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徹夜未眠,仍在某種不知名的怨念驅使下,驅車登動物
園。無業的兩個多月來,一直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當漸漸地意
識到自己失去了起床的理由後,入睡突然變成一件相當痛苦的事。
於是暫定了隔天要是放晴的話,我想出去走走的計畫。而結果就
是天氣雖然不算太差,我卻徹夜未眠。
失眠的人目前唯一安全且適合的去處,應該只剩下動物園了
吧,我想。沒錯,安全,失眠的人需要安全感,再也沒有比和老
虎隔著一窗加厚玻璃更令人感到安全的情況了,我想。我說不定
還可以就坐在黑熊對面的石凳上瞇一下,他們不會像鳥兒們那樣
吵人,也不像大象們那樣臭。想想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呀,要是有
神奇寶貝的話就更神奇了,我邊想邊騎著車,比想像中的冷多了。
也冷清的多了,星期二,十點多,連售票小姐都還睡眼惺忪
的,也難怪可愛動物區的大伙兒們都還在睡覺。這個時候實在是
沒什麼可看的,這一區。進了夜行館,突然的黑暗讓我禁不住一
陣暈眩,彷彿又回到昨夜四點多在牯嶺街上閒晃的我。我在參觀
路線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石頭的冰冷和著陰濕的空氣滲入我的
腦中,我閉著眼仰著頭,享受著除了冰冷之外什麼都想不著的一
刻。
「你還好吧...」
我嚇了一跳睜開眼睛,黑暗之中問話人的臉朦朦朧朧。還沒
弄清楚是誰,我就趕忙下意識地回答沒事,只是睡眠不足而已。
「一個人?」
我點了點頭,背光,還是看不清對方的臉。個子小小的,短
髮,聽起來頗精神的女孩子。
「沒睡飽還自己一個人逛動物園,真是奇怪的人」
她自言自語地轉身離去。我想要站起身來,至少表現地禮貌
一些,卻又一陣暈眩坐了下來。當我想要追上去,已經不見那女
孩。
我沿著路線逛了下去,並且不由自主地留意著每個經過女孩
的身影,走了大半個動物園,才承認自己的徒勞。我停下了腳步,
趴在半人高的柵欄上,我想,媽的,那個女孩只是個隱喻,這個
動物園只是個隱喻,這個城市只是個他媽的隱喻。
幹,隱喻個屁,讀小說讀到腦筋壞掉,柵內看上去呆頭呆腦
的駝鳥嘲笑我。
我想我應該回家睡個覺了。