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憂心
　　
　　「主人，依照命令，我們已經找齊部落所公認的幾位獵人，他們所製造的弓箭評比上
都是最好的，一共有六人。」
　　
　　蕭隴部落一個族人一完成命令立刻前來向潘文秀報備，他繼續說道：「而骨刀、石刀
、綠刀（一種青銅製品），部落內還在統計，主人提供獎賞後，只要是有一門手藝的大家
都主動前來報告，現在正由幾位獵頭帶領著數名勇士一一嘗試。」
　　
　　「很好，弓箭的問題，品相都有所差，人人會造箭自然是好事，但我要一個品質，統
整化一的質量，你們也看過那些漢人的弓箭了，好的東西，我們得學起才行，現在我們部
落很大，所以我會聚集各地會製造精良弓箭的人過來，你得好好協助。」
　　
　　「遵命。」
　　
　　潘文秀桌上擺從彭家人手中奪來的孥弓及箭，部落內人口有一定的數量，人多自然有
各種人存在，過去只是沒有一個鮮明的管道告訴這人可以做什麼，才照著大家統束的路徑
去當獵人，引進職業和百業分工也是潘文秀要做的事。
　　
　　「要一支專門作戰的軍隊，所用的東西品質自然不能參差不齊，找出精良的匠人統一
製作，並強化兵器也是要考量的要點。」潘文秀靜靜望著桌面上擺著的孥箭，出動部落內
的勇士充當戰士很容易造成地方獵人以及採集人數量銳減，進而減少食物收入，建立一支
專門用於戰事的軍隊便能大程度上解決這一件事。
　　
　　部落內食物的庫存比原本潘文秀所想的還多，他一開始以為出動大量的戰員削弱地方
獵職人員，會造成食物短缺，他的設想沒錯，只是一路西去，路上補給所發起的狩獵行動
並不少，加上戰事基本上處於一路順風，一路上壓根沒多少敵人，這才照成損失低於預計
。
　　
　　輔佐一路西去幾個重要部落雖然人破屋殘，但那些少量的農地以及果區可都沒有太大
的傷害，縱然吸收了不少的西拉雅束族人也負擔輕鬆，可西拉雅束人並不好擺佈，身為現
在鄒族祖先分支的蕭隴部落族人與收容的西拉雅束，這些難民們衝突可謂重重。
　　
　　之所發生平常的原因是潘文秀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簡單的將這些人像當初盧亞部落族
人一樣直接收容在蕭隴部落內，人與人的相處事最難處理，一時間各種霸凌及欺負紛紛上
演，寄人籬下這些西拉雅束人也是忍聲吐氣，但就在早晨不久這些人久積的怒氣終於爆發
了，第一次小規模的造反就在蕭隴部落內發生。
　　
　　這一次造次的動靜惹怒了潘文秀，潘文秀自然下令斬殺幾位西拉雅束人但更多的是斬
了數倍於他們的蕭隴部落族人，潘文秀不傻他一行動，先前就以讓人去請盧亞部落以及蕭
隴部落的人前來支援，藉口為修建工程需要人力，當他下手時這些人都已經踏上弄得差不
多的道路上。
　　
　　蕭隴部落的人雖然不滿，但足以領頭鬧事的獵頭們都已幾乎被派出去到各個部落去了
，一時間這些人縱然有怒但大多都不敢言，可潘文秀依然看在眼裡，甚至走在路上視察時
有些人兇狠的眼神以及冷漠的態度，他開始明白自己太過天真，盧亞部落是個特例，本就
是大多流落失所的人所聚集在一塊的，其融洽力本就高，他忽略了一直是一個個體的蕭隴
部落硬加入這些人後的後果。
　　
　　在邦亞部落的時候他是聖使，代表天神的存在，所以縱然有人有意見也沒有人有膽子
發作，可在蕭隴部落的話不同，在這裡他是一個征服者，他不能用在邦亞部落實的態度來
處理，他開始後怕起來，一時間腦內閃過很多恐怖的景象。
　　
　　軍隊就是一個考量，現在部民為兵的方式他沒有辦法有效控制所有人，但軍隊可就不
同了，所以潘文秀一改之前全力營造部落的模式，第二階段圍牆式的圍城建設他也在第一
時便決定取消，只留下全力拓展道路的人力，以及打散蕭隴部落族人的打算，眾多部落的
人被他藉口要找出精良武器匠人的名義招來蕭隴部落，更多蕭隴部落的族人被他用開快進
度的方式遣離部落。
　　
