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原PO分析得非常透徹,尤其齊衡一篇完全切中了這個角色的核心。
但我覺得小紅有點可憐XD 忍不住想為他說幾句話。
關於《知否》的感情線,我覺得一言以蔽之就是在討論「哪個男人最豁得出去」,
齊衡有自小愛護他、為他鋪路的母親,有他振興家族的責任,他豁不出去。
小紅也有守寡多年、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弱母親,所以他也豁不出去。
原po說曹表妹是小紅的「無來由心一軟」,其實我並不認同,
只是她實在太慘,慘到自己貌似是她最後的活路,就像自己是母親最後的指望一樣。
當你覺得這個人沒有你伸手真的會死的時候,要把手縮回去其實要負擔很大的罪惡感。
特別是這個人是你的近親、特別是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沒犯什麼錯。
小紅只是個一般人而已。
曹表妹的慘,不是小紅的私心作祟,而是明蘭自己認證過的:
墨蘭雖然看著斯文嬌弱,但到底是千嬌萬寵養大的,
骨子裡那種自認為尊貴的傲氣是抹不去的,像曹錦繡那樣,十歲舉家被流放,
一個少女最美麗的荳蔻年華都埋在了西涼的風沙裡,皮色粗黃,手腳粗糙,身骨伶仃,
那種深入骨髓的卑微才是真的可憐。
另一處又提到,當曹錦繡仰望賀弘文時「猶如鬼魂仰望人間」。
所以曹表妹是真的慘,失了清白、失了家世和美貌,沒有小紅給她一個棲身之所,
她真的就會過得很慘。而她過得很悲慘,賀母(以及小紅夫婦)也永遠不得安寧。
如果說橫亙在齊衡和明蘭之間的不是平寧郡主的門第之見,而是齊衡振興家族的責任感;
那麼橫亙在小紅和明蘭之間的也不是與曹表妹的感情,而是小紅對親人的憐憫心。
(所以很多人提到番外的時候說女主太瑪莉蘇,兩個男配都要永遠追憶她;
我倒覺得齊賀二人追憶的不完全是明蘭,而是曾經為了家庭犧牲過的部分自我)
我認為當曹表妹趴在小紅肩上哭的時候,小紅並沒有「無來由心一軟」,
因為他的同情很有來由。
反而是當明蘭提到認義妹、尋夫婿、為她撐腰,小紅眼睛一亮的時候,才真的叫做
「無來由心一軟」。
因為包括讀者在內所有人都明白,在那個年代如果曹表妹不嫁人那就是沒有歸宿,
這件事就還沒完。如果表妹還嫁得了別人,那曹姨媽跟賀家折騰什麼?
除了賀弘文,沒有人願意接受毀了容貌、毀了健康(那時還不知道絕子)、毀了家世的
曹表妹了。
所以當小紅居然會相信認義妹有可能解決曹表妹的問題的時候,
才是他因為太希望留住明蘭而產生的「關心則亂」。
因此,當賀家和曹家鬧得雞飛狗跳已經撕破臉了之後,
小紅反而會因為知道曹表妹不能生而願意納她。
因為他知道這次再說不,曹表妹和賀母真的要死了。
我也不認為賀弘文告曹家叫作負氣,小說裡並沒有描述小紅的情緒反應,
或者以此向明蘭邀功或賭氣。
我認為這招其實就是為了隔開曹家和賀母。
如果對曹表妹的同情和責任感可以被對明蘭的感情抵銷,那還有一個抵銷不了的就是對於
寡母的擔心和獨子的承擔感。
而且因為賀母病弱,小紅連向齊衡那樣鬧一鬧,對平寧郡主說「就是不肯成全我」
都做不到,一鬧之下賀母真的可能會死的。
所以他只能藉由告官的辦法把曹家和賀母隔開,至少他不會為了不納表妹急死自己的母親。
(當然如果是顧二就不必告官,直接把人弄走就可以了。
顧二也不用擔心氣死自己母親。但小紅就是個無奈的一般人)
此外,用番外裡曹表妹拉衣服來證明兩人有性關係其實有點不可靠。
至少賀奶奶的獨白裡是說:
不過好在夫婿是個明白人,對母親也多是敷衍,
對這位曹表妹也不如傳聞中的那麼憐惜,
不過瞧在母親的面上,時不時去曹氏屋裡坐坐。
