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原po的故事,就想到我爸媽的經歷。
文長警告!
我爸媽年輕時(約20年前)一起開髮廊創業,生意不錯,有年年能去歐美看展、旅遊的經
濟實力。
不過因為我爸媽覺得開髮廊不是長久的生意(接班設計師不好培養,手也開始有職災),
加上我爸哥哥(伯父)經年失業,常常帶著我學齡前的堂妹枯坐在我爸媽的髮廊,蹭便當
吃。幾番思考後,我爸媽決定結束髮廊生意,準備帶上我伯父,一起轉而經營咖啡事業。
他們當初的規劃是,伯父負責在老家種咖啡(老家是產地)、他們在外面跑行銷,賺的錢
大家一起分。然而這看似共創未來的計畫,卻開啟我爸媽長達10多年的還債地獄生活...
起初,天真的我爸媽把資金砸去蓋了一間美輪美奐的咖啡廳,當作行銷的根據地。
但壞就壞在,這間咖啡廳的地是跟朋友租來的,也就是說,他們白白幫友人兼地主蓋了地
上物,而這名友人在我爸媽蓋了地上物後也露出真面目,認為只要蓋在他土地上的東西,
就都歸他,詳細的法律產權情況我不懂,但據我爸媽說,這名友人之後有透過法律手段,
讓我爸媽失去地上物的擁有權,所以即便後來我們搬離,我爸媽也不能把地上物拆掉換錢
。
不僅如此,在這段惡夢一般的時期,我姑姑還以自己憂鬱症要自殺(沒有歧視憂鬱症患者
,我相信真的患者不會用疾病、自殺作為脅迫他人的藉口)來鬧我奶奶,讓我奶奶哭著要
我爸幫忙我姑姑還債。
種種原因,導致我爸媽負債近千萬,不僅原來的資金都用罄,還要養我跟弟弟兩個小孩。
長大以後我媽才告訴我,他們好幾度想離開這個世界,但責任心讓他們撐了下來。
而我伯父此時在幹嘛呢?
他在山區的老家除了種咖啡,還開了景觀咖啡廳,且正好碰上週休二日剛上路的出遊潮,
因此他賺了不少錢。而我爸媽當時雖創業碰壁,假日也還是會回去無償幫忙端盤子送咖啡
。
然而,我伯父沒有關心我爸媽的狀況,他只覺得都是我爸媽胡搞瞎搞,才會淪落至此。而
我爺爺也在旁邊落井下石,認為我爸媽不知天高地厚,才開店、行銷、花錢申請咖啡品牌
的商標。
這個時候,只有奶奶擔心我媽沒錢買菜,我們家會斷炊,而偷偷塞菜、塞肉給我媽。
然而有一天,我爸真的走投無路,身上幾乎沒錢了,於是趁假日回老家時,在伯父咖啡廳
外擺攤賣現炒咖啡豆,希望能藉伯父咖啡廳的遊客潮,撈一點買氣,賺一點生活費。但伯
父看到我爸的攤子,只走過來要我爸收攤,宣稱這樣擺攤是給他難看(因為他的店也有賣
咖啡豆),言下之意是要我爸走...
我爸很失望,也很絕望。因為這個時候的我爺爺,站在一邊抽著菸、眼睛看向旁邊,彷彿
這一切不關他的事。只有我奶奶出聲訓斥我伯父,說他不該對弟弟這樣;但我爸最後還是
黯然離開。
之後經過很多波折,總之我爸媽終於撐了過來,公司越來越上軌道,但現在咖啡已經不是
我們的本業。至於債務雖然還沒結清,但也從近千萬還到剩下1百多萬,每個月還款都很
固定。
至於我伯父某一天深夜跑來我家按門鈴,要求我爸媽無條件出讓當初他認為「幹嘛申請、
浪費錢、多餘」的商標,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那個商標實際權利雖在我爸媽手上,但他
們一直無償給伯父使用)。而我爺爺奶奶也希望我爸媽就給我伯父,「反正也都是他在用
」。於是我爸媽做了最後一次好人,把花錢申請來的商標,送給了我伯父。
回到原po的主題,「真的有人跟所有親戚都不好嗎」?
我只能說,自從我爸媽在20年前選擇走上創業、負債這條路後,親戚跟我們家幾乎斷了聯
繫,因為怕我們去借錢。
我也不知道春節的時候,親戚齊聚一堂是什麼感覺。反正,現在我們一家過得很好,疫情
發生前一年還去歐洲玩了一趟,讓爸媽重溫過去的光輝歲月。
有沒有親戚關心,其實也無所謂了,我媽說,只要我們一家四口團結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