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文鉅 攝影|楊子磊
年少時期的李永平,從婆羅洲漂洋來台留學,一待就是44年。歷史與政治的幾番更迭,讓
他朝思慕想的婆羅洲物非人亦非,他只能透過書寫追憶逝水年華。他自詡是四海為家的浪
子,心底卻有個聲音召喚他,離家鄉愈遠,對家的渴望愈迫切。
他在多間大學外文系教課,更身兼小說家和翻譯家的身分,最後入了台灣籍,他說台灣是
自己的第二故鄉,有深厚的養育之恩。如今暮年,他罹患末期癌症,傷感地說自己將來不
會離開這塊土地了,因為台灣就是他的家,浪子其實早就已經回家。
剛動完大腸癌手術的李永平,最近愛上喝優酪乳,最高紀錄在超商一口氣買了800元。我
們提了2大瓶上門,他開心收下,隨後回請我們喝冰可樂,我暗自驚訝,癌末病人的冰箱
不是應該放亞培安素?事後得知,他向來碳酸飲料不離手,病後也戒不掉,主要是吃了太
多藥,想去除口中異味。
任性的病人
他住家閣樓的牆面,懸掛著2015年「國家文藝獎」獲獎海報,海報上的李永平是個80公斤
大漢。眼前的他,加護病房插管10天,嗓子破了,只剩下58公斤,雙頰枯陷,腰間皮帶勒
得老緊,襯衫肩線錯了位,唯獨2隻眼睛洞徹世事般閃閃發亮,還不忘用沙啞嗓音提醒:
「你們要幫我拍好看一點,我一臉病容啊!」
那眼神是他奕奕形象的最後堡壘。他愛漂亮是出了名的,上過他課的學生都說,李老師從
前魁梧健碩,在花蓮教書時常開一台紅色跑車趴趴走,拉風又帥氣。他脾氣拗也是出了名
。淡江中文系助理教授楊宗翰說:「剛從加護病房出來,他就吵著要吃冰淇淋,朋友來探
病,也說想吃炸雞,我們不敢讓他吃。他後來去醫院複診,可樂也照喝,很任性,但也因
為這種性格,讓他病危仍堅持寫作。」
70歲的李永平,出生於英屬婆羅洲沙勞越(後來成為馬來西亞一部分),20歲來台灣大學
留學,35歲在美國取得華盛頓大學比較文學博士,回台後任教於中山、東吳、東華大學,
40歲放棄馬來西亞籍,入籍台灣。扣除美國6年,他在台灣一共度過了44個寒暑。
他同時也是翻譯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奈波爾(V. S. Naipaul)的《幽黯國度》中譯本
,便出自他手。他19歲開始寫作,出版了8部中、長篇小說、一部自選集,他的《吉陵春
秋》被《亞洲週刊》遴選為「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大河盡頭(上卷:溯流)》獲
第3屆「紅樓夢獎: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獎」專家推薦獎、《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
好書」等大獎。
李永平對文字精琢細磨,被文壇譽為「文字煉金師」。哈佛大學東亞系教授王德威評價他
:「是當代台灣文學傳統中,從原鄉到漂流,從寫實到現代,最重要的實驗者。」作家駱
以軍形容他的文筆:「有一種南方的鬼魅,好像他的每個字都有表情,你就會覺得每個字
都像那個臉,都有貪嗔癡。」
孤獨很陽剛
去年8月,他受邀擔任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駐校作家,夜來無事,動筆寫起了最新小說《
新俠女圖》。今年初回台,好陣子食不下嚥、瀉肚子、血便,體重直墜。7年前動過心臟
