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名:權宦心頭朱砂痣
作者: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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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狀態:完結
更新速度:NA
是否為VIP:YES
分類Tag:宮廷侯爵 豪門世家 宅鬥
文案/簡介:
權宦霍決,勢力滔天。
給他送錢送珠寶送各種珍奇之物的人要踏破他的門檻。
當然也有給他送女人的。
有一天,有人喜滋滋地送給他一個人婦:「聽聞這女子早年曾與大人訂親,後來大人家門
遭難,這女子便另嫁了。現今把她送給大人,大人隨意,隨意。」
別人都以為這當初棄了霍決的女人落在霍決手中絕沒有好下場。
沒人知道,十年前,有個少女千里走單騎,只為了親口對那遭了宮刑的前未婚夫說:「人
這一輩子,不止一條路可走,不過是換了另一條路罷了。難些,但一定要走下去,活出個
人樣。」
那前未婚夫說:「好。」
少女落淚道:「那我回去嫁人啦。」
那前未婚夫說:「好。」
從此她是他心頭朱砂痣,不可思,不可觸。
思之便傷,觸之便痛。
一句話簡介:昔日良人又狠又冷又陰又妖。
心得:
讀過的太監文不多,一點淺陋心得,有雷。
如以情節論,《權宦心頭朱砂痣》前半寫溫蕙與霍決這門娃娃親因無辜捲入政變而退親,
霍決被處以宮刑,溫蕙一步步走向詩書之家子陸嘉言,三媒六聘,掌中饋,繁衍子嗣,成
為合格的士大夫之妻陸氏;後半則寫溫蕙意外回到霍決身邊,重新尋回自我。
如以題旨論,則《權宦心頭朱砂痣》藉著世情正道與奇情展開,互相穿插對照,鋪陳女性
漫長的自我覺醒。
兩榜進士陸正生於大家,考取功名,上有老母,賢妻美妾環繞,膝下有獨子陸嘉言;陸正
出仕,給獨子延師聘妻,在小說中陸正象徵絕對的世情。他唯一做過的、稍微出乎眾人意
料之外的是給獨子求娶百戶家的閨女,這顯然是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但理由也足夠
冠冕堂皇,為了報恩。因報恩而結親,於公能博個清名,於私,他看中的點其實是:溫家
女一看就知道好生養。
陸夫人起初並不看好這門親事,文臣武將,話說不到一處,何況區區一百戶,根本稱不上
「將」。但媳婦入門後,先指點風儀,然後教她玩雙陸打發辰光,自得其樂;教她習字帖
、背詩、合香、琴棋書畫,便於往來應對;教她保養身體,探索身體;最後,才轉交中饋
。陸夫人是讓溫蕙真正長成世家婦的人,她舉動行止氣韻天成,她應付丈夫妾室手腕從容
,古言中有氣性有才華有風骨的女子雖多,有氣性有才華有風骨的婆母卻鳳毛麟角,陸夫
人堪稱古言世家完美婆母,不作第二人想。
然,陸夫人教溫蕙的不只是一合格世家婦該有的學問,她甚至跟媳婦翻律書、討論纏足,
「我且問你,倘若我今日非要你綁腳,強壓著你,你又待如何?」婆婆天生壓媳婦一頭,
自然毫無破局之法。這話沒有應在纏足,卻應在了後頭。
陸夫人雖奇,但陸夫人並非完全不受宗法禮教約束,作為名門嫡女,她的通達來自閱讀,
可是,閱讀始終有限。
陸正和陸夫人虞氏的嫡子,陸睿陸嘉言其人,半正半奇。青州初見溫蕙,他便心生好感,
說服母親下聘,少年夫妻情濃,結褵多年僅育有一女,韻事卻屈指可數,以陸睿才貌,堪
稱優秀丈夫好爸爸。於政事,他讀書科舉金榜題名,走的是士人大道,但他也幹得出抹去
卷子上姓名這種事;於感情,陸睿於傳統士人眼中未免太死心眼,不知留後,但說他是古
言良人嗎?倒也未必。陸睿有其涼薄,比如贈婢,比如明知喪妻事有蹊蹺,但佳人已逝,
他會選擇向前看。
最初,陸睿受溫蕙的乾淨、生氣勃勃吸引,爾後他慢慢看著溫蕙長成合格的世家婦,滿意
之餘,他也暗生疑惑,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人云女子婚後成婦人,便如珍珠蒙塵,但陸
家溫馨富裕,是什麼讓妻子失去神采了呢?
