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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因為公務的關係出國至里昂,在機場的書店買了孟若的《太多幸福》。按照原來的規劃,我要先看完帶去的《飛踢、醜哭、白鼻毛》以及《裝禎臺灣》後,再來翻它。但在機上無聊,且要看的兩本書都不在手上,長途旅行,除了睡覺吃飯,還是會有睜著眼睛的時候,只好拿起在手邊的它,開始翻讀。
孟若的小說,還是如我印象中,開始難進入。大學時,翻讀她的作品《出走》,澀澀的、不是很好讀,印象中沒讀完。2013年,看到諾貝爾文學獎的報導,立刻想起了她,在臺灣作品一直不算多,但依照出版業的習慣,應該不久後就會有許多打著諾貝爾得獎作家宣傳的作品出版,耐心等候,有了第二次好好認識她的機會。
或許如此,當我這次讀起《太多幸福》,雖然前面還是被一團濃霧嗆到,卻有見到樹林感。比喻孟若的短篇小說,像是摸著枝幹,先是了解紋路,再來看到樹根和樹頂的距離,最後才是回到了地面上,從可以目測完一棵樹大小的距離,看到整棵樹的原貌。
很奇怪地,孟若的小說開始,好像都已經是故事進行到一半,比方說首篇的[多麗]先是描寫了清潔婦的工作,她定期拜訪心理醫生,然後才從搭公車時的回想了解多麗和丈夫洛伊德的分開經過。故事不按部就班的走,也不先交代會有誰出現,看似沒有關係的人物,背後都環環相扣。
讀著,這是諾貝爾文學獎作品,如果論得獎的資格,看完這本我想是可以肯定,她有的。但是不枯燥乏味,或者說能夠這麼貼近一般人的作品,不咬文嚼字,不痛苦難讀,是很稀少的。
《太多幸福》作為整個孟若作品出版的第一本書,無疑是有經過挑選,裡面的每一篇作品都可以單獨來看,其中我想挑選幾個我喜歡的短篇來分享。
[虛構]描述強與喬伊斯這對夫妻,因為伊迪帶著小孩出現後,引起了婚姻生活的改變。多年後,強與伊迪再分開,喬伊斯也已經另嫁,在宴會上,喬伊斯以為見到了伊迪的小孩,並回想起與強分手後,曾經做過的事。作品所以稱為[虛構],是在翻讀完後,你很難判斷到底這些經過是喬伊斯自己腦補、小劇場爆發,還是真有其事。而伊迪的孩子,是否真的出現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喬伊斯利用這個角色在回憶婚姻失敗後她利用孩子所做的試探,她在懺悔和擺脫心中的罪惡感。
[溫洛克之崖]同樣引人深思,且帶點恐怖文學的味道。主角妮娜拜託室友去見一位波維斯先生,卻被要求需要全身赤裸參與晚餐。晚餐後,波維斯先生進一步要求主角要以赤裸無法遮掩的方式朗讀詩篇,直到他滿意為止。角色雖然沒有遭到肉體的入侵,卻已然在心理遭受破壞和剝奪了。如果故事同樣由村上春樹來描寫,應該會出現一個單獨的空間,有了羊男、無數的牆壁和房間以及昏迷等待救援的少女,對,作品讓我想到了《發條鳥年代記》等待救援的岡田亨的妻子久美子。
[自由基]的故事,圍繞在婦人放了一位年輕人進來,卻不想是殺人犯,為了保護自己,她(?)只好說起毒殺丈夫的經過,以逃過一劫。事情往往有著正反兩面的機會,同一個細胞,現在是良性腫瘤,卻會在某一時刻變成惡性,如何利用這個自由基,或許是作者要提醒讀者事情的好壞掌握在手上,而不是事物本質。
《太多幸福》計有10個短篇小說,沒有講到的其他7篇,一樣好看,孟若在掌握故事的節奏,雖然是平板,但常會有突然止歇的效果,所以翻讀時,耐得住開頭的寂寞,就能慢慢進入故事。
出國開會的這段時間,翻讀了這本作品兩次,一次是讀,一次是靠自己回想每一篇作品,也是我許久沒讀到會讓我想回讀的書。現在書已經不在我手上,流浪在朋友手上,但也同樣有我想再翻讀一次的共鳴。
好好讀過,才發現原來短篇小說要寫的好,真的挺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