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篇想到自己的外公
原po是從生病家人的角度去猜想
但我這邊有身邊家人的經驗
分享給原po
(文長請見諒)
大概將近20年前
某年農曆過年除夕
我們一家人正準備打包開車回外公外婆家
一直印象很深刻
媽媽接了一通電話後
臉色凝重的說先不回去了
後來和爸爸低聲對話時
我看到媽媽還神色茫然地掉眼淚
原來那通電話是舅舅打來
說外公昏倒了
送到當地醫院
醫生說要轉大醫院
那一年過年大人們都在陪著外公做檢查
後來確診是肝癌末期
醫生說只剩下三個月
到當年的4月
外公真的走了
媽媽還記得外公呼完最後一口氣
是準備送回家時 在醫院的電梯裡
每一次媽媽聊到外公
眼睛總是濕濕的
她常說早知道多拍點照
可以買DV錄影
或者是跟外公多聊聊天
我以為她只是太思念我外公的緣故
外公從小沒有爸爸
家裡非常貧窮
年輕時為了家庭一直努力做工
幾乎沒有休息過
其實他帥氣又有才華
興趣朋友都多 會拉二胡會下廚還當過義消
做過麵包師傅 中西式甜點都難不倒他
喜歡騎著檔車趴趴走
等到孩子都長大稍微可以享福時
卻不幸中風
原本開朗的外公開始變得比較沉默
但外公也沒有抱怨
對家人還是很溫柔
每天都很認真復健
讓麻痺的半邊身體還能維持活動
只是行動畢竟不能和健康時比擬
就這樣幾年後　
又得了癌症
外公共有四名子女
當時是在外婆和所有家人的陪伴下離開
或許是擔心我外公知道病情
會更失志、承受不了
確診後一致對我外公隱瞞真正的病情
跟他說只是例行治療　之後會出院
中間真的有短暫出院　
但後來病情惡化又回到安寧病房
外婆每日也像平常一樣照顧我外公
大家都有默契的不聊這件事
一開始我外公會一直問　後來也漸漸不問了
我一直隱隱覺得媽媽很想念外公
但那個想念似乎又不只是想念
上次回家和媽媽聊天
才知道原來其中有深深的遺憾
以下用媽媽的原話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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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因緣際會去參加了一個醫生的講座
我其實很懶得去這種場合
但因為同事臨時不能去　託我代她去
而且主題談的是生死　我剛好很有興趣
醫生講得很好　
因為是迷你的不對外公開小講座
所以醫生也請大家分享自己的經驗
我問了醫生埋在心裡多年的問題
"當年是不是不應該瞞著我爸爸？
我們丟著他一個人生病
卻不讓他知道那是什麼病
讓他失去了我們陪伴他一起對抗的過程
爸爸是不是很孤單的走了？
雖然我們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卻沒有告訴他我們會永遠陪著他永遠愛他
爸爸到離開前知道嗎？"
(講到這裡媽媽已經淚流滿面）
醫生告訴媽媽
"你的爸爸非常愛你們
他最後一定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
只是他溫柔的不想讓你們承受太多
他一定知道你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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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那天醫生的一席話
有讓她心裡稍微釋懷
我也跟媽媽說
外公一定知道的
我想生病的當事人或許並沒有這麼害怕離開
畢竟身體的病痛太折磨　離開是種解脫
真正放不下的是家屬
但外公溫柔的願意陪我們走完最後這段
關於外公離開的那段日子
照顧外公期間一直看起來如常的外婆
在外公出殯時
支撐不住哭嚎著倒在地上
我想跟原po說
遺憾是你原本可以做
卻永遠來不及去做的
除了病人有權知道自己的病情
家屬一味的隱瞞
會不會也是某種逃避呢？
如果這真的是生命的最後一段
家屬之間應該要好好地說盡所有未說的話
表達所有來不及表達的愛
才不枉此生兩人親人的緣分

外公後來漸漸不問應該也是明白自己的狀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