坐坐和發生關係還是差別很大的,如果真有關係,賀奶奶也不必在獨白裡遮掩。
其次,就算小紅真的跟曹表妹發生關係,也不代表他當年說不碰曹表妹是在騙明蘭的,
畢竟他最後也沒有娶到明蘭,賀奶奶對於丈夫也沒有守貞的要求。
齊衡在三任妻子之外,也有兩個侍奉到老的老姨娘啊。
他們畢竟是古代男人,對明蘭的感情與另有性伴侶不衝突吧。
當然賀母、曹姨媽和曹表妹那段看得是讓人很糟心,
所以大家更能同理齊衡但很討厭小紅的心情是可以理解,
但我認真覺得兩個男人其實都是好人。
他們比不過顧二的,其實就是時機和運氣。
番外篇裡說過「老顧候自從娶了六姑母,連隻母馬都不肯騎」,
要做到這點,除了顧二對明蘭的一片真心之外,其實自主性也很重要。
顧二的自主性除了大家常提到的,他要娶明蘭的時候事業已經很成功了,而且是靠自己
打下的天下,基本上沒人能掣肘他。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基本上除了明蘭,沒有什麼能讓他「關心則亂」的人。
別說他跟整個顧家仇恨很深,就算他母親白氏還在,以白氏「風風火火」的性格,
加上顧家亂七八糟的內部關係,這對母子只怕關係也不會太好。
說不定年少的顧二還會暗自怨怪白氏不自量力拖死自己又拖累兒子。
唯一一個親近些的是常嬤嬤,但她是個僕人。
原po拿顧二把前女友丟到莊子上跟小紅要跟曹表妹住一起相比,
然而前女友被丟到莊子可是等到顧二發現她險惡的真面目之時了,
在此之前,顧二還是想找個良善主母給曼娘母子一個名份。
而曹表妹至少在番外之前都還是一個沒做什麼壞事的表妹啊。
如果明蘭處在余嫣然、余嫣紅姐妹的位置上,顧二和小紅又有哪裡不同呢?
所以顧二之所以可以表現的和齊衡、小紅都不一樣,讓明蘭好像過得更幸福自在(?)
並不是因為他更愛明蘭,或者他的人品更高尚,
而且很幸運的,明蘭和他相遇時,
所有可能讓顧二像盛紘在下毒事件自爆的事件都已經解決了。
即使曼娘的真面目被揭開,顧二還是想把會給正室、嫡子造成麻煩的昌哥兒留下來的;
即使曼娘要把昌哥兒帶走,桀敖不遜的庶長女蓉姐兒也還是留下來了;
還有一個總是自作主張、想要搞事的鞏姨娘,
一個與曹表妹同款卑微、同款可憐的通房秋娘。
如果嫁入賀家叫作鈍刀子割肉,嫁入顧家大概就是鈍刀子與銳刀子齊飛吧。
然而,
在三個男性角色當中,賀弘文大概是最不討喜的。
他不討喜到劇版直接把齊衡當成男二,小紅降成男三以下(?)
他不討喜到,當年版上和晉江男主站隊之爭的時候,讀者都覺得作者這是強行讓他出局。
我想他不討喜歸根結柢的原因在於原po那段:
「就好像前述的憋屈職員,
為了虛妄的安寧幻想不斷壓縮自己、
放棄其實很重要的金錢與地位,
卻始終換不來一條平和的活路,走到哪裡都要鬥鬥鬥」
相對於齊衡有才有貌有家室,於千萬人中一眼看重明蘭(慧眼識珠!)
相對於顧二高大英挺、浪子回頭,蜀王登基後眼看是一路長紅的績優股;
小紅是相親認識的又沒有什麼厲害的背景,
所擁有的優勢也「不過」就是一個平穩的家庭。
換言之,小紅本人並沒有什麼優勢可言,相對原po點出的明蘭美貌有能力有家世,
小紅在這場相親裡所能提供的條件不過也就是:我家很安穩、妳進來就能管家、
而且我不納妾。
如果這都不存在了,誰要「屈就」小紅啊?
所以,原po所說小紅看待明蘭帶著一絲輕易,
我覺得不如說是讀者(包括我,我自己招認)看待小紅時帶著一絲輕易:
齊衡是無緣的男主、顧二是真正的男主,
而小紅呢?明蘭自己說的,是個經濟適用男。
讀者(和女主)看男主角時有「感情」,所以齊衡情有可原、顧二真情可感,
而小紅呢?不適用就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