冠狀動脈繞道手術的他,懷疑舊疾復發,去檢查,竟確診是大腸癌末期。他轉述當下心情
,一面比劃7公分左右的腫瘤尺寸:「醫生建議跟癌症和平共處,我沒辦法,只好認了,
唉,準備等死。」
他的摯友、台大中文系副教授高嘉謙說:「確診那天他心情沉重,在淡水遊蕩了一整天,
他說反正這就是浪子的宿命。對照生病前的他,那樣孤傲、意氣風發,一路從南洋漂泊台
灣,四海為家,如今卻要面對一身病痛和茫然未來,令人感傷。」
確診不久,6月7日深夜,李永平在大廈電梯昏迷。高嘉謙說:「送急診室抽血時他有醒過
來,針扎在手臂,他卻說對疼痛無感,滿腦子只想著沒寫完的小說,好像躲回創作的殼裡
就無所畏懼。有時候覺得他算幸運,至少能用創作轉移注意力。」
主治醫師決意幫李永平動刀,但他心臟衰弱,可說是九死一生,況且癌細胞已擴散至肝臟
、肺臟、尿道等器官,就算冒險動手術,也逃不過化療。他做了最壞打算,託朋友去家中
書房取來黑色皮包,眾人以為是傳家寶,孰料,裡面是未完成的《新俠女圖》手稿和零星
筆記。小說家皈依寫作一輩子,垂危之際,珍重文字遠勝金銀財寶。
術後,在加護病房第3天,他忍不住手癢跟護士討了筆,架一塊硬板在病床上,手發著抖
,寫出一片刀光劍影的江湖。出院後扣除休養,每天至少寫5、6小時。聊著聊著,他打開
抽屜,小心翼翼捧出手稿給我們看:「鬼門關前走一遭,我有了全新領悟,趁還剩一口氣
,盡量把握每分每秒,實現未了心願。」
未了心願正是《新俠女圖》,預計20萬字,才寫一半,「這是我生平最早、也是最後的願
望,寫完隨時可以死掉,千山我獨行,你們不要相送,這是多瀟灑的境界,怕只怕沒寫完
就走了,會陰魂不散!」語氣儼然慷慨赴義的烈士。
中興台文所助理教授詹閔旭說:「我以前在花蓮修過他的小說課,他習慣邊走邊朗讀小說
,讀到悲慘情節會忍不住哽咽。我始終覺得他很孤獨,那時我在校園超商打工,他一個人
住在教師宿舍,半夜常看到他來買微波食品,買完拎著大搖大擺離開,感覺很孤獨但是很
陽剛,足以對抗全世界的樣子。」
書寫回家路
聊了1個多小時,李永平上氣不接下氣,我們讓他喝口水。從書房望出去,是靜伏的淡水
河與觀音山,為何選擇定居此地呢?「因為山水環抱,讓我想起童年的婆羅洲叢林。」2
張書桌,1張床,幾幢書架和沙發,看似簡樸,卻擎起了浩瀚的想像。客廳桌面堆著《金
瓶梅:女性服飾文化》《明代宦官政治》《中國宦禍實錄》等參考書,書中夾滿手寫便條
:「青色系。白玉釵衣裳」、「刑具大觀」、「回鶻髻(高髻的一種)」等,真不愧是處
女座,為了寫武俠,考據井井有條。
書架上,有一整櫃梁羽生和金庸的武俠小說,那是李永平創作的原點。「我父親是華語老
師,家裡有很多古典詩詞、《紅樓夢》《水滸傳》等書,但那時我看不太懂。初中接觸了
梁羽生和金庸,才發現有一個這麼大的中國視野,雖是虛擬,卻那麼美麗、精彩。直到李
安《臥虎藏龍》上映,我受了很大刺激,作為華文小說家,我一輩子最想寫的就是武俠小
說,於是開始認真構思《新俠女圖》的形式、結構等問題。」
他每部小說的主人翁,都擺脫不了「浪遊」的宿命,因為他說,寫作是一條回家的路。浪
遊,其實也是近鄉情怯的矛盾,離家愈遙遠,愈渴念家鄉。代表作《雨雪霏霏》《大河盡
頭》《朱鴒書》統稱「月河三部曲」,「三部曲溯源我的婆羅洲童年經驗,可是《新俠女
圖》的女主角從南方一路浪遊到北方京師,我原本安排她大幹一場死在北京,後來決定讓
她帶著剛出世的孩子回到南方家園,有點政治意涵,哈哈。」
