一次。)舉證責任分配的問題很難由規範意義上尋得最佳解。但是在
規範要件上,說「不」等於是先肯認對方(通常是男性)有發動的權利,再由女性來否決
;但說「是」則是將主控權交給女性作為主體。二者在倫理學上的意義不同。
這兩者的衝突,我也沒辦法思考出一個結果,
只能希望這些討論能促進社會朝更好的樣子改變。
我回文的動機其實是文章底下的推文,跟版面上目前數篇的回文,
有一半的人認真跟 verda0821 討論這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
剩下的卻是滿滿的嘲諷、風涼話跟仇視(就我推測大部分都是男性意見)
這怎麼會是一個以女性為名的版面該有的狀況?
身為女性,我真的有想過我該怎麼面對強暴這件事:
在錢包裡我有放一個保險套,希望哪天真的遇到,我若哀求,對方還能有點良知;
可是我也有想,這樣是不是就不能蒐證了,他怎麼會把套子留給我而我該拿什麼當證據;
1Q84 裡說青豆只教一招:狠狠地踢對方的陰囊,狠狠地用力地踢下去,
而且踢不準就沒救了,反抗有時候更激怒對方;
「別來我有性病」只是一個爛笑話吧,要是對方說「太好了我也有」,怎麼辦?
不知道我這樣說,男性能否女性的害怕跟焦慮?
(同場加映報導者「正式性侵受害者」系列文章:
https://www.twreporter.org/a/sexual-assault-victims-01 )
我想說的是,
看到這串出現這種推文:
噓 soyolin: 反抗不了就享受了.. 04/25 15:45
還有各種男性帳號「所以妳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回文,
我實在感到相當刺眼,以及滿腔幹意,
怕被告,我不敢推個幹拎祖爸,我很慚愧我沒膽量。
我可以打包票大部分的女人都有擔心過遇到強暴,沒有女性沒害怕過的。
曾在某個討論看到「長得不正妳不用擔心」(不是本串,但我曾在女板看過)
還可能被人說「免得說我們檢討受害者」、「妳有苦苦哀求嗎?」
那些叫女人不要穿得很清涼、不要夜歸的回文跟推文,
是否有看過那個性侵當下衣物的攝影作品?
( http://www.ettoday.net/dalemon/post/16977 )
說到底,就算我今天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妹,去夜店喝個爛醉,脫光裸奔,
也沒有人能夠不經我的同意將陰莖插進來。
別管女人要去哪要穿什麼,只管好自己的小頭,好嗎?
我並不相當支持 Only yes mean yes,
但某些男人們每天都在讓我更傾向 Only yes mean yes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