　　以完整的蕭隴部落作為發展是不錯的主意，但這個不錯必須看時候，現在明顯並不是
，潘文秀心驚膽跳的，莫說他疑神疑鬼，當時這些原住民的凝聚力不是開玩笑的，潘文秀
這個舉動確實會激怒蕭隴部落的部民，認為他偏袒對方，從而發起激烈的抗議手段，現在
不是時候的原因就是，蕭隴部落的人太純了，必須摻入更多人加以抗衡，出於這種考量他
讓一個人扔下手邊工作回來了，他便是苦白基。
　　
　　這時苦白基已走進屋內，身後跟著幾名跟班，其儀態跟氣勢確實有些上位者的風範，
這種風範也在盧亞部落上上演著，只是那人多了更多氣勢，那人便是巴斯塔人的領袖之一
雅邦。
　　雅邦漫步到魚老面前，一旁的翻譯連忙站了出來，雅邦早在外面圍觀，他已經聽說楊
彥拜這個人當師父學習一些東西，見到撒基亞那麼快的敗了，對這個老人深藏不漏也起了
興致，
他便有了一試打算。
　　「他有興趣向你挑戰。」那翻譯說道。
　　
　　魚老笑了笑說了幾句話，撒基亞知道自己的職責剛離開又走了回來，翻譯說道：「他
說當然沒問題。」
　　
　　雅邦露出自信的微笑說道：「照我們的傳統，接受挑戰的雙方必須拿出自己珍貴的東
西當做賭注，我就用我這把刀。」
　　
　　雅邦將刀一抽，那把刀只是普通的鐵刀，其規格和魚老過往所見不同，偏小一些，可
上面的紋路點綴的確很特別，魚攝天笑了笑，一摸懷裡，拿出一枚銀鏈，說道：「我用這
個。」
　　
　　「沒問題。」
　　
　　聽過翻譯，雙方退開四周的人群，騰出屬於兩人的一小塊空地，魚老雖自信，但他的
自信是自信自己的眼光，眼前這矮黑人的確在蠻人裡是特別的，不一樣的樣貌讓他自然不
敢輕敵，雅邦隨意拾起兩隻樹枝扔了一枝給魚攝天。
　　
　　見魚攝天拾起樹枝，一笑示意，便抬腳向前，往前一斬。
　　
　　風捲殘雲速度不可謂不快，一腳方踏至，雅邦已經近身到他懷下，矮人身高真的很矮
約一米高上下，雅邦也不例外，高幾顆頭的魚老第一次面對身形如此之小的對手也有些訝
異，他的速度憑藉著身材，比他更快上幾分。
　　
　　雅邦往前刺去，只見魚老右腳一弓，一招膝擊朝他面門飛去，雅邦略略一頓，那刺去
的手立刻一收，以半蹲的姿勢，迅速的拉開身子退了出去，隨後只見原本雅邦所處的地方
，魚老的樹枝穩穩的插在地上。
　　
　　兩人對視一笑，眾人圍觀都捏了一把冷汗，方才魚老由上而下插下去的樹枝就像一個
殺招，一旦被刺到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地上那樹枝約露出三分之一的部分，有三分之二幾
乎插入土內，魚老輕輕一望，方才他速度並不快，只是雅邦察覺退了出去後，他才加重速
度，頗有示威的意思。
　　
　　雅邦將手中的樹枝隨意往一旁扔了出去，徒手衝向前，一記扼掌便要托著魚老的衣物
，只見魚老走左踏右的，雅邦居然在極靜的距離下，抓不到對方分毫，連續出手很容易慢
下速度，雅邦移動速度隨著出手逐漸降低，他的力氣都擺到雙手上，這時一直手擺在後腰
的魚老才騰出手來，右掌一合，一記鶴啄，便捉住了雅邦的後領。
　　
　　一挨到手，便是向上一提，當然單靠這種姿勢的力量絕對不足以將人提起，這時魚老
的腳向上一頂，精準的頂在雅邦剛抬起的的腳下，外人看起來便是他短暫的將雅邦拎了起
來，雅邦短暫的騰空，明明接下來魚老可以出手攻擊，只是這時他便又退了出去，手摀著
左腰。
　　
　　雅邦露出自信的笑容，方才魚老的手碰到他時，他就察覺魚老的下一步，當魚老的腳
將他勾起時，他便出手捉住魚老左腰的衣物，只要再給他不到一秒的時間，他就能憑著臂
力和身體的力量將人轉倒，沒想到魚老居然如此靈敏，手指還未扣緊就讓他逃了出去。
　　
　　兩人還欲交手，一旁卻有矮黑人開始高喊著楊彥聽不懂的話，只見雅邦聽著皺了皺眉
頭，太情願的對魚老咕嚕了幾句後，抬腳離開，這時翻譯才從人群堆裡出來對魚老說道：
「他說部落內有要事，需要他處理，這次我們平手。」
　　
　　魚老也禮貌的回道，下次再交手，兩人分別拾起自己的物品，這人這才湧上來，這時