7年前,他接受作家朱國珍專訪,提及一系列婆羅洲書寫的動機:「原本要探討『我要到
哪去?』沒想到,結果卻是『我從哪裡來?』追尋到最後,就是落葉歸根。想要回家,卻
永遠回不了家。」
天性愛遊蕩
李永平的父母是廣東省揭陽縣人,「我們客家人就是不斷遷移,父親那一代去南洋,隨身
帶著一本家譜,像寶貝一樣。」父親27歲到了婆羅洲沙勞越的古晉市教書,不久太平洋戰
爭爆發,遂就此落腳,成為第一代華僑,生下8個兒女,李永平排行老三。
他說從小跟父母感情疏離,兄弟姊妹之間亦然。「童年,怎麼說呢?就是很孤單、很寂寞
,自己看書,在外頭遊蕩。我喜歡遊蕩,有時候遊蕩到叢林1、2天沒回家,父母也不曉得
。」父親後來辭去教職,忙於經營胡椒園、肥皂廠等生意,母親成天病懨懨,管不住小孩
在外頭鬼混。
父親儘管忙碌,對他的文學啟蒙可不小。「小學時,父親常用客家話朗讀唐詩、宋詞給我
聽,音韻特別好聽。我在英國殖民地長大,生活環境全是英文,所以對方塊字的意境和美
感很迷戀。」高中畢業後,他決定出國留學,「老師、同學們後來進了叢林打游擊,變成
沙勞越共產黨,我不想打游擊,也不想當共產黨,就跑來台灣。馬來西亞剛成立時,一些
有思想問題的華裔人士,莫名其妙被抓走,消失了,如果我留下來,肯定被幹掉!」
20歲,他留學台大外文系,在台灣一待就是44年,中間僅回家5次,每次飛回去,還得刻
意避飛馬來半島航線,改從亞庇轉機。潛意識的身分認同跟現實發生齟齬,他有次受訪自
剖:「念高中時,我莫名其妙從大英帝國的子民,變成馬來西亞的公民,心裡很不好受,
很多怨憤。」
來到台灣,身分認同又多出選項。原本他是僑生,32歲娶了台灣老婆,幾年後入了台灣籍
,身分如何歸屬?有學者把他歸類在「馬華作家」範疇,他不情願被貼標籤,表明更傾向
被詮釋成「出身馬來西亞的華語作家」。他說自己那一輩的作家,歷經移民和殖民,作品
經常流露出離散與漂泊的狀態,相形之下,新一代的作家根本不存在認同矛盾。
母親有三個
「我一生有3個母親,一個是生母婆羅洲,一個是嫡母,也就是我父親的祖籍廣東,另一
個養母是台灣。我20歲來台灣,除了去美國6年,一直沒離開過。我40歲入台灣籍,前年
獲得『國家文藝獎』,站在台上說,養母在我走投無路時,讓我安身立命,還培養我成為
小說家,所以作為小說家,李永平是台灣製造的。」《文訊》雜誌社社長封德屏說:「領
獎時他激動流下淚來,這對20歲就從馬來西亞到台灣的他,很不容易,多年來的認同矛盾
,終於在當下獲得了平撫與安慰。」
2015年8月,寫完「月河三部曲」,總算對母土有交代,李永平鼓起勇氣重返闊別30年的
古晉,祭拜父母。「飛機經過婆羅洲上空,照理說有一整片我朝思慕想的翠綠叢林,結果
看到被挖成一塊塊、像瘡疤的紅色坑洞,我就哭了。政客和商人砍伐叢林又放火燒山,燒
過的土很肥沃,可以種油棕櫚,換成cash(現金)!我書中描寫的景象,是60年代的婆羅
洲,如今煙消雲散,幸好用文字保留下來,那是我對生母最大的貢獻。」他激動得眼眶含
淚。
漂泊數十載,最大的遺憾是父母相繼在1989年間辭世,沒能趕回家見最後一面。問起緣由
,他說政治太敏感,不願多談,言談間流露著懊悔:「如果對母土真有感情,無論冒任何
生命危險也該回去看看才對,何況有些事只是心底恐懼,讓我不想回去,實際上未必回去
就會怎樣。」又說:「現實中不敢回去,可是透過『月河三部曲』我早已經在精神上回家
無數次了。」
死了留台灣
等傷口癒合,就要開始化療,李永平手上顫抖的筆,正努力跟癌細胞賽跑,他卻冷不防說
