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發文,如果排版怪怪的請見諒嘿。
文章很長很長,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這些事情,請容許我在這裡小小地發洩一下吧,說完之後,我又可以面對明天了。
應該是個泛性戀吧,因為我沒有交過對象,所以用了一個不是很確定的詞來形容自己。臉盲如我對於他人的外表不是很在意,清爽乾淨就行了,比起外貌更在乎對方的靈魂,哪日若愛上了人,即使來日對方的外表變成了一個史萊姆,我可能也義無反顧地愛著他。
今天情緒的爆發,應該是積累了一段時間所導致的,是因為剛換了新工作還不適應嗎?還是接了和朋友一起策劃的活動感到有些壓力呢?又或者是前些日子和學妹去吃飯遇到了噁心的店員倍感不適?
可是近期最大的原因,應該先從公視的「誰來晚餐」節目開始吧。
母親平常不看公視的,她習慣看中天電視台,我偶爾會將52頻道輕巧地轉到動物星球頻道,還好她喜歡動物,倒也看得開心,但那一天的公視頻道是她自己轉的。
剛好那天播出的「誰來晚餐」來賓是一對女同志情侶,她看了一段時間,才懵懵懂懂意識到電視上那位「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其實是一名女同志,在話題帶到她們怎麼相識相戀的時候,母親轉台了。
「你不看了?」我問。
「看同性戀做什麼?好噁心。」
我沒有說話,將杯中水一飲而盡,無言地回到房間。
我不知道當下興起的複雜情緒該怎麼描述,似乎很難以一個同志的角度向他人「出櫃」。我畢竟沒有與人交往過,成長過程中喜歡過男性,也喜歡過女性,甚至和女孩子告白(失敗了)過。
去年1124的公投重創了同溫層,那個時候我沈思好一段時間,定義是否是同志這件事對我而言並不是必要的,我只想當我自己,我可以自由地喜歡男生或女生。
可是,上面這些話我能夠對我朋友侃侃而談,但我過不了有血緣關係,理應是最親密的母親,那道名為歧視的高牆。
對於母親的疏離感很早就有了,只是人長大了,心思也複雜許多,但從前就不敢與她分享的,如今更是不敢說。母親有時候生氣,說:「只會跟你朋友聊天,你是都沒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講了?每天回家就是進去房間。」仔細想想,能說出口的還真沒幾樣,難不成小女還能跟您聊您最討厭的BL?
應該是小六到國一的這段期間,家裡發生了不太好的事情,我仍然覺得我的母親是偉大的女性,一路到現在都還辛苦地扛著這份責任,只是國三那年,升學制度做了改變,校方召開多次說明會供學生、家長們瞭解,在班導師的勸說下,母親參加了自國小以來,唯一一次學校的家長活動,但她說的那句話讓我寧可她永遠不要來。
「媽媽沒有心力去管這些事,你自己要懂喔。」
媽你知道嗎,這一句話我直到現在都還記著哦,也是從這一句話,我直到現在都再不敢依賴你半分,不管是情感還是外務。
但好奇怪哦,我還是會為了你厭惡同志這件事感到非常、非常悲傷,或許是我會害怕,當你知道了我是「什麼」,可能也會厭惡我吧,但我連從日常生活中一點一滴改變母親看法都沒有勇氣做到。
我很討厭高中的班導師,面臨學測不到百日,她對著全班的考生笑嘻嘻地說:「你們啊~現在什麼都不用管,日常生活讓你們父母來操心讀書以外的事情就可以了!」
嘿,這話說得好生輕巧,我有那個福氣給家裡人伺候嗎?多虧了她,我更討厭基督徒了,這個宗教裡奇葩的人真的很多。
這個星期天的早上,我是被腹痛叫醒的,疼到瘋狂冒冷汗,床單都快被我的手擰裂了,家裡沒人,媽出去市場賺錢了,我會不會死在家裡?要叫救護車嗎?我還有多少存款可以支付急救費用?
痛了半小時症狀消停就昏睡過去,覺得還是看個醫生保險,但星期天沒人看診,剛剛下班後才去掛號就醫。
我是最後一名病患,一個人坐在候診處的長椅上等啊等的,好幾個小時才輪到我,花了幾百塊,什麼都沒診斷,只叫我改日要來作手術就放我回去了。
仔細瞧著手術同意單,建議要照胃鏡檢查,時間在星期六早上,我想著可能要自己去吧,那天母親一早也要出門了,想著檢查前要空腹不能飲食,想著會不會很可怕啊很多人都說好像很痛…
然後眼淚就這麼掉下來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累,世界偌大,卻沒有半個人可以傾訴心中的委屈。走在路上淚水不停地掉,又怕被路人看到只好遮遮掩掩,我想對別人大叫我好寂寞,想著手機裡的好友名單,每一個名字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局外人,不敢按下通話鍵放聲大哭,不敢將過份沉重的壓力寄託在為數不多的朋友們上。
可是我只能繼續往前走,因為我沒有退路、沒有後援,我最大的依靠就是自己。
《後宮甄嬛傳》看了好多次,對安陵容這個角色深有感觸,既可悲,又非常可憐,她在臨終前回顧自己的人生:「每一步怎麼走過來的,我都不敢想。」我又何嘗不是?
打了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如果有人有緣看到,還耐著性子讀到這裡,我心中已經很感謝了,謝謝這個版在今天成為我的樹洞。
還在想要不要自己去照胃鏡,好害怕。反正應該只是不小心吃壞肚子沒什麼事吧…乾脆不要去看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