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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金翅雀」的書名取自荷蘭畫家卡雷爾‧法布里蒂烏斯(Carel Fabritius)繪於
1654年的荷蘭黃金年代的同名名畫,
畫家死於一場爆炸案,他的畫作留下的極少,大部分作品也都葬身火海。
「金翅雀」是他少數流傳下來的作品。在這幅畫裡「一隻黃色的小雀鳥,
身後襯著一片蒼白的素色背景,纖細的腳踝上鎖著鐵鍊,棲息在一座座檯上」
無法飛翔。這個意象的象徵其實正是這部小說的主題。
這部小說採取簡單的倒敘手法,
主角席歐在多年以後的異鄉回憶起割裂他人生的那起博物館爆炸事件,
當時席歐與母親正在紐約博物館裡欣賞「金翅雀」這幅畫,
卻碰上了一場恐攻爆炸事件。
爆炸前一刻一名紅髮女孩吸引了席歐的目光,
她為女孩吸引暫離母親所在的展覽室,這救了他一命,
母親卻一如「金翅雀」的畫家般死於爆炸事件,
倖存的席歐醒來後則在一片狼藉、不知所以的情況下取走了那幅畫。
這幅畫將糾纏他往後的生命。
而母親的死訊,則割裂了席歐的人生,
他的人生也仿若畫中的金翅雀般被鎖上一道無形鎖鍊,
再也無法飛離。因此這部小說說的其實是一個少年成長歷程與尋找生命救贖的故事。
席歐將母親之死歸因於自己,
他認為若非歸咎於他,他與母親就不會在錯誤的時間走進錯誤的地點。
母親就能逃過一劫。
因此從母親逝去那一刻起席歐就徹底失去了自由,
一如畫中的小雀鳥,禁錮著一道鎖鍊。
一直要等到這幅失竊的名畫物歸原主後,席歐才能找回他失去的自由。
他才能從心靈囚牢的深淵裡解脫。
現在已經很少看到像「金翅雀」這麼厚實的小說了,
超過800頁。
這似乎是寫實主義年代那些大小說家們才會有的手筆。
而事實上唐納塔特的敘事風格也是老式老派的,
緩慢的敘事節奏讓原該是跌宕的情節舒緩了步調。
而字雕句琢的文字風格則像攝影機般鋪陳出所有的細節,
我想這正是它厚實的背後原因。
這部800頁的小說最好的部分就在於唐納塔特的文字魅力
(對中譯本讀者而言,也或許是譯者駕馭文字的能力),
一如扉頁對於作者的介紹,
作者認為「寫作最深層次的滿足來自雕琢句子─正確的詞,適當的比喻。
彷彿一個微型畫畫家,用一支眼睫毛大小的畫筆,創作一幅大型壁畫。」。
而當作者著迷於文字細節的精緻化時,
如何裁減就會是一個重要課題。我認為某些枝節其實是可以適度裁減的,
那樣會讓整部小說的結構更緊密些。
「金翅雀」採用第一人稱做為敘事者,
而敘事者席歐同時也是小說的主角,這樣以主角做為敘事者,
好處是讀者容易進入主角的心理狀態,
主要事件也都透過主角之眼來演繹,這種單一觀點伴隨簡單的倒敘時間線,
作者可以用一種近乎話說從頭的方式來講故事,
小說結構的問題可以暫放一旁,
作者即可專注於如何字雕句酌,
達到華麗文字饗宴。但似乎也是如此最終卻讓這部小說枝節龐雜。
加拿大作家瑪格麗特‧愛特伍的<女祭司>也是一部關於成長故事的作品。
也同樣採用第一人稱主角視角做為敘事者。
愛特伍是個慧黠的敘事者,
她採用時空交錯、近乎意識流的技法來說故事,
讓過去與現在交織,讓漫長時空裡發生的所有故事彷彿都凝結在一個精巧的水晶球裡。
而「金翅雀」則是一條漫長長廊,沿途畫著一幅巨型壁畫,
你得走到終點才能看到故事結局。
這是不同的美學視野,傳達不一樣的美學風景,
只看你喜歡的是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