道:「我這一輩子呢,已經做好死在台灣的準備,我死了要留在台灣,隨便找地方把我埋
了,土葬不環保就燒成灰,在台東或花蓮撒一撒,台北、台中、高雄也撒一撒。」他開始
口齒不清,有點心急,似乎非要把台灣每個地名唸過才肯放心。
離婚30多年來,沒有子嗣的他,始終獨來獨往,流連島嶼東西南北,台北12個行政區都住
遍了,直到2007年,終於在淡水買房定居。此心安處是吾鄉,口口聲聲的浪子,其實早就
已經回家了,因為台灣就是他的家,隨時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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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平番外篇】小說家和他的繆思女神
文|黃文鉅 攝影|楊子磊
李永平出身在英屬婆羅洲,所見所聞都是英語教育,後來讀了外文系,他說:「從小就迷
戀西方文學中的繆思傳統,浪漫且淒美。」19歲開始創作以後,他漸漸形塑屬於自己的繆
思。
熟悉李永平的人,不難發現,他在小說作品中寄託了一個經典角色:朱鴒。這個虛擬的女
性角色,可以說是他的心靈寄託,他的繆思。李永平曾寫道:「跟我的作品一塊成長的台
北小姑娘,那冰雪聰明、古靈精怪,『一顆心生了七、八個竅』的朱鴒。」
李永平屢屢在書中提及朱鴒,甚至不惜題之於書名,比如《朱鴒書》:「那個永遠8歲(
其實我現在12歲了),天生大膽,愛流浪,總是甩著一頭刀削般齊耳的短髮,穿著一身土
裡土氣的小學女生秋季制服,黃卡其長袖上衣配一條黑布裙,背個大紅書包,每天傍晚放
學後,獨自上街遊蕩的台北小姑娘。」
許多人對朱鴒的虛實十分好奇,李永平這樣回答:「朱鴒確實真有其人。當年,我以僑生
身分在台大外文系就讀,畢業後留校擔任助教。每天傍晚下班步行返回住所,經過一間小
學時,總會看到7、8歲的小女生,拖著兩條辮子,背著書囊,獨個兒蹲在校門口,手拈一
支粉筆,在水泥地上寫字。那股專注勁兒看來好認真,好動人。後來有一天她忽然不見了
。大概是搬家或轉學了。不久我也出國了,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
哈佛大學東亞系教授王德威曾經評論:「女性的摧殘與淪落一向是李永平小說的執念……
由小女孩所象徵清純世界注定墮落。作為作者,李永平有著萬千不忍。就像《雨雪霏霏》
一樣,他呼喚朱鴒作為他的繆思,但朱鴒只能引誘他進入生命最不堪的情景。循環在不忍
和不堪之間,救贖和墮落之間,李永平的欲望敘事一發不可收拾。」
回顧他歷年來的創作,《拉子婦》中的土著母親、《圍城與母親》中的母親、《吉陵春秋
》中的少婦、「月河三部曲」中的朱鴒、《望鄉》中的妓女等,從女孩到婦人、從母親到
妓女,李永平亦正亦邪地遊走在道德的邊陲,藉由女性的肉身與情感,投射內在幽微的情
欲想象,那正是他創作最神祕、也最核心的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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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平番外篇】寫武俠是為了歌頌女性
文|黃文鉅
李永平喜愛《紅樓夢》,在客廳陽台上擱了一本,我隨手翻開,上面寫滿了字跡端整的眉