一名漢人跟班伴在魚老左右說道：「這蠻人居然應付得了魚老，實在了得。」
　　
　　魚老一笑說道：「蠻人擅長捉拿衣物將人撂倒，這點倒不分地，不過這個蠻人身材矮
小，應付起來比往前更不容易，身材造就他的優勢。」
　　
　　只見他緩慢的走到楊彥面前，說道：「這下沒人能打擾咱們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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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軍隊，由你組建。」潘文秀雙手扣著，擺在口前，那樣子頗有一些祈禱的意
味，他繼續說道：「人數蕭隴部落族人不得超過四成，其成員大部分由其他部落抽調。」
　　苦白基默默坐在潘文秀面前，潘文秀把早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他，苦白基聽得也
是有點心驚膽跳，蕭隴部落過去魯抹兒當任頭領時，其鐵血手段把底下的人嚇得不敢說二
話，但潘文秀用不得那種方法，因為現在人力並不充沛，那個方法，魯抹兒讓蕭隴部落變
得忠心的原因，是用更多人的血換來一個人膽怯的服從，這潘文秀使不得。
　　
　　苦白基腦袋飛快的思索著，說著：「我可以用西拉雅束的人來組建軍隊，但這必須讓
西拉雅束的人建造一個自己的部落，主人原先想讓這些人之後到漢人所在之地建造，現在
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
　　
　　「這我知道了，其實我不過想著讓這些人回到自己所生長的地方會比較好罷了，並沒
有其他的想法，既然現在有問題，那也是沒辦法的，這些人的安置先交由你決定。」
　　
　　潘文秀說道：「我需要這個軍隊強大，當任軍隊這個名稱的人，我們統稱〝軍人〞，
這些人由我們定期發放各項的獎賞與賞賜，以為維持他們生活，而我稱呼這為〝軍餉〞，
以後就用我說的這個名字，然後這些軍人平日不需從事狩獵、採集、耕作等等，沒有特殊
原因，這些人都以上級給予的工作為任務，我要他們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苦白基點頭，潘文秀繼續道：「告訴他們，被選為軍隊的人，擁有精良的武器以及防
具，平日他們不會待在自己家人身旁，反而會在我們東寧國部落所有領地上移動著，哪裡
有敵人侵犯我們領地，他們就到哪兒去。」
　　
　　「這些人所能得到擁有的種種，我敢保證比作為一個獵人，那怕部落內最好的獵人，
所能得到的還多，但這是有條件的，他們會隨時身處在危險之中，一不小心便會失去生命
，這點你必須告訴任何想加入軍隊的人，還有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自願來的而不是逼迫來的
。」
　　
　　「是。」
　　
　　苦白基離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蕭隴部落，他前往的地方不是回走，而是往盧亞部落前
去，只有一部分的西拉雅束人是走苦白基的回頭路，苦白基不是個平庸的人，他的想法也
不侷限在這個封閉的時代，這一支軍隊他打定主意要讓矮黑人巴斯塔人來擔任，要論忠不
忠心，巴斯塔人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由巴斯塔人組建一支，他還能再騰出手打造第二支，由東西兩面分別設立，蕭隴
部落也沒膽子出亂子，苦白基拉了拉自己的衣領，他已經滿身大汗，他看著被大樹敞蔽著
的天空，說道：「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