世情與奇情碰撞之下,女性意識緩慢茁長。於是,陸夫人和陸嘉言這對母子,從小說開篇
到中段,一個開低走高,一個開高走低,便不足為奇。
因為,少年總是會長成男子,而婆母終其一生卻始終都是女子。
封建社會中,男子為天,此亦世情。
小說前半的溫蕙懵懵懂懂,但她顯然隱約意識到人,精確地說,女人的可悲,這點在溫蕙
目睹其他女子遭遇時尤有展露。成婚前的通房玉姿、赴宴時一夜風流的伎人,乃至爬床的
陪嫁,妒或有之,但更深層的悲哀來自她與世間女子的共命運。於是,對他人的悲憫亦等
同自傷身世。女子或因出身、嫁人而有地位高低,但說到底,清貴如李家女,飄零如落落
,乃至忠婢銀線,女子其實是共命運的,她們依附男子而生存。
至於霍決,可以視為小說中的奇情代表。受宮刑,身段卻不似一般閹人軟柔;身為奴僕,
卻無奴骨;小說中描寫他與眾閹人之間互動更像結義兄弟。與科舉之道相比,霍決完全是
劍走偏鋒的路數,他甘作貴人的刀:煽動主子起事,半為幕僚,半為走狗,但他既非幕僚
也非走狗,事實上,他不真正屬於哪一個圈子。即至做了監察院都督,他仍然耽溺於昔日
──完整的身軀,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內官娶妻,實乃奇情。但霍決之奇,在他肯放手
,否則溫蕙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而已。
書中好幾個段落寫到閹人與閹人身為同類,一照面,無需多言語,便知彼此是同路人。其
實女子亦然。
溫蕙一登場便是千里走單騎的鮮活姿態,而後嫁人生子,過平淡充實的小日子,和其他角
色相比,乍看下簡直太正常太平凡了。纏足一事,她了解到律法的重要性,夫君陸睿告訴
她凡事都能講道理──真的是這樣嗎?
陸睿提筆立世,霍決拔刀揚名,筆和刀無疑都是硬道理,但溫蕙所有,不過簪釵而已。
簪釵於世人眼中,是女子正道,卻與道理無關,道理需得外求。(這也同時呼應了情感對
象的轉換,簪釵(陸家)→刀槍(霍決))溫蕙堅持日日練武──陸家富而溫家薄,武功
幾乎可以說是她從溫家帶來的唯一東西了,更富深意的是,這門槍法並非溫家家傳,而是
溫蕙之母甄氏從母家中傳出來的甄家槍。此外,她心中始終對女性們懷抱同情,對公義存
有疑惑。女性覺醒在小說中推進非常緩慢,雖有拖沓之病,倒也寫實──於普通人,真正
的覺醒,往往並非一朝一夕忽然大徹大悟,而是日常一點一滴累積而成。
世情與奇情穿插,難免齟齬。
這是何以陸夫人委婉點出不孕可能不只是女方有問題,一向敬她愛她支持她的陸睿憤憤出
言反駁,轉頭收用了婢女。那一晚,作為男子的陸睿必須做些什麼來維護他身為男子的自
尊。
這是何以溫蕙的哥哥知道她遭擄而未死,整件事非她之過,她的哥哥卻劈面問她:「妳怎
麼不去死?」那一瞬間,溫柏不是溫蕙的哥哥,而是代表了溫氏的長男。一個男人。
奇情難容於世,故而霍溫不得不遠避海外,但也不能就此說奇情因此高於世情,溫蕙多次
勸霍決勒勒性子,遊歷時她在濟南遇上訟師秀娘,見秀娘站在公堂上藉由律法為自己爭回
權利,感嘆之餘,也湧出踏實感。俠是奇情,法是正道。
若無世情,奇情不免淪為駭人聽聞;若無奇情,世情不免壓得人僵化無生氣。
小說中溫蕙的兩段婚姻,是以世情之道還以世人,以奇情之道還以奇人。一來一往,始見
自我真貌。
全書達百萬字,佈局工整,劇情跌宕。缺點是後半節奏掌握得不足,前半寫陸家筆調舒徐
無妨,畢竟少夫人日子本來安逸,但後半多有轉折,筆法應緊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