批。我好奇他喜歡裡面哪個角色?他出人意料說是史湘雲,理由很簡單:「因為她有俠氣
。」
他對女性角色很能設身處地著想,頗有憐香惜玉之情。他坦言:「我對女主角情有獨鍾,
大部份是受我最早接觸的文學作品影響,小時候我讀過《水滸傳》一些章節,令我印象深
刻,我不喜歡武松,比較喜歡潘金蓮,我很替她抱不平啊!這麼漂亮的女人嫁給武大郎那
種三寸丁,不哭才怪事呢!武松殺她的手段太殘酷了,《水滸傳》裡面幾個女人下場都不
好,像是閻婆惜,都是美麗女人嫁給醜男人,你要她們怎麼辦?人生不就毀了嗎!我小時
候心裡總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我很同情這些女人,我不同情宋江這些男人。金庸筆下的女
性多半也是可愛的,像黃蓉啊,其他男人都成了附屬品。」
聊完古典小說,我們又進一步聊武俠小說,他說自己最喜歡梁羽生的《白髮魔女傳》,不
少人覺得女主角練霓裳是個魔女,但李永平認為她是個特立獨行的女性。「她對愛情太執
著、太癡了點,頭髮都變白了,過不了情字這一關,為了卓一航,不值得!她不夠狠,應
該把卓一航殺掉,大快人心。」又說:「這部小說的人物很特出,可是寫得不完整,梁羽
生走了傳統愛情小說的路,讓它變成一個悲劇。作為一部小說,形式、結構和情節佈局等
等,都有很多問題,唯一讓讀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個女性人物。所以我就在想,如果
是我來寫白髮魔女,可能不會是這樣。」
對李永平來說,武俠小說家也好,電影導演也好,他們心目中歌頌的並不是武俠世界本身
,而是其中的女主角。「你看侯孝賢拍《刺客聶隱娘》,主角就是聶隱娘,李安《臥虎藏
龍》的主角包括李慕白、玉嬌龍、余秀蓮,敏感的觀眾會發現,李安歌頌的是玉嬌龍,她
是整部片的焦點,其他人物只是陪襯。胡金銓大部份作品也是以女性為中心人物,代表作
就是《俠女》,不知其名,但就是俠女的典型,那是他一輩子念念不忘要歌頌的人物。這
是中國武俠非常有趣的傳統,所以我自己寫武俠小說時,就想把這種俠女傳統套用進去。
」
寫武俠是他從小萌生的夢想,夢想逐日發酵,他總算在去年開始創作最新武俠小說《新俠
女圖》,成年後,受到胡金銓《俠女》和李安《臥虎藏龍》的刺激,更加下定了決心要寫
出來。
「讀過一點中國歷史應該知道,明朝可以說是最黑暗的一個時代,那些太監當道、黨爭啊
等等,這樣的政治環境裡頭呢,冤案特別多啊!有冤案就有報仇的故事,武俠小說講來講
去就報仇嘛,我這部《新俠女圖》就是講一個女子報仇的故事,她要面對那麼大的一個官
僚體制,他的對手是白公公,是三千歲,這樣的一個人手上有龐大的特務機構啊,東廠啊
,錦衣衛啊,又有江湖幫派,要面對這些耶,我是要歌頌這個女人。」
https://www.mirrormedia.mg/story/20170907pol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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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期的鏡週刊上看到這篇報導,很驚訝,想不到李永平病重成這樣了....很喜歡他的
《吉陵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